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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家庭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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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重地摔倒在垫子上。
“博鸣,你没事吧?”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子关切地扶她起来。
“小白,搏击最重要的部分到底是什么?”她问得很认真。
“你怎么了?第一节课我不就已经讲了吗?你没认真喽?”秦白笑得“奸诈”。
沈博鸣轻轻地叹息:“力量和速度?我发现,不是流汗就能提高的。就连你也说过,抓住对方的弱点,必要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原来,就连搏击也不外如是…”她似乎另有所指地说着。
秦白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却只是一味地笑得灿烂。
沈博鸣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程默用拇指和食指夹着那张名片,略加思忖,那女孩竭力奔跑的影子便清晰。他对秘书点了点头,食指一扣,那张名片便轻轻地飞到桌面上。
沈博鸣推开门走了进来,迎面撞上程默那温暖又单纯的微笑,不禁就心虚起来,索性快步溜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下。吸一口气,终于吐出一句:“你好。”
“哈哈——”程默只是盯着她,满脸结构复杂的笑意。
完了,这家伙的笑容太危险,沈博鸣暗叫不妙,口齿也开始不那么伶俐:“其实,我这次来,是有点事…”
“没问题,等价有偿,很合理。”程默径直打断了她,很干脆地,从抽屉里掏出支票簿,“多少?”拿起笔,他抬头看她,眼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沈博鸣从椅子上弹起来,却又忽地闭了嘴,再度坐下。秒针在寂静中转过一圈,她忽然觉得他的笑容失去了杀伤力,于是她用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熟悉的镇静而老练的交易式口吻,淡淡地道:“我只想你帮我演一场戏。”
程默很熟练地终结了自己短暂流露的惊讶,嘴角依然带笑,声音却冰冷:“我可以付你钱。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不会做,这是我的原则。”
沈博鸣奇怪自己竟然还能保持完美的笑容,她优雅地起身:“我相信没有不能改变的原则,我等你的好消息。名片背后,有我的联络方式——”稍稍欠身,她转身拧开门向外走。一个人影与她擦肩而过。有些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泛起,她淡淡地回头瞥了一眼就消失在程默的视线里。
程言的脚步在门口外咔然而止。仿佛被某种无形地力量所牵引,他的视线追随着那削瘦女孩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头仍然执拗得不肯回过来。等他回过头来面对程默时,程默已经很及时地收起了他在法庭上惯有的洞察一切、敏锐审视的目光。
“她来干什么?是来应聘的吗?”程言问得有几分急切。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律所的事了?”程默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的弟弟。
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孩子一样的红了脸,程言有些窘地挠着后脑勺,旋即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放下手,扔下一句:“我来提醒你转学的事,你可千万别忘了!”就急急消失在门外。
程默拾起桌上那张名片,翻过另一面,不知何时留下了一行联络地址:
“沈博鸣 F大法学院大学四年 088-711-7582”
“F大法学院?”他的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静静地停在F大的学生宿舍楼前,着实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众人瞩目中,程言刚拉开的车门却砰地闭紧。
“你干嘛?”
