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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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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绯没有直接回话,倒是园丁见到他们,招招手,扯着嗓门说:“庄主,您回来啦?”
辜诗魂笑着点了下头,说:“又长结实了,好好干活。”
“诶,好嘞。”回完竟真的低头认真修剪枝叶,不再看他们。
几人继续前行,转进不远处的餐厅。早有丫鬟侯在那里,见到他们,第一时间递上脸盆和擦手的毛巾,同时,另一边的人安排上菜。
即墨绯边净手,边忍不住调侃,“怪不得辜庄主说庄内厨子不比御厨差,单这阵仗,就同宫中相差无几。”
“在自己地盘,自然要舒服些。”他倒也不谦虚,说完想起她未回复自己,再次问道,“方才副谷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擦干手,把毛巾递给身后的丫鬟,即墨绯转身回道,“也没什么,就觉得那个园丁有点面善。”
辜诗魂恍然,解释道:“他是裴总管之子,肖似其父。”
“怪不得看着眼熟。”即墨绯点点头,又问,“庄内可有琴?”
“自然是有的,”辜诗魂回说,“不过,比之斫泉九幽略差一些。”他好奇道:“副谷主想要抚琴?”
“然也。”
辜诗魂挑挑眉,倒也没继续问下去,回头吩咐身后的丫鬟,差人将琴取来。
很快,即墨绯便为他解惑。
午膳过后,她抱起琴,问了声地牢在何处,便叫人领路。出发前,还回头问他们,要不要一起。
这架势,是准备亲审疑犯了。
辜诗魂不知即墨绯打算做什么,第一个跟在后面。即墨珩没说话,也跟着一起。隐自然不会与他们分开。于是,几人浩浩荡荡地往地牢走去。
魔幽山庄的地牢,不算隐秘,但不容易突破。辜诗魂颇懂阵法,他亲自在地牢前设下迷阵,只裴总管与他二人知晓如何通过,其余人皆需批准后带路。
果然,行至最后玄关,领路小厮躬身,歉意道:“小的只能带各位到此,接下去的路是禁地,没有准许不能进入。”说完施礼,转身退去。
辜诗魂接话道:“跟好了,要在迷阵中走散,怕是一时半刻走不出来。”
即墨绯看了即墨珩一眼,没说话,紧跟在他后面。
即墨珩和隐通晓阵法,但也没说什么,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约莫一盏茶时间,众人再抬头时,地牢已在眼前,触手可及。
即墨绯把琴置于地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三颗药丸,递给他们,然后重新盖好,放回怀里,抱起琴。
辜诗魂懂点医理,但辨不出手中的是什么,他见即墨珩二人吞下药丸,好奇道:“这是什么?”
即墨绯没停下脚步,背着他,回:“毒.药。”
辜诗魂挑眉,嘴上嘀咕,“最毒妇人心呐。”随后手指一弹,倒是把药吞了下去。
初进地牢,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反倒打扫得十分干净。四面水泥墙边各有刑具:炭炉、带刺皮鞭、刑架、铁镣铐……应有尽有。牢中空荡,只刚关进来那人,没有看守。
即墨绯掀开琴套,放在一旁,随手试了两个音,然后回头对他们说了声,“我要开始了。”
她左手抱琴,右手单抚,三声音落,开始说话,“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牢内疑犯似被琴音所惑,木讷回话,“我是孤儿,无名无姓,只有代号,不知道家在哪里。”
即墨绯又问:“你在执行什么任务,几人同行?”
“我们奉命追杀神医谷副谷主,至死方休。”
“几人同行?”
“除我之外,还有七人。”
“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说到这里,他似想不起来,五官扭曲在一起,蜷缩着身体,痛苦地抱住了头。
即墨绯连换好几个音,柔声安抚道:“好孩子,不要着急,慢慢想。你可还有亲人在世?”
听到问话,疑犯松开脑袋,面带哀容,回,“我本来还有一个孪生弟弟,可是他前几年得了病,我们没钱医治,便死了。”
“逝者已矣,你弟弟或许早已投生到好人家,你要节哀。”她琴声一转,抚回初时旋律,淡淡开口,“是谁派你来的?”
“是,是,锦……”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竟吐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
情况突然,即墨绯来不及收手,被反噬了一个音,连连倒退三步,额头布满汗珠,幸好即墨珩在她身后托了一把,顺带递上手帕。
即墨绯把琴放在旁边的桌上,拿过帕子擦了擦,说:“是南宫锦。”然后看向辜诗魂,“此人心脉已断,活不过半盏茶时间,辜庄主给他个痛快吧。”
辜诗魂憋了一肚子疑问,不过不急在一时,他按照她说的,走到刑架处,随便取了根银针,甩向疑犯。
伴着一声闷哼,疑犯身子颤抖了下,即刻毙命。
即墨绯有点累,便叫即墨珩抱琴,带头离开地牢。
走出迷阵的时候,裴总管侯在外面,他似乎与辜诗魂相处多年,对他的习惯足够了解。
辜诗魂见到他,不觉意外,低声吩咐了句,“处理掉吧。”
裴总管应是,又看向即墨珩,问,“莫老板,需不需要老奴差人将琴送去客房?”
