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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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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全港降温,或许是被呵护备至的缘故,我愈发难敌风雨,无可抵挡地病了。
凌敏这势利的小娃娃,唯恐我一个喷嚏使天下大乱,忙忙放我归山。
苏友白回家时,我几乎淹死在腌臜不堪的纸巾团汪洋之中。
他探询察看,从头到脚,一边致电给医生,一边收拾残局,恨不得变做三头六臂,为我冲锋陷阵,在所不惜。
苏友白摸摸我的面颊,紧蹙眉心,叹息道:“真不知你一人怎样照顾自己。”
摆正冰袋,下去监督工人熬药,像只敬忠职守的月兔。
末了哄我吃药,我一时色令智昏,喝了一大口,结果苦得肝肠寸断。
眼泪汪汪去看苏友白,他的表情并没强上我几分,仿佛含着十二分的黄连。
我就这么被逗笑了,然后喷了他一头苦汁。
苏友白一愣,忙上来替我顺背,道:“唉,早知还是西药好,就怕不根除。”
我咳得搜肠抖肺,翻天覆地。
这个人落汤鸡一般,将我服侍完毕,方进了浴室。
连我也要叹息:所谓缘悭一面,他只是比潘子琛晚了这么一步。
一步而已。
我如今才知:原来,此人老早命在我手,而我,从未处于下风。
我吸吸鼻子,直觉今时不同往日,看他换了家居服,又忙得团团转,犹如锅上蚁,我笑得虚弱,可是很开心。
真的,真的开心。
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么?我已是苏心中至宝。
向来情场失意的我终于有一次稳操胜券,无往不利。
“快,夸我漂亮!”我故意恶心他。
他已经知晓我的脾气,只笑道:“是,你最靓,靓仔过哥哥!”手中不忘我的枇杷蒸梨。
我得意非常,似只猢狲跳下床,搂着他狂嘬一通,四处煽风点火,惟恐天下不乱。
他不敌,唯有就范。
次日,苏友白成功被我传染,咳嗽声惊天动地,与我遥相应和。
然而,我还是那般不识好歹,放肆呵欠,抬脚踢他,“快,我饿了,我要吃小猪牌午餐肉加白粥。”
小人得志,自然如登极乐。
苏友白便是我的极乐,这样的纵容,我已然骑到他头上。
我只是索要他的温柔,并没有讨要天上月亮,已经十分懂事。
早说过,苏友白有M的潜质,且身心兼备。如今心甘情愿供我驱使,纯属意料之中。
我志得意满,登堂入室,开始注意他身边的朋友,犹如扫雷一般。当然是为了自保。虽然过了爷爷那一关,他的父母朋友岂是等闲之辈?
只是教我印象深刻的唯有周子华一人。兴许是职业病,一眼便看出是个十三点,要不便是个登徒子之流,不过苏友白断不会与后者结交。
一日,苏友白托他送我返家。
我会不知傻苏心中所想?无非怕我作奸犯科。
周子华实在是个人物。我只感叹此人目光何等老道,三言两语之间,几乎要掀我的老底,如此不留情面。一时间只觉无所遁形,尊严丧尽。
吃了一点鸽子粥,便遁入房中,悬腕疾书,聊以静心。
醒来时已是深夜,浴室传来水声。在这寂静的夜,竟有几分动听。
我爬过去揭开小盒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嗯,已经吃了两颗。
过几日,周子华终于消失。
我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