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低吟》季风99

5、第 5 章

　　京兆府尹裴渊躬身站在离苏相几尺远的床塌前，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自问经手的大小案件没有万件，几千件肯定是有了。各种古怪离奇的案子也不在少数，他以为自己麻木了。
　　只是苏相这件案子，他在心里建设了许久，才敢踏进门想和苏相聊聊。如有可能，他情愿一辈子都别碰上这种事。
　　躺在那儿的可是大莽唯一的女将军啊！十二岁便跟随战神父亲的身边后征战沙场，以己之力护大莽安宁，直至苏相娶了她，才回府相夫教子。
　　大莽谁人不敬佩她。
　　可她竟是这样的惨死，任谁都会心痛和不舍。
　　裴渊吞了吞并不存在的口水，瞄了眼端坐在苏相身边的苏浅浅，心里更加的难受。
　　小女子的才情在宫宴上是见识过。可惜了的，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吧。
　　苏相怎知只是进来这一会，裴渊的心里经历过千回百转，误会了裴渊的停顿。
　　“浅儿有权知晓实情。裴府尹不必纠结，旦说无妨。”苏明朗脸色晦暗，他知道接下来裴渊会有怎样的消息说出口。
　　如果不是自己实在是不能单独面对浅儿说起此事，他倒是希望浅儿永远不知这些个龌龊事。
　　“大人，仵作查明宰相夫人的体内有软骨散的残留。具体的夫人是怎么中的药，尚需进一步查验方可知晓。因而您府上的人员，包括仆人都不得随意外出。另外，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可能会需要解剖宰相夫人次啊能查明案情。到时，下官会亲自来请示，还请宰相大人做好心里准备。当然，下官轻易绝不会这么做的。
　　还有就是在郊外出事的现场，下官查明受惊的马匹是中了毒针入体而发的狂，现场没有查到其他疑点。
　　不过有点甚是奇怪。宴世子派小厮去京兆府报案时说的是现场有位白衣公子在守护现场。可等到下官领着属下赶到时，发现的是李奕庆的人，那位白衣公子并不在。”
　　裴渊的这番话，苏浅浅可能听不出来门道，但苏相心里明了。
　　裴渊这是在提醒苏明朗，出事的现场薛太后有可能插手了。朝中谁人不知李奕庆是薛太后的人。加上薛婉如有洗不清的嫌疑，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她们联手。
　　最起码，也是薛婉如在前，薛太后垫后。
　　“马被人动了手脚？母亲她还被下了药？”苏浅浅本已红肿的眼睛里，又被眼泪涌满，“她们，她……们为何……这……般歹毒啊！”
　　“大小姐，”芸烟哭喊着，上前扶住了晕倒的苏浅浅。
　　“快让张院首过来。”苏相老泪纵横。
　　裴渊抬脚跑去偏院，将人叫了进来。
　　“大小姐无妨。先前病中未愈，加上今日之事刺激的，过会便能醒来。只是最好不要再受刺激了。”张院首也知自己这句是废话，可作为医者他不得不这么提醒一句。
　　唉，真是造孽啊！
　　“芸烟，把浅儿送回浅云阁，好生看护好你家小姐。”苏明朗面朝墙壁，不忍再看女儿一眼。
　　如果不是这些年来自己的委曲求全，事情也许不会到这不可挽回的一步吧？悔之晚矣！救不回阿英的命了。
　　“父亲，大姐这是怎么了？”
　　芸烟刚扶着大小姐准备把人背回浅云阁，苏允浩和苏允翰兄弟俩在管家的陪同下，进了院子。
　　“浩儿，先把你长姐送回浅云阁。”苏明朗看着走进来的两个儿子，悄悄擦去了泪水。
　　“是，父亲。”苏允浩打横抱起长姐，快步地往浅云阁那边去。芸烟跟着他的后面撒开脚丫子才能撵上。
　　“芸烟，家里到底出了何事？”苏允浩把长姐轻轻地放到床塌上后，转身问着芸烟。
　　芸烟张嘴话未说出口，眼泪先流了一地。
　　“大少爷，奴婢说了你可千万要稳住啊！大小姐病中身体抵不住，家里可全靠大少爷你了。
　　大夫人和老爷出城的马车出了事。大夫人她……她去了，老爷的双腿也受了伤。”
　　苏允浩听闻，惊得坐到了椅子上，半天没有醒过神来。
　　在接到父亲派人知会的消息时，心里就打着鼓。可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的严重。
　　嗓子似被人卡住似的，他想问些什么可愣是张嘴说不出。
　　“大少爷，你可一定要挺住。现在整个宰相府老爷不能动，就全靠你了，大夫人可不能白死啊。
　　你可知晓本来是大夫人和大小姐一起去给外祖母做祭祀的。因大小姐病的起不了床，老爷才决定请假陪着大夫人的。她们原本是想对大夫人和大小姐动手的啊。”
　　“你说什么？”
　　苏允浩哑着嗓子，眼眶赤红，仿佛一头正要发怒的野兽，盯着眼前的猎物一般。
　　芸烟心口一凛。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苏允浩的面前，“大少爷，请你千万要冷静。一切都等老爷的吩咐可好？现如今老爷唤你回来了，为了大小姐别冲动好吗？”
　　芸烟声泪俱下，砰砰地磕着头，有丝丝血迹渗出也毫不在意。
　　“芸烟，你这是做甚？我答应了便是。”到底也只有十六岁的年纪，眼泪无声的落下。
　　“浩弟，”虽然只唤了一声，还是那般的微弱，苏允浩却是听见了。
　　“阿姐，”他赤红着眼，却是避过身子时擦干了眼泪。
　　“芸烟说的对。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一切等着爹爹的吩咐，可知？”
　　只刚才那个反应，苏浅浅心里慰籍。以前喜欢粘着自己的小男孩长大了。
　　“浩弟都听长姐的。你安心养病，有我和父亲在呢。”
　　瞧着浩弟勉强挤出来的笑，苏浅浅心里一疼。
　　唉，有时候尽管你不愿长大，可形势逼人，没得选。
　　“快去父亲那儿吧，他需要你。”
　　可还有宰相府的偏安一隅？
　　如果有，苏浅浅想的是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全浩弟这段路的顺遂。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科举就要开考了。难道这也是她们不惜现在动手的另外一个原因？
　　薛姨娘，苏姣姣，你们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