《极乐之门――夜郎诱惑》烟灰之舞

35、第九章 莫浅番外

　　我抱着救下的少女跳上船，大批侍卫已经蜂拥而至。
　　天气突变，下起了暴雨。红衣站在岸边朝我大声叫喊，让我带她的表妹先离开。我如何能抛下她一个人对敌，那样她不是死路一条么？可是她说，如若我不走，谁也走不了。
　　我四下打量，水路亦有船只追来。看得出红衣所言非虚。她如此重情重义，临危不惧，让我暗自佩服。
　　从这些追来的侍卫看，并非先前醉态百出的那些，看来是红衣这位表妹的出现打乱了秦宵原本的布署，让他放弃在王府庆祝寿辰，而在这里布下重兵。
　　只是不知世子在不在这里。他若在，红衣应无事。
　　想到此，我将佩剑扔给红衣，海风挟着海浪呼啸而起，我差点掌不住桨，小船被海浪推起又抛下，我紧紧地抓住红衣表妹的手，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并未现出对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的半分惊惧。她只有有些疑惑，口中喃喃自语。“娘娘为何要救我？为何自称我的表姊？”
　　大雨将我们二人浑身淋得透湿，我见她瑟瑟发抖，脖颈处似有鲜血渗出来，然她却咬着牙不吭一声。
　　一艘大船靠近了我们，船上的侍卫深谙水性，纷纷向小船呈包围之势游来。暴风雨的阻力使我几乎耗尽了气力，我看了看风向，如果要回到无人岛，我一人尚无问题，可是要带着伤重的少女一起，那是难上加难。
　　我回头张望，发现已经没了红衣的踪影，乱石滩处，很多侍卫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似乎受了重伤，庭院中央的灯影之下，赫然站着秦宵和世子！不知红衣如何了？正焦虑间，已有数名侍卫攀上了小船，举剑向我们刺来。
　　我以桨还击，将几名侍卫打落水中。紧随其后的另一批侍卫又攀了上来。他们一边与我缠斗，一边攻向举着桨已经娇喘吁吁的少女。我围着她奋力御敌，脚底传来阵阵震动。顷刻间，海水已经漫过了脚面。我心下一惊，原来他们正在劈开船底让海水浸入，无须多时这小船便会沉了。
　　再这样缠斗下去，恐怕我的力气也会消耗怠尽。
　　不容多想，我掏出一粒解药塞给她。“快服下。我要用毒逼退他们。”
　　自从我加入无影门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毒药了。想当年赵吉这个狗皇帝不仅杀害了忠心报国的父亲，还将我们全家一十八口人全部问斩，若不是我与大哥正在他的未婚妻家中滞留，我们莫家便永远报不了这血海深仇了！为了报仇，我去向毒王拜师学艺，学会了他三成的毒功。只可惜待我学成，那赵吉却因为暴戾成性，杀戮太重，惹得众臣谋反，被丞相秦穆寒取而代之，杀死在宫中。我与大哥从此浪迹天涯，过着杀富济贫的日子。直到遇上齐掌门，加入了无影门，做了许多有意义的事。
　　秦穆寒是个贤王，我一定要救他出来。想不到秦宵与皇上虽是亲兄弟，却有如此大的差距。这样杀兄篡位的逆臣，要是当上了皇帝，百姓岂非苦不堪言？
　　为了救人，有时候不得不杀人。
　　我看着这些被人驱使的侍卫，心中暗说了一句对不住了，将毒粉化于掌心，使出一招漫天花雨，用罡气将少女护在身后，毒雨霎时间覆盖了周围数十米的范围。
　　这毒粉溶于水会增强毒性，中毒之人片刻便窒息而死，没有分毫痛苦。
　　须臾之后，四周除了海浪的汹涌呼啸声，再无动静。举目四望，海面上漂浮着一具具侍卫的尸体，我长叹一声，身边的少女亦是震惊无言。
　　忽然，一阵更急的海浪打来，船被抛向空中，少女没有抓住我，被卷入了海里。船在海中翻滚了几下，便缓缓沉入了海里。
　　我急忙向少女挣扎的方向游去，看样子她并无水性。更何况，她还受着伤。
　　我抓到她的手时，她已经晕过去了。
　　我一只手托起她的头，奋力向无人岛的方向游去。红衣，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所幸我是顺风而行，省了许多力气。不知道游了多久，我渐感手臂酥麻，头也发晕，可是我的意识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游到无人岛，一定不能有负红衣所托，然后再回去救红衣……
　　我在一阵炙热的烧灼感中醒过来，只见骄阳当空，四周是白色绵软的沙滩，看样子已经接近午时了。我感到口唇干裂，双臂麻木无力。绿衣少女就躺在我的身旁，一脸苍白，没有血色。我过去试探她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弱，可是她还活着。
　　我抱着她进了山洞，找出金创药为她敷伤口。她全身有多处剑伤，很多伤口已经溃烂出脓，粘住了衣裙，已经无法脱下。
