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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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在森林里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要塞城的影子。
帕菲索尔的速度很快，所以他不确定自己走了多远。可是不断地被雪花打湿头发，森林里的气温也似乎越来越低，让他心里不禁频生出越来越多的怨愤。
他原本已做好了心理建设，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低声下气地给大美人道歉，求他原谅自己一时的糊涂和任性。可是有时候，骨子里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
对，没错，也许这是本性。
会被米尔寇诱惑的埃努，其实内心深处都有一种隐性的叛逆本质。
索伦很清楚，早在他还是迈荣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就有那种隐隐的悸动，他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安分、敦厚、稳重。
他知道自己和乌欧牟他们有点不同，他表面越温和礼貌，其实内心越感到冰冷寂寞。
他渴望一种改变，渴望挣脱束缚住自己，不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枷锁。
变成索伦……只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罢了。
体内那颗碎裂的黑暗心脏又在此刻猛烈搏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应索伦的灰暗情绪。
他一直想要变强，一开始是因为太弱小，而渴望得到一如的认可；后来则是为了回应一如托付的使命，领导迈雅，需要有足够的能力来使他的同僚们甘愿接受他的领导，所以他和欧西的关系一直很不好，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化解改善，因为他对欧西同样有着不屑；再后来，则是为了在米尔寇手下生存，获得尊重与自由……
索伦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只好靠在树边休息。
满目的疮痍让他不禁心生悲凉与哀戚，如果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的话，他真不知道瑟兰迪尔到底是否真心喜欢他。
如此心灵阴暗的他，瑟兰迪尔难道真的会喜欢吗？
他根本就变不成瑟兰迪尔喜欢的样子。
善良、诚实，不再杀戮……
索伦很清楚，在大牢里，瑟兰迪尔之所以愿意屈从，是因为他确认了自己是迈荣。
可惜，瑟兰迪尔，迈荣也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当你有一天发现这点的时候，我们会怎么样？
一片庞大的暗影降了下来，逐渐在索伦的面前化为一个披着黑色斗篷，遮头盖脸的男人。
索伦没有逃，因为他此时已经一步也挪不动了。
他只用沙哑的声音低声喊了一下：“米尔寇大人。”
魔苟斯微笑地看着他，在兜帽的阴影下，能看出他嘴角扬起的弧度特别得意而胸有成竹。
他绕着索伦身周转了一圈，然后抬起右手，拨弄出一串火苗，优雅地一挥，在地上便燃起旺盛的篝火。
魔苟斯在篝火边坐下来，慢条斯理地用一根树枝捣弄火堆。
“你没有办法在精灵当中长久地生存下去，我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他轻轻低笑着说，“现在，你觉得这样反抗我，和我躲猫猫有意思吗？我亲爱的心腹，你只是在折腾你自己，折磨你自己罢了。”
索伦把后颈尽可能地贴紧树皮，以免魔苟斯发现什么。
他双眼盯着魔苟斯兜帽下带着嘲讽般微笑的嘴唇，说：“您是来抓我回去的吗？然后，准备又把我锁起来，折磨我吗？”
他克制不住地低低喘着气，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地发抖。
魔苟斯说：“我亲爱的心腹，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变得那么虚弱？你……”
索伦移开视线，闭上眼睛，颤抖得越加明显而剧烈。
魔苟斯起身，慢慢走过去，高大的身影盖过了索伦的头和半截身体。
索伦恐慌地哑声恳求：“求求您！别折磨我！我……我在瑟兰迪尔身边，只是为了完成您的大业，遵照您给我的指示罢了！”
魔苟斯哼笑了一声，将左手的袖子撩起来，露出手臂上几道恐怖的黑色伤痕，“你看，这是你上次在大牢中留给我的礼物，我亲爱的心腹，你难道得了失忆症，不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那只是为了得到瑟兰迪尔的信任！米尔寇大人，请原谅我对您的无礼！”索伦嘶哑地哀求。
魔苟斯居高临下，从他瑟缩的肩膀慢慢扫视到他按在腹部上的手臂，视线最后停在了那里。
索伦能感觉到魔苟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如果他可以像以往那样化成黑雾逃跑的话，他早就那么做了，可是他现在被禁锢在实体中，没有任何力气逃跑。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愤，他觉得他为瑟兰迪尔牺牲了那么多，抛弃了那么多，还要忍受那么多，根本得不偿失。这笔买卖实在太不划算了。
瑟兰迪尔还拿剑指着他，要杀他。
他所遭受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他能得到什么？
