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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索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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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静等人上山没多久,就遇见下山的人,其中有一人见他们一伙人,又见其中貌美女子,便上前来。
“可是赑屃堂和玄明观?”又对蓝静道:“想必这位就是蓝姑娘。”
“小哥知道我?”
那人摸摸头,“我们在山上见着独臂罗刹和傀儡生了,傀儡生说是,是你儿子,他们让我们帮忙带话,你们别都上去,上去也是白费。”
说了山上索道的事,小润向那人道谢,送了块碎银。
安振玄把手搭在蓝静肩上,“可以啊,没见几日,姑奶奶你儿子都混出名堂了。”蓝静身子一歪,他险些摔倒。
“既如此,有把握过索道的人再上去,其余人若还想上山凑热闹,就绕道母峰去,还能赶上武林大会的尾巴。”
最终留下的人,只有蓝静、安振玄、小润、陈杰、林义、张蒨、龙俊、龙青、皃儿、凌沂。
如今凌沂的情况还是很特殊,大部分行动都需皃儿指令,但皃儿说,随着时间越久,她就会越清醒,到时就与常人无异,她甚至偷偷告诉蓝静,想让凌沂听从她的指令也不是一定要靠母蛊,她还有别的方法,对此,蓝静只是摸摸她的头。
众人上到山顶,果然见到那个白虎山的石艺。
“诸位还请耐心等候,今日是入山最后一日,最后限期是半个时辰,再晚剩下的人也赶不上武林大会。”
半个时辰陆续又有许多人来到,石艺依旧耐心给上山的人解释,这次下山的人更少了,许多人都已收到消息,掂量过自己的能力后才上山,众人对武林大会也越发期待,能通过索道的人都非常人,大会上将是真正的高手对招。
“时辰已到,恕石某啰嗦,此索道凶险万分,还请诸位再三深思,量力而为,莫要逞强。”
“别啰哩巴嗦的,前头带路。”
石艺脾气很好,丝毫没有被这些暴躁的江湖人影响,直到钟声响起,他才动身,仍旧他走在前头,他还好心提醒,“一会儿石某也只能顾及自己,若有那位义士不慎滑落,石某也无法回头救人,还望诸位莫怪我冷心。”
众人跟随其后,一左一右站位,未免一边倒,铁锁支撑不住。
蓝静一行人跟随石艺身手,以蓝静、安振玄、小润、陈杰、林义、张蒨、凌沂、皃儿、龙青、龙俊顺位下去。
蓝静站上铁锁,伸一只手接应安振玄,好在他有腿脚功夫,站铁锁上竟比蓝静还稳几分,到时小润,站上去摇摇晃晃的,他及时按住,小润才没掉下去,偏生他还要嘚瑟几句:“我说小润爷,让你不来吧,你非跟着,也不是只有你会伺候你家姑娘啊,你不在的时候我不是伺候得挺好。”小润冷笑:“是啊,伺候到床上去。”安振玄一噎,得来几人一阵嗤笑。
铁锁在两峰之间,受日月风雨侵蚀,冰冷刺骨,手摸在上面,不一会就冻红透了,雨雾扑在脸上,阻挡前方视线,掩去来时路,化作雾水打湿脸颊头发,每个人都形容狼狈,不知走了多久,后头传来一声惨叫。
“有人掉下去了!”
更有人萌生惧意,“我,我可以回去吗?”他身后之人语带怒意,“你想回去就跳下去,我可不回头。”
石艺道:“诸位莫慌,已走了一半路了,回不了头。”
安振玄问蓝静,“你冷吗。我这有新练的丹药,吃了能暖和点。”说罢自己吃了一颗,又想给她喂一颗,蓝静躲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我不要,我又内功护体,我不冷。”安振玄见她脸上只有雾水没有寒意便放下心来,又把丹药给小润,小润犹豫了下,没有拒绝,只是不太放心道:“这丹药不会像上次那样让我腹痛罢。”安振玄见他肯试药,连连点头,“放心,这次我量减了,你应当受得住。”小润无奈吃下,果然从胃部涌上一股暖意,从顶灌到底。“果然暖和多了。”
后头龙青听到,“小师叔,也给我吃一粒,我手快没知觉了。”
安振玄传到后头,“药还挺多,后头的人想服竟可拿去。”
后头谢声一片,有不疑有他服下的,当即连道暖和,也有疑心不用,只往下传递的。
安振玄正当洋洋得意之际,低头一瞧,竟见铁锁上一只蜘蛛爬来,弹跳到小润手上,他眼疾手快一掌拍开,“小心!”指头大的蜘蛛被他拍飞,“奇怪,为何这样冷的地儿会有这东西。”随即他想到了皃儿,“皃儿!是你?”
云雾里传来皃儿声音,“安哥儿,被你发现了?可惜了,为何要救他,此人对你三番四次不敬,我为你除掉他不好?”
