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阴天（撒沙）》冬糖

4、chapter 4

　　棋如人生。我喜欢将所有人像棋子一样摆在他们应在的位置，然后指挥他们向东或者向西，进攻或者防守。通常在操纵人生的这盘棋局中我能获得指点江山的快感，似乎我正站在绝顶的高峰，只需要挥挥手，春雨将化为冬雪，沧海将淹没桑田。没错，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一切都正如一盘精心布置的棋局，就等着对方的棋子，一颗颗落入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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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纽约找房子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沙加闲下来就在网上搜索纽约市的各种租房信息，不是房价太贵就是条件太差，米罗也在各个区找房子，但是都没什么结果，这年头，要想找到一个价钱实惠条件又好的房子除非有熟人，否则完全就是凭运气。

　　米罗说碰到了一个像他这么好的房东简直是走了大运，现在沙加想想觉得自己运气真的挺不错，当初是觉得宿舍里太过吵闹所以想搬出去找房子，没想到没几天就找到了米罗皇后区的房子，地段好，交通便利，最要紧的是房租也公道，所以他以为在纽约找房子并不是件麻烦事，但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沙加瞥了眼办公室的钟，下午五点，该是下班的时间了。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沙加正准备关机走人，却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咦”了一声。

　　卡妙拎着黑色的公文包站在他身后，像是准备下班的样子。

　　“你在找房吗？”

　　沙加本来和卡妙没什么交情，但自从上次的合作之后关系倒是渐渐熟络起来。沙加想卡妙在报社工作时间比他久，人脉自然也广一些，也许可以他会有办法。所以应道：“是啊，没想到在纽约找个房子这么困难。”

　　“你是想买房还是租房？”

　　“租房。”沙加听卡妙这样问觉得有戏，不免又问道：“你手头有房子吗？”

　　“我有个朋友在布鲁克林区有套房子，他这人喜欢热闹，一个人住觉得太过冷清，前几天刚跟我说想租掉一些房间。”

　　沙加一喜，道：“在布鲁克林倒是挺方便的，价钱方面不知道怎样。”

　　“这个好说，他也不是靠房租来糊口的，只是图个热闹，要不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沙加自然是点头答应。

　　卡妙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联络上了他的那位朋友，众人先一起看了房子，三室一厅，很是宽敞，又正好有两间房间空着，沙加和米罗都很满意，双方便在一家日式餐厅商量细节。房主是个叫阿鲁迪巴的年轻人，块头很大，沙加一米八的个子在他旁边一站只到他的肩膀。但是却是个极好相处的人，忠厚实诚，双方很快就谈妥了。米罗觉得夜长梦多，决定这周末就搬过去。阿鲁迪巴听他们说这周就住进来似乎很开心，憨头憨脑的笑着，嘴里直说好。走的时候还说周末来帮他们搬东西。

　　果然周末的时候阿鲁迪巴一个电话打来，询问他们住所的具体方位，沙加和米罗见他这么热心来帮忙反倒不好意思拒绝，而且东西本来就多，两个人搬的确有些困难，于是就把住址告诉了他。

　　阿鲁迪巴到的时候两人差不多把东西都装好了，没想到卡妙也来了。

　　米罗和沙加说了些客套话四个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一直到把所有东西都搬上车，才稍稍松了口气。

　　“想想还有什么没拿的，我们这就走了。”阿鲁迪巴驾着自己的一辆黑色吉普，踩了离合器发动前随口问了一句。

　　沙加听他这样一说，总觉得自己忘带了些什么，把方才收拾过的东西想了一遍，又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忘拿了，车子已经启动起来，他觉得是自己在多心，便也不再多想。

　　到了阿鲁迪巴家把一切手势妥当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众人忙碌一天都有些饿，米罗提议出去吃一顿庆祝一番，沙加开了冰箱见里面有些食材，说：“要不然就在家吃吧。”

　　米罗吃了一惊：“你下厨？你会做饭？”

　　“以前自己做过炒面。”沙加拿了几个西红柿出来洗切，又敲了几个鸡蛋出来，颇有些架势，米罗啧啧称奇：“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然而油锅一起沙加就开始狼狈了，才刚放下去就溅了他一身的油，好在天气渐凉穿的衣服比较多，并没有烫着，接着是油锅被他烧糊，还差点把酱油打翻。厨房被他弄得一塌糊涂，米罗和阿鲁迪巴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

　　沙加有些尴尬，铲子拿在手里，炒也不是不炒也不是。

　　“我来吧。”卡妙终于看不下去了，接过沙加手里的铲子，沙加尴尬的解开围裙递给他，米罗笑的更欢了，沙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稍稍克制了些。

　　“卡妙很会下厨，我以前吃过一次他炒的意大利面，简直美味极了。”阿鲁迪巴不太会说话，以为自己在打圆场，米罗一听又无所顾忌的大笑起来。

　　“喂，你这家伙笑够了没有？”沙加随手抄起一份报纸就往他脸上砸去。

　　米罗一把抓住，笑的已是上接不接下气，却也不忘臭美：“喂，别往脸上打啊，毁容了怎么办？”

　　沙加懒得理他，转头和阿鲁迪巴聊些有的没的。米罗缓了口气进厨房倒水，刚进去就听到他的喊声。

　　“好香啊，阿鲁迪巴说的没错，你果然很能做饭啊卡妙。”

