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寒山远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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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寒山远黛
“我曾言道，若有朝一日我当真执掌门派，于心目中，早已定下执剑长老之人选。此人……即将远行，那个位子便会永远空着，直到有一天……他从远方回来。”陵越直视着屠苏，眼中仍是屠苏熟悉的坚毅光彩。“而如今我还想让师弟知道，如若找不到那个人，我此一生，执剑长老之位永远空悬，哪怕十年，百年……这是我对那个远行之人给出的承诺。师尊曾说过，君子当重信守诺，陵越虽不敢自称君子，也认为承君一诺，当守一生。师弟认为如何？”
屠苏眉间微蹙，师兄此言……天墉执剑长老一职自紫胤真人始，然其重要性无可言喻。如若师兄任掌门期间其位长久空悬，不仅容易人心不稳，师兄掌门之位更易遭人诟病……
屠苏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苦笑的弧度，师兄并没有逼迫自己留下来，然而就是因为如此，才更让自己……放不下啊……“既是如此……屠苏恭敬不如从命。”屠苏微微低下了头，其实那些又何尝不都是借口……理智与思考无法控制内心深处的渴望，想要在紫榕林后重新找到和师尊与师兄之间的联系，想要长留天墉，一己私念……人之常情。
次日，祭坛。
天墉第一任执剑长老紫胤真人退位，继任者为他一生中仅收的两名弟子之一，其名百里屠苏。
因见其仅为少年，天墉众同辈和后辈弟子颇为不服，蓄意挑战。然屠苏冷眼忘来，却无一人敢于应战，最终屠苏不耐，于祭坛之上挥手一式怒涛龙骧，霎时全场寂然。彼时，龙吟阵阵，剑气冲霄。漫天剑影之下，一袭蓝裳的少年，此情此景，映入在场所有人心中，永生未忘。
“振袖拂苍云，仗剑出白雪”，于天墉城记载之上，这位少年继任的执剑长老得到了如斯评价，让后世无数人慕其风姿。而当问及天墉众人，与新任执剑长老同辈弟子多沉默不语，而后辈弟子也只得寥寥几语，却是惊人的雷同与相似：“剑术未得执剑长老之万一”“此生可望而不可及”……
继任后，新任执剑长老独自荡平由于海上天灾而聚集在天墉附近众多平日里就环伺一旁的妖魔。至此天墉新任执剑长老年少，德不能服众如此种种只言片语彻底销声匿迹。
少年之身，惊才绝艳。此评语不同于书本记载，而是所有见过那位执剑长老之人有志一同的评价。眉间一点朱砂，喜着蓝色长衫，装饰繁复，颇似南疆大巫祝之装束。然其人似不喜长留天墉，是以未居于剑塔，据传只有与其同辈的天墉掌门或妙法长老传信或天墉有难之时方才现身，为天墉解困厄之危。
在漫长到不可计数的时光走过后，页脚已泛黄的书本上寥寥几言却勾起了屠苏的心绪，喜着蓝色长衫……南疆……大巫祝……玉白的指尖划过书本上的字迹，长长的睫羽垂下遮住了眼神，连室内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忽的指尖接触到了不属于书页的温度，屠苏睫羽颤了颤却仍是未发一言。“屠苏，当年我所为确实……很多手段激越了些。但，我只要你知道，此一生，能得你百里屠苏相伴，是我欧阳少恭一生之幸。岁月如长河无尽，沧海也变成桑田，只余你我两人遗落在时间罅隙，然你之所在，即为我之归途。”秋色长衫的青年男子缓缓道来，温润的嗓音环绕在室内，唤回了神游之人的思绪。
仍是少年身形的屠苏抬起头，眸中散乱的光点渐渐汇聚，最终定格在了眼前之人含笑的脸庞上：“很早以前我就说过，百里屠苏一生，虽有遗憾，并无后悔。哪怕是和先生一起……也，从未后悔。”少年的眸色清澈而坚定，欧阳少恭直直望去，看到的是少年的眼中阴翳尽散，明朗如秋日长空。
屠苏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在这之前便被欧阳少恭以吻封缄。这般，就好。有你陪伴，一切，足矣。
转瞬之间，时已半月。屠苏早出晚归，往往暮色四合之时方才回到剑塔，夜间却也无法好好休息。往往月上中天之时还要在天墉附近以腾翔之术查探一番，如此这般，短短十五天下来，即便已经不复人身，屠苏还是感到了由内而发的疲惫，并非身体，而是心神损耗过巨。
在他第二天清晨时分踏出剑塔时，眼前一抹鲜活跳脱的紫色身影挡在了他面前，“屠苏师兄，不许去！你当你是铁打的么，这半个月，你哪里有好好休息过！”屠苏看着眼前成长了不少的少女，柔和了嘴角，“无事。这次妖魔聚集，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责任，更何况还能解天墉之围，自然是义不容辞。”看着眼前一派坚定之色地少年，芙蕖气恼的一跺脚，“屠苏师兄！你真是……哼！”说完就气冲冲的跑走了。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前伸想要挽留住小师妹的手，屠苏不由得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自己和师兄一向都不愿让这个师妹受一点委屈，自是从来不愿拒绝这个活泼的小师妹一点半点的要求，小师妹也很懂事，从来不仗着这点骄纵任性，提出什么做不到的要求，可这次……原谅师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呢……
屠苏站了一会儿，刚想向前迈步，却感到一股眩晕感袭来，一时甚至有些站立不稳。“百里公子可真是，难道就不能多顾及一些自己的身体，量力而行吗？”略带些责怪的柔和嗓音传来，身体却是因为那股熟悉的清凛剑意而僵硬，……师尊？
侧身望去，扶住自己的红衣剑灵仍是一身红袍大氅，面上却多了只在紫榕林时才见过的端庄肃穆之色。
“胡闹！如此这般任性妄为！”熟悉的清冷嗓音传来，印证了屠苏的猜测。屠苏不敢抬头，只是垂眸下视，小声而又有些委屈的答到：“弟子只是，只是想到呆在天墉时日已然不多，所以，所以想要为天墉尽一份力而已。”
“……纵是这般，也不能罔顾身体。”清冷的声音里多了一抹柔和之意，但屠苏却似乎在其中感到了一股不满，但好像又不是针对自己……屠苏有些迷惘，却被身侧红衣的剑灵推入了剑塔，“好了，公子还是早些去休息吧，其他事情便放心吧。”
剑塔的大门在眼前缓缓阖上，在那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向豪爽不羁的红衣剑灵脸上露出了无比苦涩的表情，纵是千载陪伴，终是不及……
御剑离去的人蓝白色的道袍在身后翻飞，剑灵转过头来看向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哪怕如此，仍是……放不下啊……红衣的身影追上那一袭蓝袍，并肩而行，似是旖旎成双。罢了，纵是只得千年万载陪伴，红玉已觉幸甚……
知君仙骨无寒暑，相逢千载尤旦暮。
求而不得，求而既得，不过唯心……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寒山远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