即墨绯接话,“劳烦裴总管,差人送去我房里。”
“副谷主客气。”裴总管始终半躬着身,语气温和。他朝身后招手,唤来丫鬟,吩咐了句,然后回头提议,“庄主与客人可要去莲亭休息片刻?此时莲花正开,景色怡然。”
辜诗魂看向即墨绯,示意她做决定。即墨绯不置可否,只想休息一会儿。
如此,辜诗魂便领着他们去了莲亭。
莲亭建在池中央,需运轻功而至,或泛舟前往。四周莲花环绕,圆形叶、披针形、箭形……各式各样品种皆具,亭子名字也是因此由来。此时阳光正好,莲花争相盛开,粉色花瓣、黄的、白的……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即墨绯自问不是大雅之人,对赋诗赏花兴致欠缺,此刻见着一池莲花,竟也生出放松喜悦的心态。她踏了一步,足尖点地,率先跃至凉亭,落地时,转身对辜诗魂说,“辜庄主,赏花岂能没有点心?”
闻言,辜诗魂笑道,“已差人准备。”说完也飞身而去。
即墨珩从阶梯走到池边,搭了湖边的小舟,由隐略施内力,泛舟而去。等他们两人到时,辜诗魂已经和即墨绯在聊天。
他一脸好奇地看着她,问:“不知副谷主方才所奏何曲?”
即墨绯并不隐瞒,直言回道:“《噬魂曲》。”
辜诗魂思考了一下,问:“若我想的没错,此曲可是在江湖失传已久,由上一代音杀邢家家主所创的曲子?”
“是,也不是。几年前,此曲由邢家后人稍加改善,威力更胜。”
“哦?”辜诗魂挑挑眉,询问,“如今邢家尚留后人之事已是江湖皆知,副谷主的琴技,莫不是由她所授?”
即墨绯看了他一眼,说:“世人对邢家误会颇深,虽说邢家当初以琴音杀敌闻名,但不代表每一个邢家人都擅琴,要知道,哪怕是一片树叶,在他们手上,也可以成为杀人的乐器。”
“看来副谷主对邢家知之甚广。”
“自然,”即墨绯说,“我们自摩格回到伏蓝后,便向洛盟主告知了邢家后人的身份,辜庄主不可能没有耳闻。”
辜诗魂颔首,承认道:“确有耳闻,但不知那邢娘子与副谷主交情这般深。”
即墨绯笑了笑,说:“想同神医谷打交道的人数不胜数,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说完一顿,“不过这邢娘子,却是与我性情相投。”
“这么说来,副谷主的《噬魂曲》是邢娘子传授?”
即墨绯应道:“可以这么说,谱子是她给我的。”
辜诗魂明了,又问:“副谷主欲用音律引出叛徒?”
她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说:“确实。”
“副谷主打算怎么做?”
即墨绯答,“便用这《噬魂曲》。”说完看向辜诗魂,“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选今天吧。劳烦辜庄主跑一趟,差人将琴再拿来此处。”
辜诗魂挑眉看她,不说话。就在即墨绯被他盯得背后发凉,差点忍不住说算了的时候,他笑着起身,回:“能为副谷主效劳,是我的荣幸。”说完还绅士般地躬了躬身。
即墨绯冷汗直冒,感到他有所察觉,只是不当面拆穿。既然他不拆穿,她自然也不会讲什么。
待辜诗魂跃到对岸,即墨绯连忙俯身上前,探出脑袋,低声问即墨珩,“裴总管的儿子是不是有问题?”
即墨珩笑着点头,说:“是他。”
听到肯定答复,她松了口气,说:“我还怕看错,误了事,毕竟试探的机会只有一次。”
即墨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道:“你要相信你自己,医毒既能有此成就,区区蛊术,不在话下。”
“说得倒是轻松,”即墨绯坐回原位,叹道,“要是我能像你一样什么都会就好了。”
即墨珩没有回话,凑巧,辜诗魂回到莲亭,手中还拿了两碟糕点,往桌上一摆,说:“这一盘莲花糕便是从池中莲花取材,另一盘绿豆糕也很新鲜。”
即墨绯正要去拿,就听到对面的即墨珩咳嗽一声,她放下手,看辜诗魂,“辜庄主,此处如何净手?”
辜诗魂看了眼即墨珩,又看回即墨绯,说,“自然能满足副谷主所求。”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丫鬟托着脸盆和毛巾,陆续踏水而来,身后跟着的其他人,手中举着餐盘,水果、糕点、茶,一应俱全。
连侍奉的丫鬟都有如此轻功,即墨绯心下过了好几个念头,她抬头看向对面,即墨珩却似早知如此,面无波澜。
众人净过手后,丫鬟们又鱼贯而返,期间没有一句废话,也不抬头正眼看他们,显然受过很好的训导。
“副谷主打算怎么用这《噬魂曲》?”辜诗魂又问。
“我原本是打算在亭内抚琴,蛊虫受不了琴音,会有反应,中蛊之人便痛苦不堪。届时,只要及时将他制服,我再过去将蛊虫引出即可。”
辜诗魂捕捉到弦外音,问:“是中蛊的人有什么问题?”
即墨绯老实相告:“是裴总管之子。我看得出来裴总管与庄主感情深厚,不知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对他儿子,是否妥当。”
“无需顾忌,裴总管是个识大局的人。”回得毫不犹豫,他问:“这么说来,副谷主已知晓裴轩中的是什么蛊?”
“从蛊。”
难怪了。裴总管掌管庄内所有账本,裴轩作为他的儿子,稍加使些手段,就有很大可能查看到茶庄生意,如此再去破坏,便水到渠成。
一时间,辜诗魂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恨得牙痒痒,齿缝间憋出了句,“好一个破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