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chapter 3

      两个人上潜,海面上的船,燃起熊熊烈焰。在冰冷的水中往上游潜,在黝黑的海下仰望那些散落得火光碎片,像仰望一线生机。
      海伦娜冲出海面,大口喘气。海上聚集了十来艘船,正在混战。她所搭乘的客船,正在大火中下沉,海面漂浮散落着中杂物和尸体。
      她侧头看过去,在她身旁的,是他。那个金发的维京人。他看着海面上的形势,神情严肃严峻。
      他拉着她,在海上的漂流物中慢慢潜游,很快,抓到一块漂浮的木板。两个人得以借着木板的浮在海上。
      一艘小船乘乱划到附近,船没有点灯,划船的人小心在黑夜中谨慎环顾四周,检视着海上的漂游物,并不时发出短促的口哨声。
      他发出口哨声,松开木板,游了过去。一撑手就翻上小船,然后把她拉了上去。
      赌徒斯基在划船。他看到她,脸色晦暗地咆哮:“你说有重要的东西要回去取。说的就是她?在这该死的节骨眼上?!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他反而放松笑起来,一边戏弄的伸手过来,拨着她的脸朝着自己:“哦?那你是什么人呢?好姑娘。”
      她偏偏头,从他手上挣脱。她湿漉漉地,在这黑暗冰冷的海上夜晚,她心里有着和他一样的疑问:他是什么人?
      “她是雷的姘头。”斯基恶狠狠地唾了一口:“雷为了这娘们和他老子闹翻了,为了追这个跑掉的婊子,还在君士坦丁堡落了套,现在还吊在绞刑架上呢。”
      “喔……”他看着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寒光:“真让我意外!”
      斯基烦躁地说:“赶紧把她丢到海里去吧。现在就只有她知道我们干掉了红脸膛。要是她走漏了口风……” 说着,眼里已经闪过赤裸裸的杀机。
      他一边含笑听着,一边伸手过来黑暗中攥着她的手。他的手散着热气,而她的冰冷。
      “斯基,你放心,在红脸膛的事情上……”
      她挣扎甩开他的手,他面色微笑不动,手确毫不松劲道,抓得紧紧地,在黑暗中,他摸索她冰冷的手指。他们双目对视,他始终眼波含笑,他把匕首用力推进红脸膛心口也是如此笑。他抚摸的她手指动作温存地堪称调情,可是他切掉红脸膛大拇指更是利落。
      “……这好姑娘和我们绝对是一条船上的。”
      说完,他把一个冰凉的指环套上她的拇指。然后一把用力把她拉到他怀里,细心地将戒指推正戴好后在她耳边低声轻言昵语:“你的手流血了。”
      她低头,看到的是红脸膛的那枚琥珀戒指。
      “你昏头了吗?你要把她弄回去?!让泰尔家族的人认出她。也是麻烦一件。”
      “这跟泰尔家有什么关系。”他懒洋洋地说,有点冷淡地回头看了眼斯基:“她是我从君士坦丁堡买来的女奴。”
      ****
      这句话成功地让斯基闭上嘴。海上一时只有水流和划浆声。小船靠近其中最大一艘海盗船。一声口哨声后,船上垂下了绳子。他站起来,拉了拉绳子,确定绳子是否牢固。
      斯基在他身后说:“大副还没死。”
      这句让他眉头聚了起来,他冷静地等斯基说下去。
      “大副是红脸膛带在身边的人。我带人去的时候,红脸膛的人已经上船了,不方便再动手。”斯基小声说:“我让人想办法把东西放在了他身上了。”
      “你确定?”他挑眉冷冷问。
      “是。”
      他顺着绳子攀爬上船,动作如猿猴敏捷。须臾就跳上船板。然后船上放下吊篮。她上船后,他给了她一块黑色的布让她把自己遮起来,然后匆匆拉着她往船舱走。
      这艘船是周围围绕的狭长船身,两头尖翘的维京战船的母船,它有着极高的船舷,吃水很深,船体高大坚固,在船头尾两头,建有高高的军事船堡。甲板宽敞,还有两艘没有解下海的干舷战船。可见现在在海域附近作战的尖翘长船多是从这艘母船上放下去的这种船极为罕见,这样的船,多用于深海远航。甲板上人来人往,人数一览达数千之多。简直是一艘漂移的海上村庄。
      他一把把她推给船舱中的女眷,命令到:“替她换上衣服。”
      说着,自顾将被海水浸得湿漉漉的衣服脱下甩在地上,穿上女眷递上去的皮裘。然后用毛巾擦干头发,含着水汽的金发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华丽的色泽。然后自顾戴上某种标识的耳环,配上匕首和佩戴在胸口的大圆环胸饰物。正装完毕,他整整白熊毛皮的衣领,像个君士坦丁堡的王侯那样走了出去。
      他出现在甲板上,所到之处,人们纷纷向他低头,表示礼敬。
      他在船头堡前拍拍手,身后的水手同时打出停战的旗号。海面慢慢安静下来,两方的人看着他,窃窃私语。
      “两头狼看上同一个猎物,尚且有分食之意。何况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同族。
      我是纳维亚的爱得沙。对面是不是红脸膛?