魔苟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索伦的模样，索伦内心的挣扎，他都能清晰地看见。他摇头说：“你看，你和那些精灵呆在一起，有什么好？他们把你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是很痛恨他们的吧？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索伦忍受着饥饿，神思已经有些不清晰起来，好几次张嘴想反驳，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然而忽然，他竭尽全力地尖叫起来：“……不！不！米尔寇大人！不要！”
魔苟斯突然把他拖起来，翻过去，将他面朝下压在雪地里，一脚踩住他的后腰，一手把他的后领扒下来，让他后颈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暴露在寒风中。
索伦彻底绝望了，就像被扼住命脉的小动物，在猛兽的身躯下根本无法动弹。
他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悲伤的情绪就像洪水泛滥，根本无法被压制下去，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他觉得他保不住肚子里的小生命了，这个孩子还没出世就将被魔苟斯夺走。同时，他觉得自己也彻底完了，他最脆弱的地方已经被魔苟斯捏在手里，等待他的将是比过去所受的折磨更可怕的事。
“原来你的‘天赋钥匙’在这里？”魔苟斯带着微微的惊奇，手指肆虐地在那小伤口上来回磨搓，索伦被弄得不禁嘶哑呻吟起来。
“我曾经问过你，要不要给我生一个孩子。没想到有一天，你和美丽安一样，把天赋钥匙交给了精灵。”
“……”
“他上了你？”
“……”
索伦紧紧抿着嘴，无声地流着眼泪，仿佛是委屈，又仿佛是恨意。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情绪在此刻将他完全湮没在其中。
魔苟斯遂趁火打劫，邪邪地狞笑说：“你以为精灵们会接受你孕育的孩子吗？他们仇视你，痛恨你，唾骂你，难道会真心诚意欢迎你的孩子？”
索伦仿佛受了刺激般，睁大眼睛，透出极度的惊恐和哀伤。
魔苟斯捏住索伦的脖子，把他托起来，然后一把抓住他放在腹部上的手臂准备拉开。
索伦被魔苟斯的手掌掐住了咽喉，痛苦地呼吸着，身体奋力地做出反抗，却又不敢真正动粗。
他现在有了顾忌，做什么都会担心伤及肚子里的孩子。
“不！米尔寇大人，求您！不要……”索伦拼尽了全力护住自己的腹部，身体却颤抖得让人感到他异常无力和脆弱。
他明明没什么力量保护这个孩子了，可是却那么坚定不移地要去保护。
魔苟斯心里忽然腾升起一股怒意，压住他的腹部，并狠狠加力，索伦被压迫着，张口喷出一声呻吟，恐慌地喘息着，因为发不出声音，只能大睁着双眼，恐惧而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前主人。
从他慌乱转动的眼珠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他深深的哀求。
“米尔寇……大人……”
魔苟斯轻轻叹了口气，心知这时候太强硬，只会得不偿失，便狡猾地道：“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不动手。”
索伦没有别的选择。
他勉强从恐惧的深渊中挣脱出来，神志慢慢地被寒风唤醒，抑制着不堪的喘息，苦苦哀求道：“米尔寇大人，您要我答应什么条件？我会尽力去做的，求您别折磨我！”
魔苟斯于是俯下身，在索伦耳边低声说：“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的，从不歧视你，苦心教导你，给你力量。你要记住这些。”
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的绝望和恐惧，给身体带来了极大的疲惫感，索伦缓缓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一束温暖的光照在他脸上，但是周围很昏暗。他很快辨别出是在牢房里，光源是从桌上那盏油灯那里传来的，乌欧牟凄楚的脸部大特写出现在他眼前。
“小迈荣，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死的，可是，可是……”
索伦呆了片刻，逐渐驱赶了恍惚，清醒过来，问：“……我怎么回来的？”
“哦，巡城士兵早上出城的时候，发现你倒在主城附近的雪地里，是他们把你带回来了。”乌欧牟显然言辞有些闪烁，舔了舔嘴唇，说，“虽然你的精灵美人下令把你关进大牢，不过他还是很担心你的，让长耳族的医生来给你检查了下。医生说你只是染了风寒，发烧而已，只要乖乖吃药，病就会好的。”
乌欧牟回头指指桌上的碗，“等会你就把那碗药喝了吧，瑟兰迪尔刚让人煮好送过来的。”
索伦撑起身体，凝视着那碗汤药，半晌，说：“喝了它，会对我肚子里的宝宝有影响吗？”
乌欧牟眨眨眼，静默地看了他很久，忽然手足无措起来，“什么什么，你你你你你，你怀孕了？瑟兰迪尔的吗？哦！天啊！我就觉得你这几天哪里不对劲，果然把天赋钥匙给了精灵吗？难怪你变得这么虚弱，还会感染风寒。哦，我是不是该恭喜你？瑟兰迪尔还不知道吧，你是不是应该马上告诉他？也许……也许他会因此就彻底原谅你了。”
索伦下床，拿起桌上的碗，想了想，还是把药给倒掉了。
他的脸色比平常看起来还要苍白，连嘴唇的颜色都变得很浅，就像是精雕细琢的玉像般精致的脸，此刻萦绕着一种孤冷的气息，眼睛里透出淡淡的冷漠。
乌欧牟看着索伦一言不发的模样，心中隐隐的感到不安。
索伦放下碗，说：“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他，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利用我的孩子。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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