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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秘钥玄机,协掌族务 ...

  •   自宗亲下山之后,已过了一段时日。

      迎春花开后,这山中算是渐渐暖和了起来,杏株也将景愉的御寒衣服都收了起来。

      而顺利过关的景愉,算过上了短暂的平静生活。

      然则,也只是短暂而已。

      这天早膳,太师从袖袋之中取出了一个囊袋,轻轻扣在了席案之上。

      景愉不明其意,便问道:“祖父,此乃何物?”

      太师道:“此囊袋中所载之物,乃是掌管景氏一族所有族务秘录的钥匙。我早就配好了这一把,一直在等最好的时机交给你,先前我与你祖母合计过了,如今时机已到。从今日起,这把钥匙交给你保管,你可随时调阅详勘,协助祖父一同打理、熟悉族务。”

      听囊袋中所装的居然是这等宝贵之物,景愉赶忙搁下手中筷子起身推拒道:“祖父,孙儿年纪尚轻,且对族务之事从未涉猎,此时万万不敢接领,还请祖父再给孙儿些许时日,再......”

      未等景愉把话说完,老太师便抬手让其坐下:“你说的不错,先前你从未管理过族务。但祖父觉得你可以试试了,也总是要过着一道坎儿的。很多事自己亲自去经历过,要比眼观耳闻要更容易领会。”

      说罢,老太师指着对面的老夫人笑道:“喏,你祖母当初嫁我之时也是一无所知,也不比现在的你年长几岁,不也是慢慢做起来的嘛。”

      景愉心中很清楚,如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完成对翁氏和贾彦秋的复仇,那么她就需要景氏一族的力量。可真要面对这一刻时,她的内疚感却让她心生迟疑、犹豫不决。

      见景愉踌躇不安的样子,老夫人则将手轻轻覆于景愉手背之上,笑道:“这么一大摊子事儿是挺累人的,何况你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姑娘。我们也是想着趁着自己胳膊腿儿还利索,能在后面帮衬着你一点,所以才会这么早把你往前推一推。你不用顾虑太多,放心大胆的去做吧,由我们在你身后支持你。”

      此等情形,景愉终究还是架不住她对复仇的渴望,同时也不想辜负二老对自己的期待。她朝着装有钥匙的锦囊袋,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事后,领着景愉走进书房门口,老太师吩咐随侍的杏株和景怡留在门外等候,随后便转身将门关上。

      见着老太师如此神秘的样子,与往常明显不同,且脸色相较往常时少了些慈爱,而多了几分严肃。

      太师行至书案前,俯视着嵌入书案内凹处的圆形砚台,随即将手伸向案面上的砚台并轻轻转动。只听“咯咯”的齿轮转动声,原本悬挂着太师亲笔所绘丹青的墙面,竟自行下陷,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自回山庄以来,景愉几乎每日都会来这间书房,可却未发现书房内竟有这样的玄机,就连每日前来书房整理清扫的仆婢们,也都一无所知。

      “随我来。”

      太师从袖袋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座灯盏后便先行一步往洞口走去,景愉也跟随其后。亲至洞口时细探之下,发觉那长长且向下延伸石阶,而顺着阶梯向下直至尽头,还有一座紧闭的石门。

      石门上有一个钥匙孔,景愉这才明白:原来老太师交给她的钥匙是用在这里的。

      然而她却想错了,老太师伸手指着钥匙孔对景愉说道:“这钥匙孔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或者说,是引诱贼人上当的一个陷阱。常人若是拿着钥匙插入此孔之内,即便钥匙是真的,也会立刻启动机关,这是为了防止有人盗取钥匙私入地室。”

      听着太师讲述钥匙孔的玄机,景愉下意识环顾四周,看着墙壁上那呈不规则排列的圆孔,一想到若是拿着钥匙插入自己方才所认为的钥匙孔内,那么这些圆孔内到底会射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新的疑问:“真正的钥匙孔到底在哪里?”

      只见太师缓缓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轻轻拨去了石门前台阶中央上的灰尘,景愉也跟着蹲了下来,结果居然发现地面上居然有个极不起眼的圆孔。

      老太师意味深长的说道:“往后你要记住,最珍贵之物,往往可能在你最近却又总容易忽略之处。”

      景愉笑答:“孙儿谨遵祖父教诲。”

      老太师并未取出自己的钥匙,而是对景愉说道:“你来试试看。”

      “是。”