安振玄冷汗直冒,“皃儿你误会了,小润没有恶意,他效忠你静姐儿,说我几句也掉不了皮。”
皃儿语气凉凉,“谁知道呢,眼下他就在你后头,对你动手容易得很,如此良机,他会等到武林大会上动手?现在除了他,大会上少一个对手岂不是更好。”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前后之人绝对听得见,此刻云雾更浓,有些人挨的不算近,有些前后一落差,甚至看不清前后之人,只能听呼吸声辨别,如同身置绝境,前后无路,无依无靠,不知何时,身前身后就会伸出一只手,将他打落悬崖。
“啧,小惹祸精。”蓝静轻轻道,前头沉默许久的白虎山石艺竟嗤笑一声,仿若一个信号,身后传来纷乱之声。
“谁!谁偷袭我!”
“你为何袭击我!”
“少一个人,少一个对手,小姑娘言之有理!”
“索道在晃!别打了,索道要断了!”
“你为何不继续往前走,别挡道!”
“前面,前面打杀起来了,我不敢过去。”
“啧,你挡我路了。”
“啊——”
伴随着皃儿轻快的笑声,云雾渐渐散去,锁链上的人,除了蓝静一行人,都分散得很远,谁也不敢前行过快,又怕落了进度,被身后之人赶上伏杀。
当前头的石艺落脚白虎山母峰,惊险万分充满算计的索道才总算通关,上索道时百来两百人,如今仅剩不足六十人。
众人一落地,安振玄就揪着皃儿去给小润道歉,皃儿撇撇嘴,很不服气地道歉了,小润脸色却很难看,他一向正直得有些执拗,皃儿行径太过邪门,可当着众人面,他又不能当场指摘她,未免让人将矛头指向她,只好扭头过去。可其他经历一番争斗的人,心有余悸正要发泄,有眼尖的人见这边情形,又听出皃儿的声音,气愤地冲上来,“就是你在妖言惑众,蛊惑人心,不然我兄弟就不会死!一个索道,死了一百多人,你这个妖女!我要给我兄弟报仇!”
蓝静难得听见有人说妖女不是指向她的,便饶有意趣地看戏,还拦住想上前劝和的安振玄。
皃儿心里也憋着气,见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对她动手,她冷下脸,手指微动,只见那人冲到一半,突然捂着眼睛惨叫,“我的眼睛!有东西在我的眼睛里乱窜!啊——”跪倒在皃儿脚下,皃儿踩住他的头,环视一周,“不怕死的,大可上前。”
众人收回蠢蠢欲动的心,警惕皃儿动作,还是小润上前,“皃儿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马上就武林大会了,我们还是别误正事。”皃儿朝他冷哼一声,收回了脚,那人被他人扶起来,他茫然地睁开刺痛的左眼,竟空洞一片。
旁人惊呼:“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为何我什么都看不到!”
不动声色取人眼睛,此等手段狠辣阴鸷,让人不寒而栗,众人顿时离她更远。
就连小润等人也不禁后退一步,一直淡定自若的石艺也面露晦涩。皃儿越发阴冷,全身仿若陷入黑色漩涡,以其为中心,构造了一个无人之境。
怨恨,阴暗,灰霾笼罩着皃儿,她仿佛回到了屠戮樟寨的那夜,身体里的蛊虫在翻涌,她想杀人,杀尽在场的所有人。
一只手伸向她的脑后,拍了下,被刺激的皃儿回手刺向那人,被对方擒住手腕,指尖青翠的小蛇射出,被对方歪头躲过,猩红分叉的蛇尖吐露,大张的蛇嘴四颗尖牙白森森,发出刺啦的声音。
蓝静淡定地看着眼前对她示威的指头大的青蛇,按在皃儿头上的手压了压,“别闹了,等上擂台再玩。”
黑暗褪去,皃儿曜黑的双瞳变回清亮,青蛇收回牙齿,扭摆着身体从她的手腕游回袖子里。
见情况稳定下来,石艺便继续引路。
蓝静二人手牵手,因皃儿这诡异的存在,连带着蓝静也让人不敢接近。安振玄有意让两人多亲密相处些,落后几步,林义等人便也跟在后头。
凌沂由张蒨牵着,脸上一丝血气都没有,张蒨瞧着突然想到了是什么,牵着她的袖子,越过林义陈杰,到安振玄身边,“安小爷,你做的胭脂还有吗?”安振玄取出一个掌心大的漆木盒子,张蒨拧开,用指头点取些许,抹在凌沂的唇上,笑嘻嘻道:“这样好多了。”又对安振玄道,“小爷送我呗。”说罢,塞进凌沂手里,“你放好了,偶尔抹点,这颜色适合你。”凌沂呆愣愣看着手中盒子,张蒨推了推她,“别看了,我们快跟上。”
林义好奇问道,“安爷,为何你有做胭脂。”安振玄便知有人要问,摸摸酥麻的脸,左顾右盼,“我这不是练药的时候顺便折腾点小玩意儿,想,想哄哄人,谁知人不乐意,我就……”安振玄长篇大论一段,却发现林义根本就没在听,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略显笨拙的身影,眼珠子来回一倒,便看出了门道,他哥俩好地搭上林义的肩膀,“原来如此。”林义回神,“什么原来如此。”却见安振玄笑容暧昧,还未等问,陈杰拍开他的手,“别胡说八道。”安振玄继续不正经,“你整天对这个弟弟紧张兮兮的,别是有不一样的心思吧,听说南边那边有契兄弟,你……”
“到了。”
让人意外的是,白虎帮的门派很大,占据了整个山头,建筑群虽不算恢弘,但也比一般的江湖门派好太多,不愧是四大帮传承最源远流长的门派。
石艺指着门口的白虎浮雕,“白虎帮几经修葺才成如今模样,多得附近城镇的乡绅土豪捐赠,这扇浮雕是请滑塔大师闭关十月才雕刻出来的。”众人并不知道滑塔大师是谁,但不妨碍听出石艺言语中自豪的语气。
入门后,便见一方广场,广场上已站了许多先行到达的门派,门旁搭了个小台,有两弟子在做笔录,彼时小台前仍有两人在排队等候,一弟子见到石艺,忙上前,“石艺师兄,这些就是最后参赛的人罢。诸位请随我来,先行登记。”
“请问阁下姓甚名谁,代表门派为何?”
