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低吟》季风99

4、第 4 章

　　苏相作为文人吼出最为恶毒的一句话，薛婉如显然是被骂傻了，站在那儿一脸的不敢置信，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流，“老，老爷。”
　　苏浅浅则是被苏相一句“别怕，还有父亲呢”破防了。
　　自母亲出事以来，她在父亲面前一直隐忍着。可到底逝去的是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亲生母亲，心疼的无以复加，这一刻她不管不顾，只让眼泪乱飞，好让心里的疼痛减轻一点点。
　　女儿这一刻的破防，使得苏相心底里对薛姨娘的厌恶到了顶点。
　　瞎子都能看出，马车失控的事情和薛姨娘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自身难保现在腾不出手来，等京兆府给出个结论再作打算。阿英不可能就这么白死，她是在用自己的命救的本相啊。
　　苏明朗闭了闭眼，以掩饰眼里涌出的泪水。
　　他仿佛看见阿英在马车解体的霎那，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苏明朗的身前。要知道那会阿英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英，我的阿英啊！
　　“别在让我说第二遍。”气势依然凛冽，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薛婉如期期艾艾地瞟了眼躺着的苏明朗和坐在旁边垂泪的苏浅浅，一脸不甘地跺跺脚，扭着身子消失在月洞门外。

　　薛姨娘的婉凝居这会倒是显得风平浪静的。
　　不是说她们有多淡定，而是薛姨娘从主院离开后，回来就把院里的仆人集中了起来训话呢。
　　苏姣姣刚走近婉凝居便听见母亲在说：“如今宰相府出了些事情，希望你们都给我机灵点，做好自己的事情是本分。
　　别说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就是再好的脾气遇到危难的时刻，也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给我添堵，那可别怪我冷酷无情。
　　好了，都散了吧。”
　　她眼角的余光瞧见女儿进了院子，这才挥手让人都出去做事。
　　“母亲。”
　　四下没人，苏姣姣从善如流地叫着，也不怕有人会嚼舌根子。
　　“姣儿，”薛婉如保养极好的葱白玉手牵起女儿的手，把人拉进了屋子里。
　　“姣儿啊，可去见了你父亲？出事情了。”苏姣姣明显感觉到母亲的手在微微地抖动着。
　　“晌午那会没进得去，那时主院和府上到处都是外人，女儿没好往前去。这不，刚不久去见了父亲的。”
　　薛婉如瞥了眼自己的嬷嬷。李嬷嬷秒懂，领着苏姣姣的丫鬟迎春去外面守着院子。
　　“姣儿，不知道哪儿出了错，我送出去的消息难道没到那人手里？你父亲他腿伤了，还挺严重的，现在估计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在外面宰相府里了。
　　那个贱人倒是除掉了，也算是喜忧参半吧！
　　你父亲伤的那么重，现在也不知道外面情况怎样了。要是老爷他有个好歹，我们宰相府可怎么办？你的婚事可如何是好？”
　　一直端着的薛婉如现在女儿面前她也不装了。
　　后怕的不仅是手在颤抖，浑身也都轻颤着的。还有就是长久的谋划终于要得逞后心想事成后的喜悦，她有些控制不住。
　　“母亲，你先莫慌。小芹是怎么处理的？”
　　还没有及笄的女娃娃却比宰相府的半老徐娘还要镇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谁会信啊。
　　苏姣姣看出母亲借着训斥下人，在这儿立威堵漏呢。早上那一番操作，谁都不能保证瞒过所有人的眼，特别是这婉凝居。
　　“小芹处理好了，没人会注意。”薛婉如双手不自觉地绞着手帕，以掩饰内心地慌张。见女儿那般淡定，脸上有些挂不住。
　　“那就没事了，母亲。查不到我们头上。只是父亲伤到的腿瞧着有些棘手，不知太医院可有办法。唉。”心一定，她最先想到的还是父亲伤情。倒不是她有多孝顺，只是怕父亲站不起来，那对自己也是极为不利的。
　　喜忧参半吧。
　　明明昨日还是定的苏浅浅去祭祀，谁知道今早才得知换成了父亲大人。好一番的手忙脚乱，但母亲还是把消息送了出去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还需要那边给出消息才行。
　　想到这儿，她粉嫩的俏脸上涌现了超越年纪的阴鸷。纵是身为亲生母亲的薛婉如，看得也是心口一滞，浑身发冷。
　　“姣儿，以后还是要注意些你的言行。”她这么折腾还不是为了姣儿能有个嫡女身份，进而谋个好姻缘。
　　如果因为女儿不慎，这些可都白瞎了，那还费个什么劲啊。
　　“母亲，姣儿省得，您放心便是。父亲的伤到底怎样？”瞧着一堆人在那儿紧张兮兮的，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唉，这才是重点。
　　“小贱人在那儿，我被你父亲赶了出来，不知晓具体的情况。等会，我让李嬷嬷再去打听打听。”
　　乱糟糟得，从今早开始就没消停过，如打仗一般的紧张，她有些乏了。
　　“都是那个该死得临时变了卦，搞得我们措手不及。不然父亲怎会受伤？该死得人是她才对。”苏姣姣恨得牙痒痒。
　　“也是奇了。我今儿个去主院两次，两次都遇见那小贱人。病恹恹得，应是真得了病，让她逃过一劫。不然就和她那该死的娘一起去了，黄泉路上有个伴不香嘛。”
　　想到老爷在自己面前绝口不提，还不理会自己的试探，不由得眉心又酸又涨的。
　　“母亲，我们不着急。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呢。大夫人那边，我让迎春去。”
　　心怀鬼胎的薛姨娘当然听得懂女儿话里的潜台词，笑着点了点头。
　　苏姣姣今日穿着一身青葱白的襦裙，外罩一件乳白色披风，在昏暗的灯光下薛婉如瞧着女儿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庞，仿佛回到了青葱岁月，有些晃眼。
　　女儿只是长的神似自己而已，性格却继承了宰相父亲的沉稳，这点薛婉如特别满意。
　　这么出色的女儿，她怎甘心只是庶女身份？更是一直被那个小贱人压着一头。不争一争，她都不配叫薛婉如。
　　“母亲，那边您先别着急找人送消息。如有变故或者有何想知道的，她会派人传消息过来。我们就在府上静观其变，可知？”
　　女儿这一番叮嘱，薛婉如是哭笑不得。
　　在心里给自己翻了个白眼，这才眉开眼笑地哄着女儿道：“母亲知晓了，绝不给你拖后腿。”
　　那张还没有黄的老脸上，挂着些掩饰不住的尴尬。
　　这叫什么事，连女儿都怕自己是个累赘。唉，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