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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风雨来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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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五,大吉,宜出行,宜兴土木。
晴空万里,又是个艳阳天啊。崔鹊欢乐乐地跟着师父下了山,拜访沈世伯。一年一度,终于不用再啃着野莱饼,大半夜的爬起来背医书练木剑了。呵呵.....
巿集上热热闹闹的许多人,被师傅派到这么个小角落里看着那一堆行李,自己又跑去那些江湖郎中的摊子。一年一次,到处去砸那些个庸医的场子。
好吧,他承认这是做好事,行善积德啊救济百姓啊什么的,可但是但可是,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弄得这么狼狈.....= =
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师傅带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斗笠草帽,上面具然还挂着几片晶亮亮的菜叶子......
然后身上背着个竹筐,里面装的,不用想,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草药---真不是他藐视整天扎窝药材堆里的师傅,行医嘛,肯定是天天和药叶子打交到,可是师傅啊,咱能不能别天天和板蓝根较劲,总想着把野草当灵芝草用......
于是他无语的看着云天游背着一箩筐,带着一大斗笠,浩浩荡荡然后自以为很”隐蔽”跑过来。老人家年近五十,嗯,身轻如燕啊,五十的年龄,四十的身体。三十的干劲,十岁的心态.....
“哈哈,瞧瞧为师带回来了什么!”捞啊捞啊的,费劲巴力的捣得出来一截”山药”?
“鹊儿,你可不知道今天为师发现了什么。这山药,本草有云补虚羸,除寒热邪气。属补,但今日考察一老妇......."
“师傅,世伯还等着我们晚席呢。还有师弟,师傅不是念叨了好久么?”必须收住,不然这一套理论加实践的躬行志下来,啧啧,天黑别想赶进镇里。他可怜的五脏庙,岂不是又错过一次难能的香火节?
辞欢,唉,那不让人省心的徒弟,整天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由着那对活宝父母瞎折腾。今日来怎的还惹上了河洛山庄还有什么魂小七??真是……让他老头子在山上也呆得不安宁。
瞅瞅旁边笑得一脸期待的大徒弟,虽是没心没肺了点到底还像个这年纪的少年模样。不像某个臭小子一天天捉摸这个盲目承担那个的……。唉!一巴掌拍到大徒弟后脑勺上,“走吧走吧,看你那丢人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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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睛爽,枯叶,庭柯。
今秋节长了些,往年这个时日约莫已经下了初雪了。沈从戎拎出树下的酒坛,拍了拍上面的泥灰。也不知没怎么经霜的酒,会不会变了味道。
沉梦,那老家伙,文绉绉的,以为他听不懂么?沉往勿念,戏梦,方人生。
啧啧,算算日子,那老酒鬼也就今天的功夫。抹了封泥,不浓不烈的一阵淡香迎风飘来,仿若初春清冽的山泉。
沈从戎以前是不懂酒的,行军作战,军纪忌酒水。时逢庆功热闹,壮饮阔谈,烈洒便是上品,谁会讲究入喉的,是个什么味道?
何时何地呢?古槐树下,那个覆纱的女子,清酒一壸,笑语浅淡。怕是第一次,品出了酒的味道。冥然流淌,渊远绵长。
“哎呦,老小子手艺见长,这沉梦的酒味,大老远就勾起我肚里的馋虫了。”咂嘴的声音,带笑的从身后传来。
“这么多年,年龄见长,心智却不见长。还是这么不着调!”仗着总算比过他那丢人的内功的叫腿脚功夫,没事儿吓他一跳! “今年怎么来早了?”
“诶诶诶,还不是鹊儿那小子,嚷着要过来!”放了步子,云天游晃晃悠悠的捡了个石椅便坐了“没成想,刚进了府门,就被这酒香勾了魂去!”
“是么!”笑着取了杯子,递将过去。看看那家伙明显心虚的眼神---唉唉,这老家伙,每次口不对心要不要都这样明显。“为了那人吧。放心,最近不会动他。只要他没愚蠢到果真去碰那药方子!”
“从戎-----”这么多年了,那还是你的孩子啊!却被那人生生打断。虽然没有立时冷冽,目光却清寒了许多,仿佛春日里寒溪的一块凝冰,对比得那么鲜明。
“唉!算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也管不着!”看那副样子再说下去这人八成就要掀桌子翻脸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压在他心里头太久,真的要解决,还需系铃人啊。偏偏自己那个师妹也是个小犟脾气……这一对活宝。
话锋一转,“最近府里头不安生么?怎么又启用了试毒的银针?”
“嗯,今来邻国躁动,江湖也不太平。朝庭里的老头子又开始嚼舌根。不过,前两天,河洛庄里找到了大量药材,与那药水有关。”沈从戎搁了杯子,忧心道。“不简单啊,据说苗家都掺和了进来。”
“我也听说了。苗家那几个南夷子,就是想趁着这边乱成一锅粥的功夫收纳了武林他一直忌惮的那几大世家。不过也有传,歌舒家的其他秘药方子最近又在江湖上出现了,八成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云天游停了一停,“其实也没啥好担心的。东西在你这里压着,就算是离遇师妹也弄不出来那药水。暂且,不必忧急。”
“歌舒家?歌舒洛歌舒遥啊。”他甚至还记得,当年灭了商国之时,在商王的御书房里头挂的那一副画。男子一袭落雪白衣在猩红的梅树下头抚琴,另一角的粉衣女子翩跹起舞,灵动得仿佛要飞出那画儿一般。可惜,不过是殃国的祸水罢了。以至于最后,名闻一时的制药大家,歌舒家,也随同那二人的消失而被瓜分瓦解。唯一让世人记住的,怕也只有那几副惊世骇俗的秘药方子。其中那一份还阴差阳错的落在自己手上!
药方子?哼,多少人垂涎已久。双杀,河洛,苗家。不胜其数!
“所以,你以为那人留在沈府是做什么的?双杀和河洛来往得紧,他双杀门的联系就没断过。只是没兴什么风浪,又没精力理会他!”提到那个默默的少年,沈从戎倍感头疼。感觉十分复杂,既是由自心里头的厌恶,那个下午的些许温暖又讽刺的提醒着自己,其实自打开始自己也就从未怀疑过他会对自己不利。矛盾又无可奈何!“不提了。最近没由来的头痛失眠,你正好正好给我弄两剂方子来治治!”
“头疼?啧啧,就是因为你一天天疑神疑鬼想的太多。真不知造什么孽,摊上你们这一双爹娘。来来来,我瞧瞧是缺了哪个心丢了什么肺!”鄙夷的瞪了挚交一眼,随手搭上了某人的腕脉。
眉间猛得一皱,疑惑地看了一眼沈从戎,细细诊下去,眉头锁得愈紧。
”怎么了?”这样的云天游可不常见。
“经常头疼?”
“是啊。”
“乏得历害,噬睡?”音调不觉间高了一高。
“对。”不对,这几个问题怎么这般熟悉?
“你中毒了。慢性,致命。”这药性,云天游不会忘记,就是当年,若离的亲妹妹的儿子,误中的长醉蛊。中蛊者,轻则长眠不醒,重则即刻毙命。
听到这样的事实,沈从戎只感到心中一凉。”他是你徒弟,应该懂这毒吧?”
“辞欢么?自然是认得的。”有点疑惑的看了看对座人刹时阴霾的脸色,狐疑道“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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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真好。果然是这样吗?阳奉阴违,表面上那些孝顺服从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原来那药方子果真是你留下的原因么.....沈从戎怒极反笑“可真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生生的,握碎了手中的酒盅。笑意,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