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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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顾洄之第一次进到宋朝晖的房间。
如果说以客厅为界延伸出去的两条走廊将这间房子切割成两个空间，那么顾洄之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左边活动。
偶有碰上宋朝晖窝在房间里没出来，顾洄之就会走进这条过道，先是以轻蔑的眼神看一眼那扇紧锁的，宋朝晖对他下了禁令的门——那门里有什么不言而喻。
然后顾洄之会对着那个洗手台上方的镜子正正衣领，扯扯袖口，或理理头发，确保自己的状态完美无缺后，他才会抬手叩响宋朝晖的门。
顾洄之原以为宋朝晖那样懒散的性格，定会像皇帝召大臣觐见一样把他唤到床前询问什么事。
因此顾洄之第第一次听着那叩叩叩的敲门声时，心中带着的一份不清不楚的兴奋和期待。
他对宋朝晖有着很多渴望，这不仅仅限于渴望他的钱财与权势，更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渴望往往只关乎宋朝晖这个人。
但夜里的事情，就不必放到白天来讲了。
宋朝晖对他的房间捂着很严实。
他打着哈欠站在门口和顾洄之讲话，可关门的速度次次都很快，就像一只猫对它的秘密基地进行保护一样，警惕的对象只有顾洄之一个。
换作是沈则行，恐怕又不一样了吧。顾洄之每每闻到那股被门风捎带出来的，房间里被宋朝晖身上的香气浸润透的空气，心里很是不爽。
宋朝晖慌不择路地将他推进来，倒是给了他一个踏足此地的理由。
缀有花边的紫色丝绸帷幕像渺茫的雾气一样罩着那张大床，床上的被子保持着主人离开的形状。
几件衬衫半搭在床沿，松松的下摆在空调吹出的暖气下晃出一些旖旎的弧度。宋朝晖冬天和夏天穿的没什么区别，他去的地方温度都是恒定的。
顾洄之带着他不自知的贪婪吮吸着从宋朝晖身上散发到空气里的苍兰和鸢尾草的香气。
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弥漫着宋朝晖的味道，这样的气息一般只有他贴在宋朝晖脖颈处才能嗅到。
顾洄之身处其间就仿佛被宋朝晖包围了，他盯着游荡的衬衣，又想起鼻尖蹭到宋朝晖皮肤的柔腻触感，原本就没调理好的呼吸便又乱上几分了。
他大着胆子坐上宋朝晖的床，这床褥太软了，我睡不惯的。
顾洄之的手指又划过那几件轻薄的衬衫料子，那种丝质的光滑布料在他手间流淌，这是他的衣服。顾洄之的手指勾勒着那丝绸的经纬，心中腾起一股奇异的兴奋。
顾洄之放下手中的衣服，余光一瞥又看见床头柜上歪叠着一件深青色的衬衫，说是叠都算是他对宋朝晖的夸奖，看得出来他像是努力过的样子。
可那衣服还是用团来形容更为恰当，顾洄之走过去，露在上面的标自是极其熟悉，他衣柜里都是这个牌子。
顾洄之自然不觉得宋朝晖能拿着他衣服放房间，那这衣服的主人便只能是那人了。
顾洄之眼神一冷，前面发烫发热的脑子和身子都因为这么一个猜想给冷冻住了。
那衣服其实就是他的，是宋朝晖为了研究他身上的青草味从他那顺来的，如果顾洄之进一趟卫生间，他还能在最里边的柜子中找的一小节他的肥皂。
肥皂洗洗就没了，衣服宋朝晖本想着晚上阿姨来的时候让她天衣无缝地给混一块洗了，再悄无声息地送回去，却不料今天撞上宋朝远这尊佛上门，把一切计划都给打乱了。
装的多深情的样子，还不是该包包该抱抱，哪天和我亲了还来一句不如他，太令人作呕了。
顾洄之的手死死抓住那衬衫一角，脸上浮现了被侮辱的神情，他收回了手，转身回到床尾，就在此时那房门突然打开。
“我就说你这有人吧？”宋朝远和宋朝晖说话的口吻带着哥哥对弟弟的了如指掌，可那轻松的语气在看见顾洄之时却急转直下，立马消失不见了。
顾洄之脸上的扭曲的妒恨收的很快，他能确定宋朝晖绝对没有看见，因为他正忙着拦着他哥开门的动作。
但他不能确定，迎面向他走来这个五官冷峻的倨傲男人有没有看见。
宋朝晖和他一比完全称得上和蔼可亲，他身上那种漠视意思太明显。
宋朝晖是属于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人傲慢，而面前的宋朝远显然对此很清楚，他从来都是懒得掩饰，并把这种当成一种习惯。
在那种久居上位的眼神的扫视下人的脊骨好像都被压弯了，虽然顾洄之勉强直着身子不卑不亢地看着宋朝远，但在这场交锋中，他是落于下风的。
顾洄之观察着宋朝远的表情，他在看他的第一眼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他认错，这意味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并不好糊弄。