　　“谢谢，请帮我把这几个盘子冲一下。”卡妙正专心的往锅里撒洋葱丝，并没有抬眼看他。

　　“OK！”

　　没过多久一桌晚餐就做出来了，卡妙的手艺果然不错，香味四溢的面条和清爽的柠檬蛋汤，又变戏法似的做出了一盘烤面包虾仁。

　　阿鲁迪巴开了一瓶红酒，众人都食指大动。这顿饭吃的格外的放松，四个人都喝了很多酒，直到都有了醉意才散。

　　新家离沙加的学校和报社都有些远，但好在交通较为便利，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沙加忙完了房子的事总算有功夫磨期中论文。他算是比较传统的人，相对于在网上搜索，他更喜欢去图书馆抱一堆的书查找有用的资料，周末没有课也不用去报社，他吃了午饭就去了学校图书馆。

　　昨晚酒喝高了，坐在车里有些发晕。但是的确好喝。一般的红酒入口总会有些苦涩，而阿鲁迪巴的酒据说是他自己酿的，醇香可口，虽然度数比买的高了些，但入口并不是很冲。沙加素日并不贪杯却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刚到图书馆门口就遇见了穆。

　　“嗨，沙加。”穆如往常一样温和的笑着，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可以让这个人发怒。

　　“啊，是穆啊，你也来查资料吗？”

　　“是啊”，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下周四上我家吃饭吧。”

　　沙加原有些惊讶，继而想了想，恍然道：“下周四是中秋节了吗？”

　　穆点了点头，沙加笑道：“每年中秋都去你家蹭饭，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父母喜欢热闹，巴不得你们天天来我家。”

　　沙加回去后就在想今年该给穆做张什么样的贺卡。按理说中秋节只是东南亚人过的节日，他一个欧洲人凑不上什么热闹，然而穆每年的中秋都会邀请些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去他家过中秋。大家也会带上些虽不贵重但有意思的小礼物上门。三年来沙加都是亲手做贺卡作为礼物，自然每一年都要弄出不同的花样来，好在做的不赖，穆也很喜欢。但是今年的贺卡并没有准时送出去，因为周四那天阿鲁迪巴的房子出事了。

　　沙加原本离开报社准备下班，刚走出报社大门卡妙就火急火燎的赶了上来。

　　“沙加，不好了。”

　　卡妙素日虽然神色比较清冷，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过。沙加心一揪，问：“怎么了？”

　　“阿鲁迪巴出事了。”

　　沙加似乎听见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好半天才缓过来，道：“出什么事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卡妙拉沙加上了自己的车，道：“回去细说。”

　　原来有人冒充房产中介挂了阿鲁迪巴这套房子的牌，现在有买家找上门来说要买这套房，阿鲁迪巴自然不肯，买家觉得自己受骗了，十分恼怒，便散播谣言，说阿鲁迪巴的这套房子当初是从别人手中抵押得来，抵押人给他的是张假房产证。言下之意这套房子本不是他所有。阿鲁迪巴为了证明清白把房产证送到土地局查验，查下来结果让阿鲁迪巴彻底傻眼，这张房产证的确是假的。土地局知道他手里是一张假的证件自然不会再让他住下去，所以准备没收这套房子。这套房子是阿鲁迪巴的父母留给他的，如今两人都去世了，他也无从证实。又在今天下午，自称是一个抵押人儿子的人找上门来，说自己和父母很早就搬出了美国，自从他父母去世他就更少回来，知道在美国有这样一所房子，觉得是父母的遗产就不想动它，让他一直闲置着也好，可是土地局的人联系到他和他说了这样一件事，他便千里迢迢从欧洲赶来。要求阿鲁迪巴交出房子。

　　阿鲁迪巴眼下看来十分伤心，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卡妙转述完这些后也陷入了沉默，顿时屋子里空气显得异常凝重。

　　“啪——”一声骤响，一只玻璃杯被狠狠打碎。众人都大吃一惊，只见米罗从沙发上“倏”的站起来，方才狠狠摔杯子的手此时紧握着，手上的经脉因为握的太过用力都暴露了出来。

　　沙加心里了然，却不知该说什么，卡妙出奇的冷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倒是阿鲁迪巴开口了。

　　“米罗，镇定点。”

　　听到阿鲁迪巴的声音，米罗的怒气似乎消了点：“对不起。”

　　阿鲁迪巴不知道以为他为了打碎一只杯子而道歉，忙说：“没关系，没关系。”

　　“一定是他。”米罗恨恨道。

　　卡妙和阿鲁迪巴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沙加，沙加低着头不知该怎样向他们解释，只向米罗道：“你冷静一些，应该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米罗怒极，在客厅里来回走着近乎抓狂起来。

　　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却又不敢多问什么，于是又是一片沉默。

　　良久，卡妙忽然道：“有一个人应该会有办法。”

　　“谁？”阿鲁迪巴急着问。

　　卡妙轻轻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阿鲁迪巴却重又失望起来：“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个人。”

　　“我和沙加倒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卡妙耸了耸肩，大概也觉得这不靠谱。

　　然而沙加心里却渐渐明朗起来，他想，或许这是唯一的出路。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