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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整饬弊端,驱虎吞狼 ...

  •   随着对族务了解的不断深入,景愉基本已适应了这繁重而又复杂的担子。

      通过暗桩所秘密呈报上来的详录,再与以三家宗亲上呈的做对比,细勘之下,景愉发现了一个令她感到触目惊心的细节:除了景彣所掌管的襄州南部五十县的各类数字没有大的来去之外,其余各家所呈报的各类收支,都远远低于暗桩详录中所记载的。

      更为令景愉感到的不安的是,就连屯驻于各地宗族私兵的人数,也差距甚大。尤其是景彰所分领的高平营,上个月呈报的数字竟有一万两千余人的悬殊。

      景愉倒吸了口凉气,她对一旁的老太师说道:“高平营距离崇阳山只有不到三十里,若是他们有异心的话,我们可就危险了。”

      虽然情势很严峻,可景愉却从老太师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反倒侧面笑看自己问道:“你有何想法?”

      细想对策之余,景愉又想起了另外一个细节,转而嘴角微扬道:“有一法或许可行。”

      当夜,众人皆已熟睡。

      又是亥时三刻,景怡偷偷一个人溜出了自己的寝室,再度来到了北围墙边上。

      可当她正准备将手中的蜡丸丢出围墙之时,突然出现的家仆却将她当场制住。

      原本被夜色笼罩显得有些昏暗的庭院,被出现的数只火把所点亮,而景愉也在杏株的陪同之下,出现在了景怡的面前。

      见着自己已被抓了现行,景怡对自己的行径不予辩解,只垂着头不说话。

      杏株上前从她手中取过蜡丸,碾碎后从中抽出了密信,回到了景愉面前双手递上:“小姐,你看。”

      景愉接过密信,借着火把之光看到了上面所写的内容:今日堂姐作息如常,稍微多食了些瓜子酥,仍旧未听闻太师欲将族务交于她打理之风声。

      看罢,景愉沉默片刻,冲着家仆挥了挥手,家仆随即放开了景怡。随即景愉对众人说道:“大家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景怡由我自行发落即可。”

      众人皆领命散去,景愉也转身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临走前,她只对景怡留下了淡淡的三个字:“随我来吧。”

      始终未敢抬头的景怡,跟随景愉来到了她的寝室,待到景愉入座案前,她方双膝跪地。

      景愉轻轻将密信扣在案上,将视线转向了景怡,轻声问道:“你这信里可没有一句真话,我每日至夜方归,何来作息如常?我又何时喜好瓜子酥了?”

      面对景愉的质问,景怡依旧不发一言。

      景愉笑了笑,对她抬手道:“你起来吧。”

      然而景怡依旧纹丝不动,只低声回道:“事已至此,景怡无话可说,任凭堂姐发落。”

      见景怡一心求自己发落,景愉微微笑了笑,转而对一旁的杏株使了个眼色。

      杏株心领神会,上前将景怡轻轻搀扶起来。

      景愉道:“那好,你不说,我来替你说。我与祖父每日都在书房之内,又刻意将钥匙佩戴身上,你不可能不警觉。而之所以说我作息如常,是不想让她知道我已经开始协理族务,以免背地里采取动作妨碍我;至于瓜子酥一事,你担心庄婶娘会用下毒的伎俩来对付我,所以才会刻意说我最不喜欢的东西。”

      说罢,景愉直视着景怡的双眸:“有何处需要修正的吗?”

      听了景愉之言,景怡感到自己似乎在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景怡再度“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委屈与痛苦,泪水夺眶而出,滴滴落于地板之上,泣不成声。

      景愉叹了口气,起身上前,亲自弯腰将她搀扶了起来,抽出丝巾擦拭景怡脸上的泪花:“我知你无害我之心,所做一切皆是逼于无奈。”

      说罢,她又从袖袋中抽出了一封密信,递到了景怡的面前:“你看看这个。”

      景怡不知这是什么,接过后拆开一看,居然发现自己的生母已于三日前病逝了。她当即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瘫坐在地上。

      杏株见状赶忙搀扶住她:“你先别急,这是假的。”

      一头雾水的景怡看着杏株:“假的?”

      杏株笑道:“当然了,这是小姐刻意为你安排的。先前她遣人偷偷在你娘亲饭菜之中下了药,作假死之状,你嫡母也无意好生敛葬她,又不想让你知道,只将其偷偷随意掩埋,对外封锁消息,以便继续控制毫不知情的你。而后我们的人赶忙将你娘亲挖出,送到了湘东安置。”

      景愉接过话来:“你娘亲本就不受重视,在她的饭菜里加些东西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如今我已经派快马送信于湘东的邓婶娘,恳请她好生安顿你的娘亲。往后她的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不必担心了。”

      说罢,她又将一只木梳递给了景怡:“这是你娘亲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让你好好活下去,不要像她一样。”

      双手紧紧握着这柄木梳,景怡觉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景愉,宛若拯救自己的神明一般。无言以对的她只得再度下跪向其拜谢:“多谢堂姐大恩大德,景怡必誓死相报!”