      虽然我们约好了在君士坦丁堡面谈。不过现在竟然在海上遇见了,不妨带你的兄弟过来见个面。我这里早已经准备好醇香的伯姆酒。
      我向奥丁大神发誓,不管我们谈得怎么样,离船之前,我不动刀兵。”
      他的的声音在辽阔的海面上远远地传开,传得很远。说完,他毫无防备在拿到甲板上的椅子上坐好,而护卫在母船前方的也依次打开。
      半晌,一艘船驶过来,两艘船之间搭起船板,几个人从船板上走了过来,其中就有货船上的大副,他身上和脸上全是激战后的血痕。
      ****
      海伦娜被女眷们从窗格前拉了回去,她们已经找来替换的女服。白色的束腰紧身,袖子细长的一直遮到手腕。外穿上到袖子到肘部的绿色菱形花纹的外裙。
      她的头发擦干,织成小辫往后盘了起来,最后在额头上放镶了绿宝石的额环。“这个颜色和你的眼睛很相衬。”主事的老嬷嬷用挑剔的眼神看过所有搭配,最后对这个装饰略为满意。
      她选择了单色的鹅黄斗篷给了她披上去,然后罩上白色的面衣,面衣宽大地很可以随时拿来遮住面孔。
      这是海伦娜所熟悉的,君士坦丁堡所风行的拜占庭服饰。
      这个时候,她的目光停留在海伦娜的手上,目光专注。
      海伦娜顺着她眼睛看过去。这个伤口是在船底求生时被匕首不小心划开的,在海里被泡地发白发皱,现在又开始往外渗血。
      “你得包扎一下。”她干脆地说,回头支使人去找干净的布条和药水。
      ****
      突然隔邻的船舱里面有爱得沙和红脸膛的人谈话的声音。
      爱得沙的声音保持始终保持着柔和:“年初我向红脸膛发出了邀请,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家族在斯堪的边界线上有一些纷争,我想我们需要见面谈下,免得使者传话有些误会……不过这倒不是我约他的主要的目的,今年有笔可以让大家休息三年的大买卖,我一个人吃下去有点难,我想约了你们一起干……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红脸膛没来,我是很诚意想请他来喝杯酒。”
      一个有点年纪的男人说:“原来是爱得沙首领,年前我们接到您的口信,约了在君士坦丁堡见面,我们来得早些,首领就想乘闲做点小买卖。你知道,总督家的那笔生意被泰尔家抢先做了。剩下的都是些小买卖了。
      这艘船的油水本也不肥厚,就是有些法国高地的葡萄酒和香料。正好也有个港口和我们高价订了这些货.
      为了保险,船长先到了这艘船上准备和我们接应。
      可是,等我们到了约定的时间准备动手,您的人就杀出来了……。”
      爱得沙打了个手势:“这艘船只是个小买卖,我本来也没在意,不过既然遇上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所以就命我的下属发起了攻击。关于战利品的分配,你们先登船,自然可以得大头……
      那个人点了下头,表示感激,他慢慢地说:“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们船长红脸膛,在混战中,失踪了”。
      爱得沙有丝惊奇:“失踪了?您,不是在说笑吧?。”
      “三个时辰前我还见过他。”那是大副的声音,他插了话:“我正想问问爱得沙首领,为什么你们一上船他就失踪了。”
      “你问我红脸膛在哪?”爱得沙懒洋洋地问:“你又是谁?”
