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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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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烧糊涂了。沐禾贴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皮肤上烫人的温度。
她挣扎着起身,但是男子似乎不想让她这样离开,胡乱的呢喃着什么话。
即便仔细听,也很难听清此人口中的话语。沐禾倾听了片刻,伸手点在了两处穴位上,而后男子的手臂脱力,她趁机挣脱了出来。
两个人的心都跳的飞快,好在月色清凉,要不然沐禾觉得自己肯定会热晕过去。
早知道就不该收留他!惹麻烦不说,还要被占便宜!
些许抱怨,忽而变成了玩闹的心思。沐禾贼兮兮的一笑,走到了男子的身边,准备点他的麻穴。
刚走近欲伸手,男子突然侧目,视线与她撞在了一起。
她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即将落在他的身体上。
男人皱眉,似乎很是不喜与女子亲近,挣扎着挪动了几寸,不愿让沐禾触碰他。
沐禾白眼,伸手点在了他的八块腹肌上,“疗伤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不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居然还嫌弃我?”
密探脸色复杂,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妥协,抿成一条线的薄唇轻启,“姑娘的救命之恩当然要报。不过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自重。”
沐禾觉得越说自己越像是心怀不轨,摆了摆手,不再谈论此事,“得,报恩就算了,你要是能下床,就赶紧走人,不要给我惹麻烦。”
密探动了两下,疼出了满头冷汗,最终又躺了回去,“伤势恢复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你用了什么药?”
沐禾对着躺在月光里的男人一笑,把玉指挡在了朱唇前,带着懒散的美,“保密。”
她的药方的确不能外传,除了师门的规矩,还因为她的身份很有可能因为药粉而暴露。
说起来,这密探应该算是她的死对头。
密探侧目,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眼中依旧闪烁着某种看穿人心的聪慧,良久,他平淡开口,声音如月光一般清淡,似水,“你好像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
沐禾睡不着,索性和他聊了起来,眼神饶有兴趣,但是心中却始终绷着,免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你的秘密应该比我多。”
密探的身份暂且不提,他身上的伤口,一端深,一端浅,显然是被某种特殊的弯刀所伤。
用这种刀的人不多,沐禾只知道一种门派用这种兵器,那便是金刀门。
而修习金刀门武功的武者,多在红叶寺。
红叶寺,说是佛寺,其实是培养皇帝侍卫的地方。
这就有意思了。皇帝养的鹰犬密探,被皇帝的近侍砍伤了。
这其中的门道很深,沐禾能猜到几分真相,但是她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情。
她的确要复仇,向如今的皇帝。
不过她有自己的办法。这些朝廷势力内斗,看似可以顺水推舟,利用一番,但她很清楚,她手里的力量,远不足以掺和这些事情,稍不留神,她便很有可能莫名其妙的死去。
见得死人多了,她最清楚一个人有多容易死去。
密探盯着她的眼睛,打量了很久,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他才沉声开口,“名字。”
“嗯?”
“你的名字。”
沐禾笑了,“问别人的姓名之前,先报自己的名号,走江湖的礼数都不懂?”
屋中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男子才缓缓开口,“你就叫我鸽子吧。”
沐禾想起了一些旧事,淮南王府里,常年养着很多的信鸽。
不过这显然不是他的真正姓名。沐禾略有些不满,却看到他有些吃力的摸出了一张纸鹤,扔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信物,比我的真名还值钱。它可以换一个愿望。”
沐禾捡起纸鹤,嗤笑了一声,“我看你自身都难保,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早些睡吧,身体恢复的快些,才能尽快离开。我好心提醒你,似乎已经有尾巴跟过来了。”
男子眯眼,月光晕成了刀刃,有杀气开始升腾,“在我的意料之中。这样看来,还需要姑娘再帮我一个忙。”
“带着我的腰牌,去找建安府尹,让他想办法把我悄无声息的带走。”
原本沐禾没有打算要帮鸽子,可是听到建安府尹的名号,她眼中闪烁了一瞬,答应了下来。
鸽子招手,让她凑过去。腰牌的分量重,但是没有主子拿着,终归只是一块腰牌,不足以让建安府尹信任沐禾。
这种时候,便只能用暗语来辨别敌友,和江湖上的春点类似。
这种暗语被严禁外传,如今情急,鸽子只能说与沐禾听,但是他要尽可能谨慎,只肯耳语。
沐禾无奈,但还是俯身到了他的唇边。
灼热的气息再次扑来,他的话带着温热的风,挠的她耳朵略痒,一路痒到了心里。
好在官家的暗语简洁,沐禾听完,连忙起身,躲到了旁边的卧房,直到夜深,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沐禾看过了鸽子的伤势,而后便咬着刚出锅的肉包子,准备去找建安府尹。
刚走两步路,她便察觉到了不对。
跟着她的人,从原来的两个,变成了三个。
第三人明显是高手,气息绵长,脚步轻盈稳健,只可惜似乎不擅长追踪隐匿,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沐禾暗自思忖,最终认定,自己应该是被追杀鸽子的人盯上了。
看到她救下鸽子的过往行人不多,但是也有几个。沐禾早就料到,对方能查到自己,但是她对自己的药很自信,只要过上十二个时辰,鸽子便能下地走路。
鸽子一走,无从对证,她便安全了。
没想到这些人连十二个时辰都没有给她。
现在怎么办?
