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养龙而奋斗》问桥

58、人间界（黎璃番外）

　　“找到了，璃儿快来看。”

　　五步开外，黎远山唤着黎璃。

　　黎璃站起身，小慢跑过去。到了爸爸身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水里，仔细看，便慢慢发现芦根掩映之处，许多大脑袋细长尾巴的黑点静静停着，黎璃双眸瞬间注满兴奋的神采，抬头与爸爸对视，开口惊呼:“是小蝌蚪。”

　　黎璃的小脸上写满欢乐，黎远山看的非常开心，对他说:“我们捉一些回家养起来，你可以看着它们二十天变成小青蛙，很有趣哦。”

　　“好……”黎璃眼睛亮晶晶，神情之间充满期待。

　　爸爸将手伸进溪水，缓缓的靠近不知危险降临的蝌蚪们，在水下合起双掌，掬起一捧清水。

　　黎璃伸过头，看三只被惊醒的小蝌蚪在爸爸手掌中快速地游窜，手指凌空数一数，抬起头来，眉眼弯弯，和爸爸说:“有三只。”

　　看它们游了一会儿，黎璃自觉地去一旁拿起玻璃罐，和爸爸配合将蝌蚪放进罐子里。

　　黎璃和爸爸回到安置的地方时，奶奶和姑姑已经回来了，秋阳哥哥也嘴里叼了枝枯草，缩在一旁的躺椅上，专注的七里咔嚓，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日过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奶奶和姑姑都带着大沿的遮阳帽，见黎璃回来了，手中还抱着一只装了蝌蚪的罐子，小小一只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姑姑不由在心中腹诽了一下男人的粗心，忙对黎璃招招手。

　　黎璃走近姑姑，被她揽进怀里，柔和的询问:“小璃去捉蝌蚪了？”一边摸摸他的脸蛋，见孩子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透光，但是并没有发红发热，放心了一点，不过还是拿起放在一边桌上的小帽子，给黎璃带上了。

　　黎璃被蒙上帽子，小脸越发的显得精致可爱，黑黑的大眼仁中映满童趣的光彩。他举起玻璃罐，给姑姑看，一边说道:“有六只，爸爸说过二十天会变成小青蛙。”

　　姑姑配合的说道:“哦，是么。”一边启发他:“姑姑也想知道小蝌蚪是怎么长大的，可是我们不住在一起，怎么办呢？”

　　嗯……黎璃看着玻璃罐子，纠结一下，然后抬头对姑姑说:“我分几只给姑姑带回去。”

　　小孩子会分享，黎珠很开心，不过她有别的目的，于是依旧一脸可惜的对黎璃说:“可是姑姑下个月要去开交流会，照看不了它们呢。”

　　“那……”我画给你……黎璃开口想说，不过姑姑先转身，拿起放在一边桌上的相机，对他道:“蝌蚪有变化的时候，用相机拍下来，把照片贴在本子上，写出它们的成长变化给姑姑看，小璃觉得好不好？”

　　很方便！黎璃想着，答应姑姑。

　　在一旁闭目养神奶奶，听到姑侄两个的对话，加入进来，揽过教黎璃使用相机的任务，两人摆弄着工具:“按这个键开始，等画面清晰……再按一下，看……拍出来了。”

　　数码相机操作确实简单，不要求艺术性的话，可以很方便的拍出照片，黎璃摆弄它一会儿便给小蝌蚪们拍出了一张。

　　正是新鲜的时候，拍完蝌蚪黎璃抱着相机开始四处转悠，拍拍溪水，拍拍柳树，拍拍麦苗，给奶奶和姑姑合张影，偷拍一张远处的爷爷爸爸姑父，然后走近秋阳哥哥也给他拍了一张。

　　秋阳见黎璃过来了，小小的个子，举着和脸差不多大的相机，煞是逗趣，笑容十分灿烂，等黎璃拍完了，他伸出手，将刚好完工的小东西架到黎璃脸上。

　　这是一副用干苇杆劈丝弯成的眼镜架，很精致，边框圆圆大大，覆盖了黎璃大半张脸，衬得孩子有些书呆子气息。

　　大眼镜配上懵懵的表情，秋阳看了如此呆萌的黎璃，抵制不住喉间的笑意，笑出了声，对着幼小的弟弟喜爱的说道:“我们家小璃真可爱。”

　　黎璃疑惑的歪头看秋阳，然后带着这副眼镜架溜达了一圈，一众家长看到解锁萌属性的娃娃，都大呼可爱。

　　之后午餐十分简单，每人一个饭团，加一杯银耳红枣汤。饭团里加了芝麻、肉松、肉片、黄瓜条，清淡但是内容丰富，黎璃吃得十分满足，爸爸还拿出了黎璃带来的牛肉干，大家也一起分食了。

