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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赴死 • 宛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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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七天,釉初开始用药抑制他的症状。
鼬的精神有显著改善,明知这是药物引发的兴奋效果,但连续多天几乎都在病床间度过,他还是下床活动活动。
釉初坐在走廊上磨制药草,看他出房,也没说些什么。只回房拿了件外衣出来让他披上。
鼬倚着梁柱,感受着午后阳光的暖意,一边望着釉初专心制药的身影。阳光洒在她脸上,照的她肤如白玉,却更显现她眼下的浮肿与黑眼圈。
明白她其实多日未曾好睡,鼬心里难过,伸手抚上她的脸庞。
「怎么了?」釉初抬起头,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有些疑问。
鼬摇了摇头,无论是歉咎还是谢意,现在表示未免也太多余。
他没答话,但眼里自然流露出黯然神色。釉初瞧着,心里也明白了七八成。她不愿此时流于伤感,瞇起眼笑道:「哪,鼬,你要不要听我唱歌?」
「什么?」此举突然,鼬不禁一愣。釉初已放下手中器具,笑盈盈的移了过来,坐在他身畔,清了清嗓,便放声歌唱。
她语音清脆,曲调婉转,正是他在月读里听到她与出陶合唱的小曲。虽然听不懂她唱的是何语言,但曲调间自有种温柔缠绵的氛围。
他凝视着专心唱歌的釉初,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垂着,低敛的目光中盈盈似水;空气中飘荡着属于她的栀子花香,让他像泅游在一片醇酒温柔,不饮亦自醉。
待得她唱完,鼬不禁问道:
「歌词在说些什么?」
「嗯......」釉初想了下,突然格格一笑:「歌词说——好宝贝,快睡,快快长大——」
「摇篮曲?」鼬还楞着,釉初已哈哈大笑,故意伸手拍拍他的头,笑道:「乖宝宝,还不赶快睡觉?」
鼬啧了一声,拨开她的手,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狰狞伤疤,问道:
「釉初,妳......身上的毒怎么办?」
釉初一怔,无所谓的笑道:「不怎么办。」
「妳身边的药没剩多少,」想到这,鼬不禁担忧。从知道釉初身上有毒之后,每年他总算准她毒发时间上山陪她,就怕她又为了试药,重演那年毒发的危险状况。
可以后他再不能相陪照料,她该怎么办?
「釉初,雾隐的毒,也许......木叶会有办法。」五大国中,木叶的医疗体系首屈一指。
釉初眨了眨眼,不等他说完,便道:「我若去木叶,只怕木叶的情报部门会兴奋落泪——毒还没解,人先被拷问到死了。」
明白此路不通,鼬皱眉沉吟不语。釉初叹了口气,幽幽的道:
「你啊,也太爱替别人操心了吧!」
「妳这样,撑不了几年的。」
釉初歪着头,她身上的毒,若乖乖回雾隐自然能解。但这事她不愿说、也不能说,看鼬认真的为她担心,心里反倒一酸。
「鼬,你先顾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到这种时候,他还是在为旁人着想。鼬的这种温柔与体贴不知怎地反倒勾起她的恼意:「以后的事你又管的着了?」
她这句甚是尖锐,鼬一窒,答不出话。她说的没错,他没办法给予任何承诺,又何苦招惹她?
看他垂首默然,釉初反倒心有不忍。他已经够苦了,自己又何必言语相激?
叹了口气,釉初放柔了语气:「哭泣,世界上终归只有自己一人哭泣。虽然有些阴霾,可我自己得学着走出来。鼬,我一直都是最会照顾自己,不是吗?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鼬默然望着庭院那三株恣意怒放的栀子白花,过了好一会,才有些消沈的「嗯」了一声。
釉初淡淡一笑,往旁又挪近了些,将头偎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