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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吊桥效应(5-10) ...

  •   危险当前,大多数反应都是本能反应,平时的实战积累在此时帮了大忙。陈泽风一矮身躲过约翰摇摇晃晃的攻击,同时踹了约翰一脚。他的头很疼,像被人从背后狠狠敲了一棒子的疼,他疼得龇牙咧嘴,几乎要用掉所有的意志力才不会倒下昏过去,不然这一脚踹得还会更狠一些。

      不过好在丧尸约翰是个战五渣,这一脚被陈泽风踢得向后趔趄,陈泽风趁势闯进房中,他没有关房门,因为他有种感觉,在那个“它”面前,这扇门的抵挡作用完全为零。

      噪声越来越近了,几乎就在陈泽风的耳畔,可是陈泽风什么都看不见。约翰的房间中,一切陈设如旧,除了凌乱摊开的书籍杂物和大滩血迹。

      眼睛、鼻腔、嘴里全都热辣辣的,陈泽风胡乱伸手往脸上一抹,满手都是湿的。眼前的景物变得晦暗血红,他好像眼睛也开始流血。

      约翰再度摇摇晃晃地冲过来,走廊里锐物刮擦地板的声音令他无法忍受,想要抱着脑袋大喊大叫;陈泽风用手肘顶开约翰的躯体,血腥味浓重得令他屏住了呼吸。他起初以为那是约翰的血,后来才发现是自己的血的味道。天啊,他想,这简直是一种折磨,他难以忍受,他甚至想要掏出自己的枪对着脑袋来一下。

      脑中蓦的有个什么声音炸开了。那声音林明思难以形容,它不是人或动物发出来的,不是自然界的声音,不是电子合成器模拟出来的声音,它仿佛来自于地狱,呢喃着,也可能是嘶吼着、咆哮着陈泽风听不懂的语句,但是,他听懂了这个声音的意思。

      声音赞同他的决定。痛苦难以承受,所以赶紧开枪自杀吧,赶紧去死吧。

      陈泽风的手无意识触碰到外衣的口袋,指尖挨到冰冷的枪柄,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约翰还在摇晃着想掐他的脖子,但陈泽风稍微一推,约翰就被推开了。陈泽风看到了书桌后面的窗户。

      理智,他想。他需要理智。

      大脑被那个声音的力量完全占领,仅存的一点点理性仿佛是飓风中的火苗,稍纵即逝。但是本能帮了他——生存的本能。

      陈泽风助跑两步,冲上了约翰的书桌。玻璃窗被闩住了,推不开——怪物已经来到了门口,那一定是个庞然大物,但陈泽风不敢回头去看,他拿起烛台,拼尽所有的力气砸向玻璃。玻璃碎了,他随即从窗口跃出去。

      胳膊和腿都感到一阵剧痛,陈泽风还以为是被怪物抓住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应该是被碎玻璃划伤所感到的疼痛,希望伤势不严重,能够撑到他去医院抢救。

      陈泽风重重地从二楼落到一层旅馆前的空地上,他觉得自己像一口袋被扔来扔去的土豆一样,躺在灰尘之中,全身都是血,估计离死不远。脚似乎扭了,皮肤上的剧痛勉强缓解后他感受到脚踝的痛楚,但他勉强动了动脚腕,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至少还能走——应该还能走。

      四下一片静寂,声音听不到了,陈泽风闻到沼泽浓郁的水腥气。有一双鞋出现在陈泽风的身边,他顺势看向那个人,果然是神出鬼没的陌生人。

      他想打个招呼,不过他浑身都疼,实在有些笑不出来,尤其是他的头,好像有人刚刚给他开颅,把里面所有的零件都扯出来又粗暴地塞了回去一样。

      陌生人弯腰,向陈泽风伸出手臂。他的动作十分优美,如同某种仪式——把一袋到处是血,险些在地上摔烂的土豆扶起来的仪式。陈泽风伸出满是血的手,握住对方戴着手套的手,陌生人并没有丝毫表现出嫌弃血迹弄脏了他的衣物,反而毕恭毕敬地将他搀扶起来。

      陈泽风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他是不是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情景?他倒在地上,受了伤,这个人,那时候他们还亲密无间,走过来恭敬地将他扶起来。陈泽风眨了眨眼睛,大概是刚才遭到袭击,所以脑子不太好使了,而产生这种错觉了吧。

      黑马安静地立在旅馆外的一棵树下。陌生人扶着陈泽风上马,鲜血汩汩地从他的胳膊上的伤口中流出来,陌生人脱下外衣为陈泽风包扎伤口,另一个男人的外衣披到身上的感觉让陈泽风感觉有点奇怪。他想起容如意也曾经把外衣披到他的身上。

      小路很长,陌生人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走着。陈泽风不知道他们要走到哪里去,但是在陌生人身边,他就有种安心的感觉。他趴在马鞍上睡着了。

      他梦见他曾经和陌生人生活在一个很小的城镇中,衣食住行一切都很简陋。他的身份似乎在城镇中十分尊贵,那是因为他的父亲同样显赫,可是后来他的父亲去世了,所以他自然继承了他父亲的地位(当然,每个人都会有父亲的,陈泽风在梦里这么注解)。在梦中,他和陌生人关系十分要好。然后一转眼就是许多年过去了,他看到陌生人在青色的山岗上哭泣,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绞住一般,疼痛无比。

      当陈泽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依然在骑在马上,他们停在路边,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灌木丛之中有个匣子一般的房间。陈泽风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什么——那个见鬼的电梯。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震惊地看着陌生人,陌生人对着他点头,兜帽在风中微微颤抖。陈泽风看不到他的脸,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清楚,陌生人在对他微笑。

      苦涩的微笑,不舍的微笑。

      就像上次他的离开一样。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这次也同样要离开。

      陈泽风望着陌生人,他想要向这个一言不发的神秘男人寻求答案,尽管对方永远都只有缄默相对。陌生人指着电梯,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泽风慢慢走过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

      陌生人已经消失了。失落的感觉霎时充填陈泽风的心中,他意识到自己身上还裹着陌生人的披风,还有身体上的痛楚,证实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他走到电梯前,按下上楼键,电梯门缓缓打开。他迈步进入轿厢中,看着狭小、肮脏却熟悉的轿厢。阴差阳错的,他来到了这里,现在他要离开了,至于那个陌生人……他再也不会看到了。

      陌生人和容如意有着某种他所不知道的隐秘联系吗?就像他和兰玉衡的那种不明觉厉联系,仿佛他们存在某种联系,实际上陈泽风又对此一无所知。

      陈泽风回过头,再度望着这个上世纪初的世界。

      他看到陌生人倒在血泊中,看到火焰熊熊烧毁了他的遗体,烧毁了所有的一切,陈泽风睁大眼睛,是幻觉吗?他看到火焰向着自己燃烧而来,他马上就会葬身火海……电梯门合上了。

      陈泽风坐在电梯轿厢的角落里,他身上的伤口疼痛,鼻子好像还有点往外渗血。那个怪物对他的影响很有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他睡着了,或者说晕倒了,最后是被公司所在大厦的保洁阿姨发现蜷在电梯里,满身是血。为这事陈泽风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并接受了两拨警察的询问。为此他得到了一个教训:在电梯里千万不要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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