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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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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裴轩便来到莲亭对岸,辜诗魂派人去叫他的时候,也让人通知了裴总管。到底多年情谊,不能叫他事后从别的仆从那里听说。
裴总管收到消息后,没有来,让小厮带话,“老奴服侍庄主多年,信得过庄主,也相信庄主带来的客人,定能治好小轩。”
如此,辜诗魂与即墨绯对视一眼,她便开始抚琴试音,同时,辜诗魂对裴轩说,“裴轩,一会儿你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忍耐片刻,切莫乱来。”
裴轩对辜诗魂的话言听计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乖乖站在池边没动。
辜诗魂又对四周候着的丫鬟、小厮说:“你们全部退下,若谁敢私自过来,一律按庄规处置。”
语气慑人,不怒自威。
丫鬟、小厮闻言迅速撤退,连头都不曾抬起一分。
果然,他们离开没两分钟,裴轩额头便露薄汗,背脊弯曲,似腹痛难忍。他牢记辜诗魂的话,强忍疼痛,脸色涨得通红又渐渐转白。
即墨绯手指不停,嘴上对辜诗魂说,“辜庄主,你现在过去一趟对岸,在裴轩小手臂侧开一道拇指长的口子,”她抬起下巴,点了点刚才准备好的药瓶,“等下看到虫子爬出来后,让它自己进去这个瓶子里。”说完特意叮嘱道:“不要私下抓起来,否则从蛊会爬进你的身体。”
辜诗魂确实存了私藏蛊虫的心思,但听她这么讲,便打消念头,问了句,“它会自己进去?”
即墨绯好似看傻子一般回望了眼,反问:“辜庄主莫不是忘了自己有内力?”
辜诗魂一怔,随即大笑,起身跃至对岸。
不消片刻,对面传来辜诗魂的声音,说:“副谷主,我这里完事了。”
即墨绯闻声停止,将琴一推,抵在桌上,脸色泛红,微喘。
即墨珩起身,背向池对岸,从怀里拿出药瓶,拧开盖子,塞一颗进她嘴里,又递上水,揉了揉她头发,说:“小绯今天表现很好。”
即墨绯接过杯子,吞下药丸,半倚在他身上,感叹,“《噬魂曲》太费心力,自打学会后,我就不愿多弹。”
即墨珩笑了笑,说:“还不是你不愿习武,否则区区两曲,岂会劳累至此。”说完又摸了下她头发,道:“快过去吧,那边还在等你。”
药效很快,稍稍一会儿,她已恢复大半。
即墨绯叹了口气,嘀咕,“定要敲诈那辜诗魂一笔。”话落,起身跃至对岸。当她落地,看到倒在地上毫无反应的裴轩时,愣了下,问:“他这是昏死了?”又喃喃道:“不至于啊。”
辜诗魂摇头,说:“裴轩看上去很痛苦,我点了他的昏睡穴。”
“难怪。”
既然如此,即墨绯便先处理他的刀伤,她在伤口处撒下药粉,然后绑上绷条。转头对辜诗魂说,“你帮我制住他,我要让他醒来服药。”言毕,伸手解开裴轩穴位。
裴轩醒来,正要张嘴呼痛,即墨绯便往他嘴里丢进一个药丸,又拍了下他的背,让他顺利咽下。
动作一气呵成,粗暴直接。
没想到她会如此,辜诗魂怔了怔,问:“副谷主向来都是如此医治病人的?”
即墨绯起身,拍了拍手,回,“怎么救人,全凭心情。这一点,辜庄主该能理解。”
辜诗魂也站起身,唤人过来将裴轩抬去房间好生照看,然后问她,“副谷主方才给他服了什么?短短几分钟,裴轩脸色竟红润不少。”
“安神丹,有助于他恢复。”即墨绯回得漫不经心,转向他,笑得狡黠,“今日我替庄主解决这么大个麻烦,庄主准备怎么感谢我?”
“你倒是不客气。”辜诗魂也笑,问:“你想要什么?”
即墨绯转了转眼珠,说:“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要不就先欠着,改天我想到的时候,问你要?”
辜诗魂失笑,回道:“我便是应下,又何妨?”
“一言九鼎?”
“驷马难追。”
即墨绯心满意足地准备回莲亭吃点心,被辜诗魂叫住,问:“刚才在地牢里,我听你提起南宫锦,他可是博罗帮的锦老?”
“是他。”
“当年他入博罗帮时,以锦老自称,你不说,倒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他叫什么,”辜诗魂疑惑道:“他怎么会找人对付你?”
闻言,即墨绯冷笑一声,说:“也不怕告诉你,这人,我是定要拿下的,只欠时机。”
“哦?”这回,倒是引起了辜诗魂的好奇心,他说:“不介意讲给我听听?说不定我哪天心情好,就帮你杀了他。”
“杀了他?”即墨绯难得语气凛冽,浑身散发出迫人的杀气,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岂能让他死的痛快,他身上背负我慕容家三百八十六条人命,我必手刃。”
即墨绯出身慕容世家,辜诗魂心里是有数的,但以前两人没有交集,他并未特意调查过慕容家的事,只听说慕容氏当年一夜间被灭族,连幼儿和仆从都不曾放过。没想到背后还有这层关系,他默了默,说,“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即墨绯收起情绪,稍稍回忆,略带好奇,加些调侃,“我初入江湖时,曾在茶楼多次听到其他人提起魔幽山庄,说庄主性情古怪,最是惹不得,怎么今日竟这般好心?”