顾洄之经过修饰的谦卑眼神同宋朝远那种冷酷的估量目光本质上是一样的，不过是一个无所畏惧，一个还在蛰伏罢了。
阴险毒辣的人自有他们的暗号，往往对视的第一眼就能嗅到同类的气息。
但他们还是有点不同的，同样是追名逐利的野心家，宋朝远假装斯文的狠毒会被人夸上一句漂亮，顾洄之则要被唾弃了。
说到底，这不过是成功与不成功的区别。
“介绍一下吧。”宋朝远斜睨着宋朝晖，悠悠地说道。
宋朝晖这个时候反而坦然起来了，说，“玩玩嘛，你玩你的，你把正品给我搞没了，我找个赝品也不过分。”
“玩玩？”宋朝远玩味地重复着这句话，他盯着自己弟弟的表情，没看出什么端倪，眼神又落在了顾洄之身上。
顾洄之不清楚宋朝远有没有看穿他的伪装，他毫不怀疑他的本事，许是看穿了吧，不过不在意罢了，
宋朝远身上的高傲劲，注定了他不会把顾洄之这样蝼蚁一般的人放入眼中。
这种蔑视反而是有利的，顾洄之就站在那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沉默，听着这两兄弟像讨论物件一样谈论着在场的另一个人。
宋朝晖拍了拍顾洄之的肩膀，顾洄之回神，宋朝晖道，“这是我哥，宋朝远。”
他嘴巴和眉毛微微撇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他说道，“你跟魏何衍一块也叫他哥吧。”
宋朝晖在某些方面真的愚钝的像蠢材。顾洄之顶着宋朝晖的催促，“快叫啊。我哥很容易生气的。”
我叫了他才是真的生气。
宋朝晖又催促起来了。宋朝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弟弟那副傻样。
“哥，早上好。”顾洄之硬着头皮说道。
“嗯？”宋朝远意味不明地说，他刚欲发作，却又被旁边不成器的弟弟的满意神情气的太阳穴直抽搐，只好作罢一拂衣，走出卧室去。
宋朝远漫不经心地吹着热茶冒着的袅袅热气。
他这次来算他的一种服软方式，自上次后宋朝晖同他因为沈则行大吵一架后，置气许久没找他，换往常他们的吵架，一般宋朝晖抱怨几句就混过去了。
他们是极少吵架的，宋朝远大他八岁，宋朝晖的性格就是被宋朝远一手给惯坏的。
茶是好茶，是他上次捎人给宋朝晖送过来的，那人是好人吗？
宋朝远半眯着眼睛盯着在餐厅的顾洄之。
他正在吧台处给宋朝晖榨果汁，他袖口半挽着，精于锻炼的手臂线条流畅，他拨弄着作装饰的小伞，最后才端着果汁和糕点一块向客厅走来。
顾洄之把糕点在宋朝远面前摆好，朝宋朝远礼貌性地笑了笑，又把那杯果汁递给他旁边的宋朝晖。
凭着宋朝远的一双眼，他给他弟的笑容可比给他的真心实意多了。
人是不是好人也不重要，左右也没多少能翻天的本事，朝晖他喜欢就让他玩吧，省的每天因为那沈则行同我怄气。
“上次有人和我说在应星看见你，我还不信。”宋朝远说，“送他去？”
宋朝远讲的是另一回事了。
应星是圈子里搞学历的机构，二代不学无术居多，但明面上文凭总要混的过去，靠捐也要混几个名称出来，去不去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好比宋朝晖和魏何衍当年一次也没去过，两人说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学校的毕业生。
是顾洄之自己想去学的，宋朝晖便让人帮他弄了，反正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也没多麻烦。
顾洄之倒是勤奋，捧着书的样子比和他在一块的时间都多。每天上课的日子只留宋朝晖一个人，弄得他好不无聊，一度想停了他的课。
他经常开着张扬的跑车送顾洄之去那地方。
鲜红色的跑车停在那门口，油箱轰隆隆的声音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顾洄之慢悠悠地背着包从副驾上下来，宋朝晖戴着超大的墨镜，手倚在车窗上，潇洒地看着顾洄之同他说再见。
没名没姓的人哪能在这地方出现，加上两人辨识度极高的脸，顾洄之的身份昭然若揭，他对此倒是适应良好。
宋朝晖呢，则是享受着那种宠溺情人的快感，这让他感觉他像一个昏庸的末代皇帝。
“过把瘾，过把瘾嘛。”宋朝晖干笑道，没想到自己装个逼竟引的他哥特意来跑一趟。
宋朝远环顾四周，入眼的杂七零碎玩意成双成对，那顾洄之在餐厅不知道又在鼓弄什么点心玩意，一副主人做派。
他弟毫不在意地坐他旁边玩着手机，时不时还来问两句哥你什么时候走，这搞得宋朝远倒像是个打搅者似的。
“我走了，下周有个晚宴，你去参加。”宋朝远悻悻地起身，说。
“拜拜，不用送了。”宋朝晖最后一句话是对顾洄之说的。
顾洄之抱歉地对宋朝远笑了笑，一副贤良恭敬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