　　我用匕首小心地一点点割破她的衣裙，认真地处理了所有的伤口，敷上药，然后将本来为红衣准备的裙子给她换上。
　　她发着热，说起了胡话。“娘娘，不要怪芙蓉啊，芙蓉也是身不由己，芙蓉对娘娘一直是真心真意的，绝无半点害娘娘之心……”
　　原来这姑娘叫芙蓉，看她的长相，果然是人如其名。看样子她似乎与红衣有什么难解的误会，听她对红衣的称呼，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与红衣的关系。
　　每个向毒王学习毒功的人，都会有不同于常人的遭遇，冷师姐也一样。虽然我们每个人都不会向同门师姐弟打听各自的身世遭遇，但是都会结下非同一般的友情，这是因为很多人只是缘悭一面，便会死得无声无息。毒王一开始只传授内功心法，所以能在充满剧毒的环境中存活下来的人，他才会正式收为弟子。而师父一生只收了三名弟子，即大师兄独孤问，二师姐冷月容和我。大师兄一直追随着师父行走天涯，而我与师姐学有所成后便各奔东西，不过我们相约于每年师父的寿辰到无人岛相聚。听红衣所言，冷师姐与齐掌门均已过世，芙蓉姑娘算起来也是我的师侄，看她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真是可怜。
　　我运功休息了一阵，体力已经恢复。为芙蓉逼出体内的寒气后，她的脸上稍稍有了一丝血色。
　　抓了几条蛇熬了一锅汤，我想起红衣被我逼着去抓蛇和喝汤时的情景，心里一阵酸涩。小船已经毁了，想要去碧珠岛救她，谈何容易。就算我有幸游上岸，已经几尽虚脱，根本没有力气去救她。世子当时就在岛上，我想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红衣，愿上天保佑你平安无事。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芙蓉，再过两个月便是师父的寿辰，到时我便可以离开无人岛，设法找到你！
　　我喂了芙蓉一些蛇汤，她似乎有很强的求生欲望，虽然没有完全清醒，可是却主动咽下那些汤，让我微微有些惊讶。
　　她的手指纤长，虎口处却有茧，那是长期握剑所致，她的内功也有一定的功底，估计习武已经有很多年了。红衣曾在夜郎国做过夜无极的夫人，那么芙蓉称她为娘娘，难道她是宫女？冷师姐为了报仇，竟然把女儿扔在皇宫里？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是如何在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里生存的。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碧珠岛？冷师姐既然已经过世，那又会是谁支使着她所做之事？一个夜郎的小宫女，莫名地出现在南越王爷的秘密住所，真是不可思议。
　　只有等她醒来再问她了。她这么孤身犯险，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日后，芙蓉完全好了。她问我为何要拼死救她，我告诉了她红衣和我与她的关系。
　　她听后沉思良久，表情震动。“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农家女子，儿时偶尔会有一位容貌美丽的女子来看我，给我买很多好吃的，给我买漂亮的衣裙和首饰，她对我很好，可是她告诉我她只是我娘的姐妹，在皇宫里当宫女，因此不能常常来看我。在我8岁那一年，我用她买给我的首饰贿赂了甄选宫女的宦官，入了皇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入皇宫吗？因为村里的人都说我长得像她，我是她的女儿，所以我想见她，想找她问个明白。可是我找了很多年，都没有在宫里见到她。原来她骗我！她根本就不是宫女，我开始恨她。然而我已经不是自由之身，无法随意离开那牢笼一样可怕的地方。有一次，皇上多看了我两眼，我便差点被皇后打死。是王爷救了我的命，并且暗中传授我武功，要我为他办事。王爷其实是个好人，他要我去办的事，只不过是暗中了解皇上的所作所为，从未要我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娘娘她……我没有想到红衣姐姐竟然是我的表姊，我骗了她，她竟然还舍命救我，芙蓉真是无地自容。……我娘她，她真的死了么？”
　　她一边说，一边哭泣，肩头微微颤动。一双大眼睛期盼似地望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缓缓点头，芙蓉哭倒在我的身上。我轻轻地拍拍她，心里充满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