      景愉系在腰际的囊袋之中取出了泛着古铜色光泽的钥匙,对准了圆孔将钥匙缓缓插入,随即轻轻向右扭动半圈。

      石门发出轻微轰鸣声,转而自行向内敞开。

      进入地室后,景愉闻着有股淡淡的燃香气味,她见着老太师利用手中的灯盏,将地室四周的灯捻依次点燃后,地室之内的陈设经由摇曳的火光照耀下,一览无遗。

      六边等距石壁之上,有五面皆是放置着各类文卷的内龛。而剩余的两面石壁相对而立,正前方的石壁上画着景氏历代先祖的画像,下方还有供奉继嗣的牌位与香炉。另一面石壁上,则悬挂着写着名字的木牌,上面有一些景愉在东洛时都有印象,其中不乏身居高位的官员,甚至连已故北公百里征的名字也在其列,却不见同为老太师门生的长孙焕。

      更加令她感到奇怪的是,有一块木牌上却是空空如也。

      “这些都是我昔日在我门下求教过的后生。”

      看着景愉对这些名字似乎感兴趣,太师便走到这些木牌下,颇为感伤的说道:“他们之中有人已经不在了,全都殁于纷乱的朝堂争斗中。”

      景愉伸手指着那面空白的木牌,问道:“祖父,那个牌子怎么没有名字呢?”

      看着那面木牌,老太师的表情颇为复杂,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他......他最后一次来见我时,对我说往后他要走一条独木桥,这座桥不仅漫长且看不到尽头,让我忘了他这个学生。祖父我也不想再想起这个人。”

      景愉追问:“那人是谁?”

      不过太师却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回到了景氏列祖的牌位前,取出敬香道:“愉儿,过来给列祖列宗磕个头。”

      景愉转身来到牌位前,屈膝跪在蒲垫之上,从老太师的手中接过已点燃的香。

      随后老太死跪于景愉身前,对这景氏先祖拱手道:“列祖列宗在上,儿孙十七世族领景崖,领后继者孙儿景愉叩拜列祖,祈望诸位先祖英灵庇佑,待景愉继领族领之位后,保我景氏一族风调雨顺、人物康阜。”

      说罢,他与景愉一同持香三拜,后二人起身,相继将燃香毕恭毕敬的插入香炉之内。

      之后,老太师便为景愉介绍道:“这些全部都是我景氏宗族的所有财富,包括土地、屋产、人丁、私兵、武备以及赋税等。每个月的初五,从襄州各地都会呈报上来一份详表,分别记录了上月各县、乡当月的体量。”

      景愉心中疑惑,便问道:“祖父,分领各地的族老不是每月都会上报吗?孙儿在书房内也观阅了不少,怎么此处还会有一份呈报呢?”

      提到宗族呈报的那些详表,老太师不禁冷呵了一声:“你指望他们和你全都说实话?那恐怕连他们怎么肥起来的你都不知道。祖父我在各处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眼线,暗地里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此处你所看到的,方为实打实的真相。”

      景愉听后有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

      随即老太师又对景愉说:“其实不光是我们,他们内部也会往来暗中派遣细作。往后你每天都来这里看看,这里的账簿、田册等详报,能够让你早日熟习族务。”

      说罢,老太师又从东起第二面石壁上的第三层内,取出了一本名录,交到了景愉的手中:“这便是那些暗桩的名单,往后一旦你接了族领之位 ,他们也会忠心于你,你要善用他们,自己也要耳聪目明、分辨是非,如此一来族内事务在你面前自然是清澈见底、再无浑浊。”

      面对如此重担,景愉当然感到压力分外巨大,可她知晓自己没有选择。

      她所走过的每一处身后,都瞬间崩塌消失,根本就没有可以回头的路,如果她稍走慢一些,自己便会掉进无底的深渊之中。

      无路可退,唯有向前。

      接连数日,景愉都要有如在字海卷浪中激荡着,每天都熬到很晚。除了协助老太师从小事还是批注审阅,还要在堆叠于她面前的各类呈报卷宗之中学习经验。

      每每深更半夜回到敛菡苑时,她都能在杏株给她卸妆时坐着睡着。

      这次也不例外,微闭着双眸的她垂拉着脑袋。

      而一旁的杏株也不忍叫醒她,同时也将食指贴于唇上,示意刚刚端着水进来的景怡也不要出声。

      望着连日十分辛苦,却又不知道到底在书房内忙些什么的景愉,景怡意外发现她腰际系着的囊袋,这几日都与景愉片刻不离身。

      与杏株伺候景愉上床待其熟睡后,二人也相继回房吹了灯。

      入夜,亥时三刻,庄内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想,而值夜的家仆也架不住困意,手持哨棒倚着门框边打起了盹。

      有一个人却格外的清醒,她就是景怡。

      她趁着四下无人,悄悄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来到了北墙角。环顾四周确定无旁人在后,她将早就写好的纸团塞入蜡丸内,高高的扔向了围墙外的竹林内。

      不久,便有一黑影摸索到了竹林内,借着月光总算是土坑里发现了这枚蜡丸,趁着没有被人发觉,迅速消失在山林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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