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日月同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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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日月同辉
指尖有沙缓缓流下，就像逝去的时光，永不回头。屠苏看着细碎的沙砾，回首看向身后剑塔，目光中是留恋与不舍，然，那般时日，终是……不可再得。
腾翔之术运起，却是向着与天墉相反的方向，风中夹杂着细碎的沙砾缓缓落下，终是……不见行迹。而天墉剑塔之上一纸信笺被执于陵越指尖，他看着屠苏远去的方向，以手扶额苦笑：“师弟，珍重……”
被置于桌上的信笺上墨迹未干，墨香萦绕在鼻尖，被风扬起，隐约间只得见屠苏二字。久久的站立在剑塔内望着屠苏远去的方向的陵越，层层袍袖下的手掌死死攥起，终究还是于桌边坐下。将刚刚未曾细看的信缓缓展平，手抚过纸张，留下细碎的红色痕迹。陵越一愣，将手心摊开于眼前细看，掌心的指痕陷入皮肤，红色的液体缓慢而又不容置疑的流出，竟是刚刚指力深入肌理，留下了伤痕。
陵越小心的自信上撤回了手，以指尖将信压平，幸而血迹琐碎，于阅读并无大碍。隽秀挺拔的字体跃入眼帘，带着剑一般的锋锐气息。
师兄展信阅：
师弟曾言，不可久留天墉，此去，是为了答允他人的……一个承诺。
如得遇师尊，但求转赠一言：弟子……不孝，此生再不能侍奉师尊左右。
如此，还请师兄勿要担心，勿念。
师弟屠苏笔
陵越凝视那封信过了许久许久，唇边方才逸出苦涩的低语：“屠苏，你……太看得起师兄了啊……”
妙法长老房内。芙蕖看着空中远去的身影，不禁嘟起了嘴，“屠苏师兄坏死了，又自己一个人偷偷下山，下次芙蕖一定要和屠苏师兄一起去！”说完还跺了跺脚：“哼，不管了，我现在去找大师兄去！”说完就跑出了房间向着陵越的房间而去，所幸她还记得自己已经身为妙法长老，一路上端足了长老的架子，倒也唬到了一堆刚入门的小师弟小师妹们。
屠苏运起腾翔之术向北来到了蓬莱国，目之所及仍然是初次到来时的遍地残骸，却比雷云之海中所见幻境多了一种独属于残垣断壁的凄凉哀壮之美。思及雷云之海，屠苏莫名的心中一窒，却终是因为找不到缘由而作罢。看向最高处的宫殿山，屠苏一凛，再不复一时的伤感与脆弱，正如他自己说过的话：心之所向，无惧无悔。
登上当初与欧阳少恭在蓬莱决战的大殿，屠苏的内心不可谓不复杂。上一次欧阳少恭以晴雪为挟迫自己来到这里，最后以手中的焚寂刺入他的心口为终局。那么这次呢……以天墉为挟让自己再次来到这里的欧阳少恭，这一次是否又会重复上一次的轨迹，刀剑相向，生死相搏……
却见少恭坐于大殿中央，身前是一张琴台，旁边放着一炉熏香，香已燃去大半柱，那人却仍是注视着眼前的琴，仿佛在这大殿上再无物能入他的眼，莫名的，屠苏觉得独自一人坐在那的名为欧阳少恭之人的身影，无比的孤寂。
静默的看了一会儿，屠苏方才惊觉自己刚才再做什么，掩去自己内心一时而起的软弱，找回自己平素的语气，方才开口：“先……欧阳少恭，三月之期，我已如约前来。”
“呵……百里少侠果然是……放不下自己关心之人，无论自己今后的命运与遭遇，都要保护自己珍惜之人啊……”句尾长长的拖音带着莫名的讽刺，令百里屠苏不禁皱眉。
“莫非欧阳少……”话到一半却看到那人嘴角的笑意莫名变冷，顿了顿“……先生便不会想要保护自己珍惜之人么……”“珍惜之人？百里少侠~莫不是哪里会错了意？如我这般……改换容貌，渡魂千年，又哪里还会有什么珍惜之人！”话中裹挟着的强烈的愤恨感几近令屠苏感到窒息，回答他的是近乎喃喃的低语：“即便是巽芳……也不算么……”
“巽芳……是啊，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琴瑟合鸣、如沐春风，我几乎……几乎忘却过去所有苦难，只盼望……一直……如此沉溺下去……但巽芳终究还是扔下了我一个人，我……终是无法……找到能够一直伴于我身边的人……”
琴音于空旷的大殿响起，仍是一曲榣山遗韵，却不是太子长琴弹来的清静淡雅，与世无争，也不如琴川花船上的古曲一般隐有沧海龙吟之象，却也不似青玉坛合奏一夜先生弹奏一般带有刚柔相济之感，听来感受到的却是无边的孤寂与独自一人遗落于时间罅隙的怅惘……
屠苏咬紧唇，只要面对的那个人是欧阳少恭……自己似乎就难以用平常心来面对呢，无论是何时，何境……所以，步步掣肘，终是……满盘皆输……
突的少恭手下的琴弦因承受不了四散的气劲而崩断，看着眼前的琴，少恭的眼中出现了难得的情绪。令自己甚至控制不住情绪造成体内力量散逸的那个人，令自己想要永远禁锢在身侧不让他人看到的人，铭刻于自己灵魂之中的半身……
能够永久伴于自己身侧的那个人……可还能有比这个能够实实在在的牵动起自己的情绪，与自己互为半身之人更好的人选？
少恭嘴角的微笑参杂了几许真心，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终余一线生机。或许百里屠苏就是那个绝无仅有的唯一……那个破除太子长琴寡亲缘情缘之命的一线生机？但……那又如何？他选择眼前这个人不过是因为，他是百里屠苏。
无关他尔。
终是明了自己的心情，那些不忿，威胁……只是，不愿放那人离开自己身边。长久的渡魂让他再也不会正常人的那些挽留与软语，对那人的一味执着令他选择了完全错误的表达方式，只因担心无法挽留……
幽深的眸子看向仍旧懵懂的少年，被发现的真正心意，如果现在换一种方式，能否会有正确的传达到的一天……
“百里少侠，可愿和我一起走遍人间，看遍山河风光？”屠苏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向欧阳少恭，却在他的眼中什么都看不出来，无甚思考，已然点头应诺，面对欧阳少恭，百里屠苏赌不起。
太多在乎之人，太多在乎之事，百里屠苏……输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日月同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