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要有光》戍西凉

19、第十九章

　　“汤言？你回来了？”
　　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汤言的身体顿时凝固了。
　　抱着他大腿的吴畏明显感觉到了那条腿上的肌肉一瞬间绷紧，忍不住惊叹着用手捏了一把，而就是这一捏，终于让浑身怕痒的汤言一个战栗，回过了神来。
　　“学、学姐。”无暇顾及吴畏的咸猪手，汤言尴尬的笑着，缓缓转过身去。
　　治安组办公室的门口，一个身材高挑挺拔，顶着一头利落短发，面容清丽又带着些英姿飒爽的女警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干嘛这个表情？明明是我被你拒绝，怎么反倒是你不好意思起来？”
　　吴畏愣愣的张大了嘴，顶着满脸的难以置信在俩人中间看过来看过去，眼睛里写满了八卦。
　　“学姐求放过，你这么说，让其他人听到了我会挨打的。”女警的自我调侃成功的消除了汤言的些许不自在，他苦笑着向对方求饶道。
　　女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眼神下滑看向还蹲在地上抱着汤言大腿的吴畏。
　　“本来还想请你帮个忙的，不过看起来你似乎……挺忙的。”
　　后半句话中明显的笑意让汤言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吴畏的身上。
　　“不忙不忙，学姐有事尽管吩咐。”汤言一边向女警解释，一边继续从吴畏怀里向外抽腿，同时咬牙切齿的从嘴角低声威胁道：“吴大胆！你赶紧给我放手，再不放，信不信我烧光你的宝贝！”
　　见汤言真的急了，吴畏终于老老实实的撒手站了起来，给了汤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冲女警点点头，乐颠颠的吹着口哨钻回了办公室。
　　汤言看着吴畏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么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治安组的办公室里，女警何素带汤言来到一张空着的办公桌前坐下，一边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一边解释说：“今天本来是去给组长庆生的，大家都有点喝高了，没想到刚出门就碰上了这种事……人是抓回来了，可是我们组人手本来就不多，又被酒放到了大半生力军，这下更是捉襟见肘，只好四处抓壮丁了。”
　　说完，何素将翻找出来的纸笔交给汤言，“做笔录你比我擅长，这张桌子暂时归你了，桌面上和所有没上锁的抽屉里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用，需要什么就喊我。”
　　汤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何素挥手让门边看守那群打架滋事的小混混的同事放一个人进来，回头时，汤言已经换上了冰冷严肃的工作脸。
　　见汤言已经做好了准备，何素便也不再多说，准备回去进行自己的工作，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汤言。”
　　汤言扭头看向何素。
　　“拒绝我是你的权力，不要因为这个有压力，你不欠我什么。事实上，我很感谢你的坦诚。”
　　说完，何素没有等待汤言的回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汤言看着何素忙碌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学姐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只是可惜，她喜欢上了自己。

