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长夜》都流

5、深夜前的余晖

　　到爷爷家就一小段距离，还没走进家门，黎染就看见妈妈拖着他爸爸的手走出来，“我们走，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还留在这里干吗？”
　　爸爸一句话没说，脚步有些迟疑。
　　“你走不走啊？”妈妈不耐烦地回头吼道。
　　爸爸抬起头的时候看见过来的黎染，“你来了.......那我们回去吧。”
　　妈妈气冲冲地松开手，走到院里的摩托车旁，递给黎染一个安全帽，三个人骑上车回去。
　　虽然摩托车比较大，但黎染坐在中间还是觉得有点挤，稍微动了一下身体。
　　“我告诉你，黎建平，如果你敢签字我绝对和你没完，他们两个老的还没死呢就要把遗产留给老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们在出钱养他们俩，他们到底把我们当什么啊？”妈妈的声音很愤怒。黎染和爸爸一声不敢吭。
　　“拆迁完明明有两套房，两个人竟然都要留给你弟弟，偏心也偏得太过分了吧，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妈妈显然还没有消气，继续在后面说着。
　　黎染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前段时间是有听说过老家的房子要拆迁了，镇边上那块地之后要建一栋商业楼。按照现在的标准，老家那栋房子拆迁后是可以拿到两套房子。原本的那栋房子是黎染爸妈结婚后几年挣了点钱修的，那个时候二叔已经在外工作，说不会住老家的房子，一分钱也没出，按道理这也应该算是黎染爸妈的财产。但家里的房产证一直是写的爷爷的名字，之前离婚的时候也被当做是两个人的财产直接平分了。
　　“你弟弟也真够可以的，一分钱没出，给他他拿着也不心慌，平时都没有看出来啊。”原本自己辛辛苦苦挣钱修的房子，现在竟然要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黎染妈妈越想越气。
　　“......我弟弟他们日子也不好过，老婆又顶不上什么用，他都四十来岁了，小孩子才两三岁......”爸爸低声地说着。
　　二叔外表长得不太好，直到35岁才娶了一个媳妇，比自己小十多岁，脑子也不太灵光，没上过什么学，平时连出门买菜都不会算钱，大的女儿三岁了，二女儿也才半岁，黎染还没见过这个最小的妹妹。
　　“什么叫他们日子不好过？你就过得好了吗？你弟弟他们住的房子也是你爸妈出了好几万买的，这我就不说了，你弟弟呢，上次家里房子烧了重新装修一下就来给了五百块，我们修了房子又来装修了给他们住，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我告诉你，这次我不会再让了......”
　　“妈妈。”黎染突然大声地叫了一声，“我们快点回去吧，弟弟应该放学了还在等着呢。”
　　黎染妈妈终于意识到在小孩子面前讲这些不太好，安静下来不再说了。
　　天边还有一丝夕阳的余晖，茜红色的晚霞慢慢被灰色的云朵遮挡，明天大概会下雨吧。

　　回到家已是晚上六点，走到楼下的时候看见弟弟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晃脚等待着。黎染的弟弟今年11岁，小学六年级，还是有点爱撒娇的年龄，看见家里人回来立刻迎上来抓住妈妈的手。
　　妈妈什么也没说，牵着他上楼。随便煮了点面当晚餐，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只有黎染弟弟的说话声，妈妈时不时地“嗯”应一声。黎染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饭，迅速洗了个澡回到自己的房间。
　　大概是感冒还没有好，晚上回来坐摩托车又吹到了风，黎染感觉头有点烫，很快就爬上床睡了，迷迷糊糊听见隔壁父母房间传来底底的说话声，似乎有些争吵，但她实在是累了，很快就昏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人，她看不清她的脸。他伸出手来抓住她，冰凉的指尖让她感到很熟悉，他轻轻张开双唇，“你要和我......”黎染没有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但那淡淡地语气讲出的字眼一定是她很想听到的话，让她安心地坠入更深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