      景愉捂着腰苦笑道:“你要真想报答,就别老跪我了,你膝盖不疼,我的腰可受不了。”

      经景愉这么一说,杏株忍不住低头笑了,而景怡也跟着笑了起来。

      随即,景愉收起笑容,转身走到案边,取出了另一封纸张与蜡丸内完全一致的信,走回到景怡面前:“不过你还要继续装作被庄婶娘利用,这封密烦劳你帮我递交出去。”

      景怡看了密信内容后,顿时大惊失色:“堂姐,这......”

      对此,景愉神秘一笑:“我自有用处,你照做就是。”

      翌日,景愉便以族领老太师的名义,专门遣使对景彰发出了问罪书,责问其为何瞒报高平营族兵的人数,并令其在家中反省一个月。

      与此同时,景愉向全族昭告,改由景彬之子景怀代领高平营旗领,景彣之子景恪为副领。

      而刚刚收到景怡密信的庄婶娘,见景怡在密信中说有人密报老太师,揭发了景彰瞒报族兵人数一事。吓得庄婶娘赶忙将这件事告诉了景彰。

      可还没有等他们回过神来,族领的问罪书就到了,同时还有将景彰调至关仓督管粮秣的调令。

      这对于景彰一家来说有如晴天霹雳,而他们见到前来接管高平营的景怀,自然怀疑是景彬家暗中使绊子。怒火中烧的他们报复之心骤起,发誓不会让景彬一家好过。

      在铁证如山的情形下,又被下了一个月的禁足令,脸面丢尽的景彰只好修书送至崇阳山请罪,同时也暗中让派遣至景彬家内部的细作,将景怀克扣田赋充作私库的罪证送到了老太师面前。

      看着与密报没有丝毫出入的罪证,景愉不禁笑道:“本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这回咬的速度可比我想象得要快啊。”

      一旁的杏株问:“小姐,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景愉将这罪证递了过去:“剩下的就简单了,照旧向景彬发出问罪书便是。”

      同时,她将早就写好的调令也一并交给杏株:“该是时候收网了。”

      很快,景愉又再度以族领的名义向景彬问罪。

      同样,面对账簿铁证,景彬也丝毫没有辩解之余地,只得乖乖认罪,不过比起景彰而言,他则显得要沉得住气些,不仅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掌管田赋的下属身上,并将其私行诛杀以达到灭口之目的,为了彰显他的认罪态度,他令景怀自请辞去了高平营旗领一职,同时以驭下不严为名,携子亲赴崇阳山向老太师负荆请罪。

      在这种情形之下,景愉不好太过赶狗入穷巷。再者目的已然达到,她并没有准许他们父子上山,而是接受了他的请辞,顺势将副领景恪提升至旗领,助其在浑然无知的情形之下,做了这得利的渔翁。

      事后,两家都严密彻查了彼此内部与对方有联系之人,将其揪出后统统重则后予以驱离,先前种种泄密之事也都自然由他们来顶罪了。

      而老太师部署的暗桩与两家都无关系,得以保全。

      消息传到了崇阳山,老太师夫妇对她这样的处理方式大为赞赏。

      老夫人将景愉宝贝似的拢在怀中:“还是咱们的小鲤鱼有一套,既打中了他们彼此的要害,而且还将怒火迁至他们彼此身上,保护了咱们的暗桩,还顺势不显山不露水的把景恪给提拔了上来,正所谓驱虎吞狼,真是环环相扣,思维缜密啊。”

      景愉则十分谦逊,并未揽功于一身,而是对一旁的景怡笑道:“祖母可别夸孙儿了,此次计谋能成,多亏了景怡妹妹的那封密信,方能将景彰他们家的怒火转移到景彬家身上。”

      面对景愉的褒奖,景怡当即羞臊难当:“不敢不敢,景怡乃是罪人,是堂姐宽容大度,还为我与娘亲脱离嫡母庄氏的掌控而如此费心,景怡能够帮到堂姐万一,乃是万幸。”

      太师捻须笑道:“经此事后,他们两家之间必定会生出私怨,彼此之间也再无信任可言,很长一段时间内,应当不用担心他们会勾结了。”

      景愉也这么认为,但还是保留了余地:“话虽如此,他们毕竟是分领族务多年的老江湖了,可还要谨慎提防才是。”

      看景愉获如此大胜却丝毫不骄躁,太师与老夫人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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