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之门――夜郎诱惑》烟灰之舞

34、第八章 身入虎穴

　　入夜，他在地上铺了草席当床，将火一直烧得很旺。
　　我不敢入睡，生怕睡着了以后，会有蛇从我的身体上爬过。虽然他一再地告诉我，因为我练的内功会让毒蛇止步于我的身体一米之外，可是我仍然心存恐惧。
　　山洞口隐隐传来海浪击岸的声音，还有海风不时地吹打树枝的声音。
　　我听到莫浅似乎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时，轻轻地叫他的名字。“莫浅，莫浅……”
　　他迷糊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无动静。
　　我越来越害怕，忍不住跳下床，悄悄地躺到了他的身旁。
　　火堆离得很近，传递过来一些热度，身边又有一个温热的男人，我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不一会儿，我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莫浅已经不在身旁，而我的身上却盖了被子。从洞□□进的光线看，已经是早上了。
　　练了一会功，莫浅便回来了。他说出去散散步，顺便看看风向，以此找到适合的时机去碧珠岛。
　　然后他会替我运功疗伤，接着又煮蛇□□我吃。
　　晚上我都会在他睡着以后悄悄地躺到他的身边，借以熬过寒冷的长夜。他每天神情自若，犹如不知道一般，以消除我白天面对他的不自然。
　　这样的日子转眼过了三天。朝夕相处下来，他的确是一个谦谦君子，而且对我照顾有加。有时候的玩笑与捉弄，不过是两个人呆着太无聊时的一种气氛调解。
　　第三天下午，我们吃完了晚饭（两条蛇）之后，他忽然说：“我们现在就上碧珠岛，今天是秦宵的生辰，岛上的防备肯定会有所松懈。”
　　这些日子，我已经被他安排成了一种习惯，二话不说，跟了他就走。
　　这一天是顺风，我们的小船很快便靠近一个很大的岛屿。莫浅算好了时间，到达时天已经黑了，船靠岸的位置是一片乱石林立的沙滩，他将船停好，便拉着我上了岸，我们借着乱石隐藏身形。爬上乱石，只见前方是一片开阔之地，背靠着一片密林，几幢庭院式的房子建在整座岛的中央，其中建有亭台楼阁，走廊上挂满了灯笼，四下灯火通明。其中一间房中似乎特别热闹，不时传出喝酒谈笑的声音。
　　回廊，渡口，阁楼上都有侍卫。不过看上去都似有醉意，一个个歪歪倒倒。
　　“无论发生什么事，切记一定要不离我左右，听清楚了吗？”莫浅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紧紧地跟着他，我们象两只轻盈的猫，悄无声息地从屋顶靠近了中间较为热闹的一间厅房。大厅的房门敞开着，屋内摆放着四张方桌，坐满了侍卫，桌上残羹剩菜，酒壶歪倒，看来众侍卫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很多人埋头大睡，只有少数人在行酒令。
　　房间正中的柱子上，赫然绑着一名翠衣少女，披头散发，垂着头，脸色苍白，她的衣裙上血迹斑斑，似乎受了伤。
　　就在我猜测她的身份之时，一名侍卫头领模样的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抬着一碗酒，向那名少女走过去，脸上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兄弟们，看来今夜无人来救她了，不如我们来打擂猜拳，三把定输赢，谁羸了，这小妞就归他享受，怎么样？”
　　一个瘦小的侍卫站起来提醒他道：“大人，王爷交待了，今夜一定会有同党来救，切不可轻举妄动，不如等今夜过后，再任由你发落如何？”
　　那胖胖的侍卫长伸手抬起那少女的下巴，我看到一双怨恨的眼睛。芙蓉！这翠衣少女竟然是芙蓉！我差点惊呼出声。莫浅注意到我的反应，将食指放到唇间，示意我冷静。
　　自从知道芙蓉是小姨的女儿的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找到她，并照顾她，让她不要再为夜无际办事。她怎么会来了南越，而且会找到这个岛上来？看来夜无际也在南越安置了不少耳目，可是他派芙蓉来此做什么？
　　那侍卫长色迷迷地盯着芙蓉的脸，伸手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芙蓉立即对着他的脸啐了一口。侍卫长恼羞成怒，抬手打了她一耳光。“你这个贱婢，敢打老子！来人哪！给她解了绑，押到我的房里去！”
　　那瘦侍卫欲上前阻拦，被侍卫长格开。“这臭娘们打死了我几个兄弟，这口气我不出不快！四面风平浪静，有船来早来了！有什么事我自会向王爷交待，你让开！”
　　瘦侍卫无奈地站到一旁，眼看着两名侍卫将绑住芙蓉的绳子解开，一人抬了她的一支胳膊，押入了后院。芙蓉双脚拖地，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我向莫浅指指芙蓉的背影，示意去救她。莫浅点点头，我们跟着上了后院的屋顶。