　　午后消食，奶奶姑姑在爸爸的推荐下，由秋阳陪着去下游看景，姑父和爷爷继续去钓鱼，爸爸则带着黎璃踏上一条有些僻静的他也未踏足过的小路。

　　小路很窄，两旁都是水域，需要走的很小心。黎璃的小手被爸爸紧紧的牵着，走了大概有五分钟，前方的道路才宽阔起来。

　　又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黎璃先注意到前方春日的新草里一团白毛在轻轻颤动，走近观察，是只幼小的纯色猫咪，懒懒的趴在草丛中，猫眼半眯即将入睡。

　　精灵又狡黠，真的好可爱，向来喜爱毛毛又被毛毛们亲近的黎璃即刻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摸了摸它，小猫也不怕他，任由他摸着。

　　扰人睡觉是不好的，黎璃摸了摸小猫咪便走开了。不过刚刚有爱的画面，已经被爸爸用相机及时的拍摄了下来。

　　再向前走，道路上时时可以发现隐藏着的各式各样小动物，其中猫狗居多，都被养的的健康灵气。

　　再走几步，路看起来到了尽头。爸爸刚想说，要不回去吧。黎璃小脸上却有着小小的兴味，静立片刻，拉着爸爸向右方踏出一步，看起来只是拐了个弯，一座三面环水的农家小院却神奇的静静出现在前方。

　　坤为生门，好简单，黎璃正暗暗想着，小院里便走出一个人。

　　黎远山倒是没有察觉自己父子两人是破了阵才进来，在他的观察中眼前这座小院青砖黑瓦，篱落疏疏，还有曲木点缀，与现在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毕竟现在家中薄有资产的农民都盖起了二三层的小洋房，没有能力的家中的屋院一般比较破旧。

　　而眼前，小院的房中走出的却是一位穿着衬衫的青年人，眉目俊朗，气质清静，手中还端着一碗狗粮。

　　黎远山不由觉得更加怪异。

　　青年人也发现了院外的父子俩，他神情之间有些诧异，旋即又笑了，似乎挺开心，先开口说道:“这个地方不好找，你们是我在这里第二次见到的陌生人，真有缘分，进来坐坐吗？”

　　黎璃看着青年，判断这个叔叔不知道房子外面布了阵，那么就有意思了，这阵法是天然形成的，还是其他人为的呢？小娃娃心中猜着。

　　黎远山依靠自己的识人经验欣然接受了年轻人的邀请，带着黎璃一起坐到庭院中。

　　年轻人放好狗粮，也过来坐下，自我介绍道:“我叫原隐，平原的原，隐藏的隐。平时在市里工作，这里是爷爷留下的老房子，被我用来收养一些流浪动物。”

　　没想到这些猫猫狗狗竟是被出于大爱收养的，黎远山对眼前的年轻人好感倍增，不过他还是疑问道:“你这个院子在现在很少见。”

　　原隐很赞同，他点头说道:“房子看起来确实很新，爷爷去世前告诉我刚刚翻修过，可能修的人比较有水平。”想了想他有补充:“还有平时我工作时，附近一位也十分喜爱小动物的小朋友来照看它们，他总是将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所以院子看起来保存的很完好。”

　　过度深究别人的生活并不礼貌，明确原隐并不会带来什么隐患就可以了，爸爸很快转移话题，介绍起自己，并与原隐交换了联系方式，承诺如果以后他在收养动物方面遇到什么困难，自己会尽力帮忙。

　　爸爸和陌生叔叔说话的时候，黎璃在一旁与毛毛们欢乐的玩耍，无意间靠近水域时，挂在胸前的乌竹一热，便要无风自鸣，黎璃连忙按下它。

　　摸摸怀里浅黄色小猫咪，黎璃看向水面，那里笼罩着一片浅薄的灰烟，小娃娃喃喃自语:“这是邪气、鬼气还是煞气呢？应该不是煞气，好像攻击意识不是很强。”

　　“喵……”似乎在附和黎璃的话，小猫咪叫了一声。

　　“嗯？”黎璃惊讶地低头，将猫咪抱高一点，与它对视，观察一会儿，猫咪没什么特别的，小娃娃最终认定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好吧，靠这么近你们也没事，应该没有问题。”黎璃便不再管这小小的异常。

　　原隐看黎璃与每一只小动物都有互动，并相处得很好，对黎远山道:“你家孩子真可爱。”

　　能靠近被遗弃动物，并被它们接受是非常不容易的，原隐觉得黎璃十分的有动物缘，因而很喜欢他。

　　黎远山笑笑，说道:“他确实从小就被各种动物喜欢。”

　　这场有些冒昧的打扰大概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父子两个便告辞了，原隐欢迎黎璃闲暇时来这里与动物们一起玩。