      “我是他的副手!我和他一起在那艘船上,三个时辰前,我还看见了他!!”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你想说什么呢?他在混战中失踪了?被我的人得手了?”
      “难道不是吗!!”
      爱得沙毫无预兆地翻脸的拍断椅子扶手,发出惊人的声响。所有女眷被惊地停了一下。海伦娜收回在包扎的手,掀开门口档风的毡毯,从缝隙向外看。
      大副被人反手按在地上,头磕着船板。爱得沙像头野狼一样凶狠狰狞地俯视他:“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你记着,只有你的头,横扫英吉利的红脸膛,才够和我平座而谈!
      你敢这么汹汹对我咆哮!!”
      爱得沙突然露出的狰狞,一反他的温和有礼的姿态。出乎所有人意料。船舱里的气氛紧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倒是可以回答你,刚上了船的人现在全在这房间里。58个,一个不少,在场的都可以认认,谁和红脸膛动过手。把他指出来!”
      ……
      房间里面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有人唾了一口:“头,红脸膛那块头,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我发誓,他绝不可能在那船上。我连他影子都没见着!”
      爱得沙环顾四周,周围的人纷纷应和,以奥丁神发誓赌咒!爱得沙的目光碰到海伦娜从缝隙窥视的眼睛,两人一触即分。
      这时候他看向大副同一行人:“奥丁神在上,你们最后谁见过红脸膛,他和谁一起?要是我的人,我现在可以把他交给你们,任你们处置。”
      这一行人面面相窥,神情闪烁起来,脸上是犹豫的,迟疑的,并不是那么有底气的。终于有一个人迟疑地开始摇头,这个信号像传染病一样感染染了其他人。最后他们确认,在他们登船之后,就不曾见过红脸膛。
      “这么说……”爱得沙转头,大副正被按在地上抬起头仰头望着他,他的眼神有一种不忍目睹的可怜。
      爱得沙声音懒洋洋的语气,散发着致命的死亡气息:“你是最后见过他的人?”
      大副发出受伤的野兽一样的咆哮,居然甩开了压制他的几个人,冲了过来。更多人过去压制他,和他厮打。他的外套被撕破,抢劫来首饰财物掉地到处都是。其中的闪闪发光的一个海神像让人惊呼起来。那是红脸膛的东西。
      海上非常尊崇海神,出海的人都会选一个海神像,终身贴身携带,绝不离身。遇到危难便会拿出亲吻祈祷,祈求海神的庇佑。如果有水手死去,其他水手会将他的海神像带回,送还他得家人与儿子。对海盗来说,拿到他人的海神像,可以继承他的好运。
      和他同来的人把海神像拿到手上,轮番辨认,最后确定说:“是红脸膛的。”
      这句话判定一切。
      爱得沙冷眼看着,示意下属将大副绑了交还一行同来的人。
      红脸膛的人尴尬地气红了脸。
      大副疯了一样挣扎,嘴巴已经被布条勒了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面对这突转直下的命运,只能疯狂挣扎,要好几个男人制住他。
      她摸摸手上的琥珀戒指,匕首刺入红脸膛心房时的那一刻的感觉还留在手上。爱得沙在桨声中安然微笑说:这好姑娘和我们绝对是一艘船上的。
      大副还在喊,声音含糊不清,他的声音慢慢微弱了下去。
      爱得沙旁观着这一幕,似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但语气是毋庸置疑的:“我们需要一场公开的处决。”
      晚上大量的尸体引来了一两头觅食而来的鲨鱼,天亮后随船追尾而来。它们绕船而游,渴望再度吃到血食。
      大副被推到支出船外的舢板上,十来只船停了帆泊在海上,数千人屏息等待他跳下去。
      大副在没有遮拦的阳光下,在薄薄的窄木板上一直站着,谁也不能确定,他最后是被风吹下去的,还是被太远晒得眼睛发黑掉下去的,又或他想早点结束这一切,自己跳了下去。
      在他落水的地方,短暂地露出过两只鲨鱼争食的光滑的背脊,蓝色的海面上连血痕都没有。
      爱得沙表现出极大的耐心,等待他自己跳下去,他环手抱胸微笑地享受大副生死抉择内心痛苦的过程,如同品一杯纯酿的好酒。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