　　两名侍卫守在门口，那胖侍卫狞笑着关了房门。我守在屋顶，一分钟后莫浅便背负着芙蓉从窗口跳了出来，他对我做了个搞定了的手势，我们俩迅速向乱石堆的方向撤。
　　刚跑到乱石堆，庭院里便传来了吵嚷声，阁楼上的侍卫发现了我们。
　　“乱党在乱石堆！”
　　电光火石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紧随其后，震耳欲聋。刚才平静的海面忽然间波涛翻涌，巨大的海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下一秒钟，豆大的雨点便倾泻而下。我的身上很快被淋得透湿。
　　莫浅迅速跳上小船，将芙蓉放下后去解绳索。我站在岸边，看到有大批的侍卫向我们涌来，渡口也有人跳上船向这边驶来。看来他们早有准备，我们三个人很难逃脱。我回头对莫浅喊到：“快开船，带她走！她是我小姨的女儿，托付给你了！不要再回来，我会想办法来找你们！”
　　莫浅迟疑着，我朝他大吼：“快走啊，否则谁也走不了！”
　　他将随身所佩的长剑扔给我，小船奋力向外驶去。
　　侍卫转眼到了跟前，我挥舞着长剑，情急之下，竟然使出了无影剑法。
　　一阵剑花闪动，数名侍卫中剑，应声倒地。
　　我持剑愣住，没想到这些看似舞蹈的招式竟然如此厉害！闻香轻醉、濯露微摇、渥丹承馨、凝泫浮光、萦花薄蔽、流芳坠地、凌霜夺魂、粉絮漫天，除了最后一招离花度影我还未领悟，其它八式我照着那无影秘笈上的图像所示一招一招地使出来，竟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淋漓，四十多名侍卫前仆后继，相继倒在我的剑下，每人身上均是多处受伤，却都未被我刺死。我将自己笼罩在一团剑影之中，无人能近身半步。
　　有两艘小船追着莫浅的船而去，我拾了一些石块，运气在手，朝那船上的侍卫要害之处打去，船上的六名侍卫一一倒地，就在我分神的瞬间，耳畔传来箭羽破空之声，我刚欲转身，嗖地一声，一支铁箭射入了我的右肩。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我握不住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侍卫见我失了剑，呈半圆形向我包围过来。我背临大海，无处可逃，心里暗叹当初为何没有学会游泳，否则今天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绝望之中，我向发箭之处看去，只见庭院门口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手持金弓，五官隐约有青雯的轮廓，面露寒光，嘴角浮上一个得意的笑。
　　难道他就是秦宵？
　　他的身后，有一个人影正从密林之中飞奔而至。
　　看到他的身形我已经知道他是谁。
　　赵楚楠。
　　没想到他们都在，设了局只等我们来。我惨然一笑，捂住流血的伤口，转身奋力向大海跃下，这一跃，拼尽了我最后的力气，离岸边大概有五六十米远。
　　倾盆大雨掩盖了一切声音。我重重地摔进海里，溅起的水花迅速将我淹没。一股惯性的力量拉着我急速下沉，耳朵顷刻间被海水灌入，四周陷入一片无声的黑暗。
　　右臂发出剧烈的灼痛，我感觉自己的血从铁箭的根部汩汩而出，和海水混在了一起。我觉得很困，很累，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名字。“红衣，红衣！”
　　是谁唤我？是楚楠吗？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睁开。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我死了吗？四周一片黑暗，渐渐又归于沉寂。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个男中音。“楠儿，听青雯说，她就是你在夜郎重金买下的青楼女子？”
　　“是的，义父。”
　　“这个青楼女子竟然夜闯王府，接着与荣宝斋的莫掌柜一起闯碧珠岛，还救了夜郎来的探子，你认为，她会是什么人？居心何在？”
　　“她……是来找孩儿的。因为孩儿曾经答应过娶她，但是却中途将她抛弃，想必那无影门的人只是她找来的帮手而已。”
　　“那么你该如何给我一个交待？”
　　“孩儿求你放过她。”
　　“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她曾经救过孩儿的命。”
　　“可是她与无影门有瓜葛！谁知道她为何救你？”
　　“孩儿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孩儿向义父承诺，将她送回夜郎后，今后永不再见她。以后她若是再来，孩儿与她便形如陌路。”
　　“好，你说得出便要做到。”
　　今后永不再见她……
　　永不再见……
　　我的心一痛，继而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