　　回到露营处，黎璃在和奶奶分享下午拍到的小动物，奶奶见这些动物个个精神，活泼，连称可爱，了解到它们是被一个善良的年轻人收养的遗弃小动物，更是对青年大加称赞。

　　讨论完“动物之家”，奶奶也给黎璃介绍她与姑姑的收获:“看这个荠菜，前几年翁爷爷家送我们用这个包的饺子，可香了，回去把它们交个小闵，看她会不会做。”

　　奶奶手中的青草实在其貌不扬，但可以吃，并且味道似乎还不错，黎璃便对它平添了喜爱和期待。

　　太阳快落山时，风渐渐大了，吹过春天的麦浪，有别样的生机。黎璃在近水的地方撑起自己的小桌子，倒好颜料，用镇纸捋一捋画纸，将它压好，便没什么犹豫的落笔，开始画画。

　　“描画之技，先观其形，再体其神，胸有成稿，落笔不滞。璃儿幼小，始弃神魂，精至毫厘。”

　　上面几句是君尧对黎璃的要求，书写图画与乐不尽相同，乐与心中所感离得更近，重在随性体悟。想要将眼见之景描绘出来却需要功底，而神族习图的终点并不仅止于作画，也在为绘符和学习阵法打基础，可以在笔触间把握五行之源。

　　暑期时大外公为黎璃演示如何作画，便是提点他由像入源的门径。

　　麦田、河流、钓翁、柳树、苇淀在黎璃笔下一一打好底稿，疏落有致的填布画纸，随着颜色的填涂，眼前的景物跃然纸上。

　　秋阳一直站在黎璃身边看着，当麦子青苗的穗尖也被描画出来，他有点像是闻到未成熟的麦子的青甜味道，不得不认同妈妈说的，“小璃的画像是用水墨画的油画。”

　　这张山水画完，秋阳拿在手上帮黎璃晾干。

　　黎璃开始落笔画另一张，秋阳见过，是相机中一张照片里的黄色小猫。

　　动物不好下笔，黎璃笔下的猫咪圆滚滚的，一双眼睛很特别，湿漉漉的，看起来十分无辜，总的来说非常可爱，不过与山水画比起来，猫咪笔画稍显繁杂，四肢的姿态也有一些不自然。

　　不过秋阳可以看出这些，并不是因为他鉴赏工笔的水平高于山水，而是因为他在黎璃民族风的几件小斗篷和常年穿的肚兜上看到过一副小猫扑蝶刺绣，那个绣工，小猫真的像活的一样，令黎珠惊叹并拍了许多照片保存，还对结识修妍神往不已。

　　小猫完工，黎璃放下笔，歪头打量一会儿也觉得有许多不足，心中打定主意平日里要多看一看动物。

　　待到两幅图都干了，大人们也收拾好，一家人踏上归途。

　　半小时后，与姑姑道别，两车分道，爸爸的车很快驶回大院。

　　爷爷奶奶与黎璃在前院大门下车，爸爸将车开去后门。

　　此时恰巧远处走来一家三口，两位青年见到黎家二老，很远便恭敬有礼的打招呼。

　　“黎爷爷白奶奶好。”

　　老人听到声音，转身去看，发现是隔壁文家的小儿子两口子，还带着他们的女儿。

　　白芜笑应:“是小文两口子啊，琪琪也在。”

　　“爷爷奶奶好。”文琪乖巧的打招呼。

　　“好。”老爷子应她。

　　黎璃也与文叔叔，马阿姨问好。然后四个大人便寒暄起来。

　　“黎璃。”文琪小跑过来。

　　“文琪姐姐，你放学回来了。”黎璃见到小伙伴很开心，他知道今天周六，但文琪姐姐是要去上舞蹈课的。

　　“对呀，压了半天腿，累死我了。”小姑娘假装垮着脸，对黎璃吐吐舌头吐槽道。

　　这么辛苦，黎璃眨眨眼，满是同情。

　　小姑娘只是吐吐苦水，注意黎璃头上扣着帽子，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罐，里面还有几只活泼的小蝌蚪，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问道:“小璃出去玩了呀，好玩吗？”

　　“嗯。”黎璃点头，对今天的郊游十分肯定:“好玩。郊外有麦田，野花也很漂亮，我和爸爸还遇到了一位养了很多毛毛的叔叔，猫猫和小狗都很可爱。”

　　“听起来好好玩…”文琪一脸羡慕，十岁的她上小学三年级，课业已经不比一二年级时轻松，放学和周末还要学舞蹈，“不过，明天下午我就可以休息了，可惜妈妈说只能带我去近的地方玩。”

　　看文琪一脸惆怅，黎璃也觉得十分可惜，想了想他大方的说:“小蝌蚪有六只，我分三只给你，”

　　“真的么，谢谢小璃。”小孩子总是对养小动物充满兴趣，这大概会使他们产生自己也像家长一样有担当和威严的奇妙体会。文琪很高兴的道谢，看向小蝌蚪的目光充满美好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