　　做笔录对于汤言来说简直小儿科，是他成为刑警后掌握的第一项技能，更是在这些年的职业生涯中锻炼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只是，当对象换成一群年纪不大，毛都还没长齐，却自以为是社会大哥，一口一个“道上”“规矩”“兄弟”“仗义”，字里行间还夹杂着数不清的骂娘的时候，这个工作顿时变成了一件苦差事。
　　“下一个。”
　　汤言整理了一下手里写满字的纸张，朝门口的同事招呼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脏兮兮牛仔夹克，身材瘦弱的少年走到了他的面前。
　　“坐。”
　　少年在汤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被纸手铐绑着的双手交握置于膝上，低着头，过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使得汤言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姓名。”
　　“李……李志……强。”
　　少年的声音干涩，吐字也很含糊，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汤言问了两三遍才听清他的名字。
　　“年龄。”
　　“十……七……”
　　汤言听着他怪异的声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喝酒了？”
　　“没……有……”
　　其实汤言并没有从少年身上闻到一点酒气，，只是少年的状态看起来就像醉酒之后已经失去神智的人一样恍惚，声音更是僵硬发飘，除了酒精，汤言暂时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会导致这样的情形出现。
　　“为什么打架？”
　　“嗬——嗬——”这一次，少年没有像之前那样老实回答汤言的问题，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住膝盖上的裤子，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汤言从座位上微微向前探身，想要看清楚少年的神情，但他终归还是留了一份警惕，没有贸然靠近。
　　少年依旧没有回应，他的喉咙里开始发出一种粗重的，野兽一般的喘息，肩膀也开始随着呼吸剧烈的上下起伏，身体甚至都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
　　这样的状况已经明显超越了演戏的范畴，汤言意识到少年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所不了解的变故。他再顾不上阴谋论，迅速绕道桌子的另一侧少年身边，扶着他的肩膀想要让他抬起头来。
　　而变故就在这时，突然发生。
　　就在汤言的手按上少年肩膀的一瞬间，从始至终看不清样貌的少年突然抬起头了，而汤言也终于如愿看清了他的脸。之见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一双眼睛几乎看不到瞳孔，只剩下一片阴森的白，他的嘴巴大张，像野兽一样不断发出赫赫的吼叫，口水溢出嘴角都浑然不觉。
　　汤言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而就是这出于本能的半步，让他成功的躲过了少年袭向他腹部的一拳。
　　一击落空似乎点燃了少年的怒火，少年从椅子上猛然起身，挥舞着被拴在一起的双手，嘶吼着不断向汤言攻去。而这一次，已经回过神来的汤言自然不会被一个毛头小子搞得乱了手脚，只见他灵活的闪过少年无章法的攻击，一把抓住了对方被束缚在一起的两只手腕。
　　本以为事情到此已经解决的汤言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行动，被他抓着的少年突然大吼一声，两手用力向外一分，那条缠在腕子上的结实的纸手铐竟然“嘣”的一声断成了两截，而少年的手腕也在这一挣之间被勒了个血肉模糊。
　　少年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他的一只手还被汤言攥在掌中，而另一只获得自由的手却第一时间朝汤言的面部挥来。短暂的惊诧后，汤言迅速回神，抬手挡在脸前，抓住了少年的另一只手，只是这一次，事情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汤言与少年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办公室内外的其他人，与少年一起被抓回来的同伴和“敌人”大都一脸懵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其他警员则一边注意着其他的羁押人员，防止其中有人趁机滋事，另一部分则迅速向二人靠拢，寻找着支援汤言的机会。此时见少年双手被制，众人都松了口气，有人已经从口袋里摸出金属手铐向两人走来。
　　就在这时，明明已经落于下风的少年却突然再次爆发神力，硬生生将汤言一个并不瘦弱的成年男子从地面举了起来，向着身边的桌子砸去。
　　眼看着如果再不松手，凭借少年的力气，自己的脊椎一定会被这金属包边的坚硬桌角撞断，汤言不得不放开了对少年的钳制，强大的离心力一瞬间带着他飞了出去，虽然躲过了桌子的威胁，却整个人直直的撞在了墙上，强烈的撞击让他整个从后背到胸腔都一阵闷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挤压位移，冷汗也顺着额角滑落。
　　汤言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重创，甚至除了上次在R国被时玖打败，汤言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摆脱了汤言，狂暴中的少年将目标锁定在了最靠近他，手里还拿着手铐的警员身上。
　　治安组不同于刑侦组，平日里处理的最严重的也就是这种社会群体之间的打架斗殴，从没见过太过穷凶极恶之徒的他们，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无法与久经沙场的汤言相比，在见识到少年分分钟就将一个比自己高大的成年男人甩飞出去，现在还爬不起来之后，这名警员竟举着明晃晃的手铐愣在了原地，直到被少年掐住脖子才回过神来。
　　少年双手拢在警员的脖子上，虎口逐渐缩紧，手臂用力将对方提离了地面。那名警员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紫，双手用力掰扯着脖子上那双铁箍一般的细瘦手掌，悬空的双腿无意义的乱蹬。
　　其他警员此时也已经围在了少年身边，使出各种手段对少年进行攻击，试图让他放开那名已经接近窒息边缘的警察。然而，少年竟将手中的人质当成了武器，挥舞着警员的身体逼开了害怕伤到同僚，投鼠忌器的众人。
　　眼看着被掐住喉咙的警员脸色越来越黑，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无力，干着急却无能为力的众人都急红了眼。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大喊，一根成年女子手臂粗，上面还缠绕着粗实的黑色弹簧的金属棒从天而降，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少年的一只手臂上，伴随“咔嚓”一声脆响，那条手臂弯曲出一个诡异的折角。

作者有话说

　　迟到的掉落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