程默收回放在控制按纽上的食指,微微一笑:“你别急着下车,这儿是女生宿舍。”
“有没有搞错?你什么意思?“程言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程默向后调了调后视镜,让它正对程言的脸:“你不住这儿,我在学校外帮你租了一间公寓。”
“那你还带我来这儿?你耍我?”程言伸手就要去拉车门。
“我们在等一个人。一个女人。”程默盯着弟弟那拧成一团的脸,轻描淡写地道,“你的家庭教师。”
“家庭教师?!”程言这次是真的从座位上弹起来了,“谁要什么家庭教师?”揉着撞到发麻的头顶,他抱怨的声音也渐如蚊哼。
车门从另一侧打开了。一只深蓝色帆布背包扔了进来,接着,是一双浅蓝色耐克运动鞋,接着,是女孩扬起的短发和清逸的脸。程言的左手保持在头顶,嘴却失去控制地大幅度扩张。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那女孩向驾驶座上的程默点了点头,旋即转向程言,微笑,伸出右手:“你好。沈博鸣,你的家庭教师。从今天起由我负责你所有的法学研习。”后视镜里,程言保持“O”型的嘴,目光从窗外溜到车内,在另外两人之间无辜游移;后视镜里,另外两人相视而默契。
公寓的门打开,沈博鸣着实有些吃惊,没有想到在F大周围这么寸土寸金之地,程默还能租到这么宽敞的公寓,果然大手笔。
“装修也太恶劣了吧,完全符合你的品味。”程言的抱怨进行到一半,却见程默领着沈博鸣打开一扇房门:“这是你的房间。”
“你说什么?”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夺过那女孩手中的背包,“她也要住这儿?!不行,这怎么行!!”提起背包就要撞向门外,却忽地完全愣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腕上,热热的,有一点黏黏的汗。
“你还想抢一次我的包吗?”她看着他,嘴唇阖动,“小偷。”
“可是…为什么…”他有些迷离地望着她放在他腕上的手。
“你哥要求我24小时监控你的学习。”她的脸上很快地掠过一抹红晕。
沈博鸣端详着自己的房间,房间很新,也因为新,难免显得空空荡荡,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仿佛这就是自己梦想已久的小窝,是需要好好布置一番的。“真是搞笑,”她嘴角浮起一丝自嘲,“不是连自己都出卖了吗?这暂时的工作场所…”
“为什么选在大四的时候转校呢?读完T大不好吗?”台灯下,摊开的民法典,她还是忍不住好奇。
程言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不回答也没关系,”合上民法典,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民法精义》扔到桌面上,“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考上F大研究生院的。”她冲他挤出一脸自信满满的笑。
他掀开书页的手指从她的手背上擦过:“你也会考的对吧?”
“对啊——”她顿了顿,旋即轻轻地说道,“本来是不想再考的,不过现在改变了——”
“为什么?”他盯着她。
她的脸微微一红,“学习啦!”有些气急败坏的,她把那本《民法精义》塞到他手上,“连连带之债都不知道,你这四年到底有没有在学法律?!”
夏夜的台北,分外炎热。给那个几乎就没好好学过法律的家伙讲了一晚的债权,她已经快因流汗过多而虚脱了。抱着浴巾走进浴室,锁好门,她肆无忌惮地把自己放松在华丽的大理石浴缸里。饶有兴趣地四处打量,她情不自禁地想着有钱就是好啊,至少这两个多月再也不用穿着拖鞋去公共浴室排队,大家一边插卡一边站在淋浴头下傻等那不知会不会冷热失调的水流。微笑着,她心情愉悦地盯着浴室外种满兰草的露台。
什么?!在浴室里也能看到露台?!
她笃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如晴天霹雳一般,她发现,浴室的门,竟然,是透明的!!
“天哪!”她裹着浴巾尖叫着冲了出来。
“怎么了?”程言转过身看着湿透而狼狈的她,竟不自觉地脸红起来。
“你——你竟然一直呆在露台?你不知道里面有人洗澡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声音有些迷离。
“砰!”腹部闷闷地吃了一记。熟悉的挨打的感觉,他无辜地盯着她。
“你还装傻!!”她冲过去从外面拉上浴室的门,朝他吼道,“你自己看!!”
“啊——”她看着门上光滑如水的镜面里那狂怒的自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先进去洗澡了。”涨红了脸,她低头飞快地冲进了浴室。
“真是莫名其妙——”程言揉着酸疼的左腹走进浴室,拧开水笼头胡乱地抹了抹脸,忽然,他发现新大陆似地走到浴室门前。打开门,目光从门外浏览到门内,他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有史以来最有创意的浴室之门。”红着脸,他下了这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