“你这个女人,”辜诗魂叹了口气,“我难得正经一回,你权当我今日大发善心。”
即墨绯笑,随后正色道:“先在此谢过,将来若有需要,我会找你。”她顿了下,恢复平时口吻,“作为报答,我就送你两瓶红颜吧。”
辜诗魂挑挑眉,大笑,“倒是我先得利了。”
即墨绯拍拍他的肩膀,回,“辜庄主,别高兴太早,小心乐极生悲。”说完足尖一点地,跃起,余下一句,“东西晚些时候再给你。”
辜诗魂看着她的背景,摸了摸下巴,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最后,即墨绯还是没能吃成魔幽山庄的点心。她重新回到莲亭时,发现即墨珩与隐脸色沉重,要知道即墨珩是那种天塌下来都能神色不变的人,她心下紧张,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即墨珩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听到询问,递上纸条,说:“你去看裴轩的时候,收到的消息。”
即墨绯接过纸条,展开,上面写着:神医谷出事,风受伤。
什么?她大吃一惊。
“风隐云霜”四人,风排第一且长留谷内,就是因为他的武功修为最厉害,大家相信只要有他在,其他人的安危就不成问题。哪怕真有能耐了得的人能闯过迷雾林,破阵而入,也是不惧。
可如今收到这么一则消息,即墨绯皱起眉头,脸色十分难看,她征询道:“我们即刻回谷?”
即墨珩颔首,“要回去看看。”然后站起来,说:“我们去向辜庄主告辞。”
他们找到辜诗魂的时候,他正在让丫鬟按摩,左右各有人伺候,嘴上哼着小曲,看上去很是舒服。见到来人,他也没让丫鬟们住手,直接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即墨珩接话,“生意上遇到棘手问题,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辜诗魂没回话,看向即墨绯,问:“副谷主不多留几日?匆匆而来,竟连晚膳都没吃过一餐,岂不是可惜?”
即墨绯笑,“如此不是正好,下次来魔幽山庄,还能有个由头。”
“此言倒也在理。”辜诗魂抬了下手,示意丫鬟们停止,他站起来,拍拍衣摆,说:“那辜某便不留各位了,我送你们。”
临到门口,马车已经在外等候,裴总管手中拿着食盒,上前道:“副谷主,这是庄主先前命人备下的夜宵,厨房提前做出来了,你们带着路上吃吧?”
即墨绯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裴总管连连摆手,说:“应该是老奴多谢副谷主救了犬子,否则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裴总管客气了,当谢辜庄主。”说完,她顿了一下,还是问出口,“裴轩以前是不是生过什么大病?”
这话问得隐晦,裴总管一愣,随即苦涩道:“不瞒副谷主,小轩幼时生过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如今只有七八岁智商。”
即墨绯了然,又问:“裴总管可寻大夫来看过?”
“这些年,断断续续地找过许多大夫,他们都没办法。”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抱拳道:“恳请副谷主医治我儿。”
“裴轩的情况,既好不了也不会恶化,我有法子治他,但需亲自施针,现今有急事在身,下次罢。”
听她这么说,裴总管的神情有些松动,失去希望的心重新燃起火苗,嘴唇轻微颤抖,行了一个大礼,“老奴在此先谢过副谷主。”
“医好了再谢不迟,况且,我可不会白白救人。”说完不再理他,看向辜诗魂,“辜庄主,下次可要带我好好转转魔幽山庄。”
辜诗魂邪魅一笑,回,“副谷主便是长住在这里,也可以。”
即墨绯翻了个白眼,说:“走了。”
几人道别。
隐快马加鞭,穿过树林越过小道,一路前往神医谷,只有粮食补给的片刻,在附近城镇逗留。这样夜以继日地行驶了六日,终于抵达赫尔最南处边境城商阴。
这一日,清风凉爽,天空褪去烈阳的衣裳,吹来秋的温柔。城内居民们纷纷外出,或走亲访友,或秋游垂钓。
即墨绯三人,在一家酒楼前落脚,准备先吃饭,再上山。
正值午时,酒楼人声鼎沸,雅间已经客满。他们也不计较,在大堂较为阴暗的角落找了一处空位坐下,听说书人讲江湖趣闻。
说书人刚放下桌边茶杯,抹了一把嘴,说:“刚才讲到这破天阁安静几日又生事端,大家可知这回他们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忽高忽低、忽近忽远,成功吸引到宾客的注意力,此刻倒也不卖关子,继续,“听说他们此番大伤神医谷。”
“什么?”
“不可能!”
“那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入得了迷雾林。”
接二连三的质疑声从席间传来,说书人似是极满意此般互动,说:“破天阁能一夜间连挑多个门派,入迷雾林自然不是问题。”
“你又是如何得知?难不成也入了那迷雾林?”
一道女声穿堂而过,直接传入说书人的耳中。他仰起脖子,搜寻声音的主人,然后在右侧角落处,看到一个身着绯衣的女子,距离有些远,光线不亮,看得不清。说书人笑回:“我自然进不去迷雾林。”
“那你又是从何得知?”
竟有些咄咄逼人了。
说书人按耐住心情,不答反问,“这位姑娘,又怎么知道消息不实?”
“凭我神医谷副谷主的身份。”说话的正是即墨绯,她嗤了一声,从角落阴暗处走出,现身在众人面前,问说书人,“你可知妄议神医谷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