回去告诉鸽子危险已至,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去找建安府尹?
沐禾面无表情咬着包子,待到包子下肚,她也有了主意,大步向热闹的集市而去。
现在回客栈,反倒容易露出马脚,而去她一介弱女子,也没办法与两名功夫高深的练家子对抗。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找到建安府尹,把鸽子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正是一日的好时候,闹市人多,沐禾弯着身子,在人群中穿梭,昨日她闲逛只是,留意到了好几家有后门的店面,趁着身后跟着的三人不注意,她闪身进了一家酒楼。
小二很是惊讶,上前便要拦住她,而沐禾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几钱碎银子,递给了小二,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几个登徒子追我。”
原来是富家小姐被人欺辱。小二心胸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意气,带着沐禾向着后门而去。
很快跟着沐禾的三人依次也来到了这座酒楼。
小二似乎是被壮汉吓倒,颤抖着手,带他们从后门追了出去。
等到三名汉子都走了之后,小二四下打量一眼,进了后厨。
沐禾正躲在里面。
后门和后厨想通,小二便把她藏在了这里,否则即便是从后门溜走,还是容易被抓住。
虽说甩掉了尾随之人,但是沐禾还是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建安府尹的宅邸门口。
可是门房很无奈的告诉沐禾,今日他家老爷病昏了头,没办法见人。
沐禾取了银子,悄无声息的给门房递了过去。
门房看着一锭银子,眼神很贪,然而他并未伸手,只是苦笑,“老爷真的病了。”
眼看银子也不好使,沐禾知道,建安府尹的病恐怕真的严重了起来。
她没有收回自己的手,看着门房疑惑的眼神,她轻声一笑,“小女子略懂一些医术,不如让我诊断一番?”
门房上下打量了沐禾一眼,连连摆手,“倒不是我信不过姑娘,只是府中平日里供奉着大夫,而且连太医院的御医也已经来过了,我看姑娘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等到明日再来吧。”
时间紧迫,追杀鸽子的人已经盯上了她,如果不能得到建安府尹的庇护,她和鸽子未必能见到明天的日出。
好在沐禾江湖经验丰富,也不气恼,而是又拿出了两锭银子,低声细语,“我若是能医好府尹,你有功。我若是医不好府尹,你便说有人向你举荐我,你心忧老爷,情急之下才病急乱投医。想来府中的话事人念你一片忠心,最多只是训斥你两句,而你能拿三锭银子,这买卖不亏吧?”
门房心思一动,眼神闪烁,低头看着三锭银子,终是一咬牙,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将沐禾放了进来。
沐禾进府不足十息的时间,追杀鸽子的那名武夫也来了建安府尹的宅邸之外,他带着深意,看了宅邸大门很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一路上,门房跟沐禾讲了府中的规矩,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沐禾,如今的建安府尹已经病入膏肓,切记不能着急用药,否则一口气上不来,沐禾便要担上人命官司。
沐禾点头。
门房带她见了大夫人。起先大夫人也不相信沐禾年纪轻轻,便有治病救人的本事,但是门房心思玲珑,告诉大夫人,如今的老爷反正也已经这个样子,不可能更糟,多见一位大夫,便多一分希望。
大夫人仔细斟酌,觉得他说的有理,便答应了让沐禾替建安府尹诊断。
不过沐禾刚要动身,便听见大夫人喊了一声且慢。
此人虽然已是四十有余的年纪,但保养极好,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自有大家气度。
她上下看着沐禾,沉思片刻,还是觉得沐禾不可信,“治病可以,不过要听从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