“锻刀门庄申。”
待牵头人录好,轮到蓝静和皃儿,那弟子先问蓝静,蓝静还未开口,后头安振玄挤上来,“她不参会,就过来凑热闹。”说罢把人拉到一边,那弟子只好问皃儿。
“朱雀楼,皃儿。”
“就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
那头蓝静有些不满,“你做何不让我报名。”安振玄做贼心虚似地,左顾右盼,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打听过了,白虎山门主闭关的地方就在主殿背后,我们可以趁着人都在前头参会,偷偷溜到后头去看看。而且,你听……”指着里头又指了指天。蓝静没听出什么名堂,安振玄又急了,“雷鸣,雷鸣声!”细听下,似乎真有隐隐轰隆振动之意。
“是,雷霆之怒……”
“阿娘!”
广场上跌跌撞撞跑来一人,身后跟着独臂剑客,引来众人注目,蓝静抬手看远处,发现洪生一瘸一拐还抱着一边胳膊,忽然一个人越过她奔向洪生,一把挟住他。
“生儿,你怎么了,胳膊怎么折了。”
洪生傻兮兮地笑着,“我没事,老师,你别担心。”
小润却还是不放心,来回转着他看,取出伤药要给他上,洪生忙道:“不用了,白虎山的人给我上过药了。”
“是何人害你成这样。”
李刀跟上来回道:“你们也是从索道来的罢,放心,害小生的人都给我踹下山了。他爹的,这白虎山有够阴险的。”
蓝静等人也围上来,蓝静冷笑:“赛事未开始就筛掉一半人,这武林大会怎么看也不是为了以武会友举办。”
洪生见到安振玄,急急蹦过去,扯他的袖子,“干爹,你快随我来,我朋友摔到头昏迷了,到现在也没醒。”
李刀解释道:“那些人背后动手,是他朋友挡了一下,险些摔下锁链,小生为了捞他手扯脱臼了,脚也崴了。”
“在后头的房舍,干爹快随我来。”洪生指着广场后头的房舍,恰好离主殿颇近,安振玄当即动了心思,“好,静儿你同我来搭把手,其他人就别来了,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铜锣敲响,大会即将开始。
走了两步,安振玄嫌弃洪生走得慢,竟一把把人背起来,半大小子愣了好大会儿,才笑嘻嘻地抱着他的脖子,他还没背‘爹’背过,老爹的后背真宽阔厚实啊。
蓝静不紧不慢跟在后头,路过广场时,见到人群中的青龙帮一干人等,青展风铁青着脸死死盯着他们‘一家三口’,蓝静顿有所感,伸手爱抚地抚摸洪生的后脑勺,引来对方莫名其妙的一眼,她笑的更加慈爱,洪生直觉一股寒意从尾脊骨窜上脑门,下意识用手挡住屁股。
客舍里,大鱼躺在床上,头上缠了纱布,上有血迹渗出,胸膛几乎没有起伏,洪生还未入门就从安振玄背上跳下来,跳到大鱼床前,用手指探其鼻息,方才松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有气。”
“这是……大海?”
“是大鱼啦,阿娘,大鱼!”
安振玄上前给大鱼把脉,蓝静环绕小小的客舍一圈,轻启半扇侧窗,透过窗隙,看到后院,从此窗似乎能走侧廊到后院去,此时后院没人,一片静寂,只有广场上人声鼎沸。
安振玄闻切半晌,取出伤药,“一瓶给他内服,一瓶外用,我看血止了,就先不要动伤口,等过两个时辰换药在用此外用药。”洪生细细听着,认真点头,安振玄看向蓝静,她朝他点点头,他又道:“生儿,一会儿我和你娘要到后头去,你留在这里别让人进来,佯装我们在此照顾病人,别让人发现我们不在。”
“你们去后院做什么。白虎山弟子说了,后院往里有块禁地,怪的很,一直打雷下雨,没人到那里去。”
二人相视而笑。
“那便是了,我们要去的就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