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晓（上）》葬酒

18、第十八章 皇子成人礼

　　世上的事情真的很怪，我说了几句话，十皇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每天只知道玩闹了，开始早起晨读，每日练剑，做事稳重了许多，礼节十分到位，弄得我每天都有惊喜，实在是接受不了啊……
　　这件事也受到了皇上的重点关注，曾经专门召我过去问到此事。我只说：“十皇子因为额娘的事一直闷闷不乐，后来终于想通了，要用自己的努力来证明给皇上看，儿子可以做的很好。”
　　皇上听的时候有一度表情很严肃，似乎是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事，我也没敢出声，只装作没看见。
　　“恩，”皇上听完后点了点头，“看来朕的感觉没有错，让你跟着他，对他是有些激励的作用的。弘剑也快十三岁了，皇子成人礼就快到了，你在他身边要好好看护好他，这段时间别让他出任何差错，朕会多派几个守卫的。”
　　“皇上。”
　　“唔？”
　　“奴才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这奴才！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有规矩了？说吧！”
　　“皇上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他呢？要知道，皇上的赞扬是他最渴望的，也是对他最大的激励。”
　　皇上良久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让我下去。
　　也许，这就是皇室的悲哀，皇上不关心他，恐怕也是出于舆论的压力吧。一个皇帝在这种时候，必须把自己的慈爱掩藏起来，有的只是铁面无私。皇后固然有错，可孩子没有错啊，但是没有办法，株连的效应是挥之不去的。
　　十皇子现在一定在练字，我不便去打搅他，不如去散散步。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竟然听到了那曲声，我向四周扫视一圈，什么都没有。我不禁冷笑一声，看来一个人最难战胜的还是孤独。
　　曲声越来越近，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向声音跑去，远远地看见墙上斜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也看见我，翻身下来。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因为我张了半天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好想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
　　“你，你你怎么来了？”我总算挤出一句话来。
　　“你能不能给点新鲜的？”他微微蹙眉。
　　“啊？”
　　“我就知道你会讲这句。”深黑的眼眸飘过一丝不屑。
　　“那还不回答？”我很自然地发扬了在现代的传统，随口就讲。
　　他瞪着眼睛看着我，“我为什么要回答？”
　　“你凭啥不回答？”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你……”怎么每次见到他就没好心情？！“那你来找谁？”我耐着性子问。
　　“你管不着。”
　　早知道就不来了，我的自尊受到严重的伤害，我呼了一口气，平息怒火，转身走开。毕竟这是皇宫，我总不能和他在这里吵架吧，再说，我根本不想和他吵。
　　“喂！”他一把拉住我，“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
　　我有些不解。
　　“最近是雨季，湿气重，箭伤会复发的，痒的时候就搽这个。”
　　这下我真的愣住了，一时竟没有反应。突然，他朝我身后看去，我赶紧回过头，什么人都没有啊！
　　“什么……”转回来时，他已经一跃翻上高墙，不见了。怪不得钟晓馨叫他大侠，这么高的墙，能如此轻易翻过去的，也只有他了。对于这个人，我真的猜不透，要杀我的是他，救我的也是他，帮师父的是他，帮我的也是他，现在又来给我送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无奈地笑笑，往翰林院走去。
　　“皇上驾到！”还没坐稳，外面就传来通报声，真是一刻不得闲。不过，皇上终于还是来了。展弘剑的脸上抑制不住地带着兴奋，还不是地瞥瞥我，我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不要紧张。
　　“恩，不错。”皇上看了十皇子近日来的字帖，随便抽了几首古诗让他背，很满意。“弘剑长大了，朕早听说你最近很用功，今日所见，果不其然啊！再过一阵就是你的成年礼了，如果你表现好，朕就让你上朝。不过，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朕一样可以惩罚你，推迟上朝的年龄！”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十皇子真的是小孩子，竟然激动到睡不着，吵着要我陪他说话。
　　“怎么样？我就说皇上是很关心你的吧？”
　　“恩！可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看我！”
　　“那是因为你有了进步，你以前的表现一定让他不满意了。”
　　“是，我以前总是生气，却不找自己的原因，我现在知道了，要想被人重视，必须付出自己的努力，拿出真本事来。”
　　看来，他真的长大了，是个皇子了。

　　这几天忙得我直不起腰来，展弘剑的皇子成人礼就要到了，手下的人要准备搬家，布置，发帖，忙得和陀螺一样。再加上连日阴雨，为原本就繁忙的工作又增加了难度。话说冷凌萧的药还真是来得及时，下了两天雨，后肩果然痒起来，一万个感谢啊～
　　下午在指挥小厮们搬东西时，肚子突然疼起来，莫不是吃坏了东西？不可能啊！皇宫里的东西，纯净得可以用来消毒了。直到后来去上茅房时才发现，我我我我我不是是苏忆遥来月信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天哪！为什么没有想到呢？苏忆遥今年１５岁，差不多是年龄了，可是，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啊……
　　我愁眉苦脸地走出来，正碰上唐逸来送礼，我一拍脑袋，救星！救星哪！
　　我冲着唐逸挤眉弄眼半天，他终于看见了我，走过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啊？哎呀！别管那么多了！有件事要你帮忙。”
　　“恩，说。”
　　“你出宫帮我找一些布来。”
　　“布？运东西进宫是要被怪罪的！”
　　“我知道！可情况紧急，不要什么好布，只要很普通很普通很普通的布就行了。到裁缝那里随便要一些就可以，以你的力量，这不算大事吧？”
　　“不算。”
　　“那就拜托了，我在宫外有没有亲人，只能靠你了！不过你来的真的很及时。”
　　“那……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你可以让小刀来就行了。”
　　“好。”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突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唐逸似乎一直充当着我的救世主。每次见到他，我都会觉的特别的踏实，或许，这就是信任吧。他竟然问都不问我理由，就答应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布很快就被送到了，我让小桐替我找来针线，躲在房间里捣鼓了半天，总算搞定了。古代的妇女还真是麻烦，那什么都没有……
　　有人推门进来了，我急中生智，将包裹好的换下的衣物丢出窗外。
　　“豆公公，十皇子找你。”
　　“哦，来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我想给额娘也摆上位子，想让她也看到我的成人礼。”十皇子缓慢而又坚定地说出这句话。我镇住了。
　　“这……恐怕……”
　　“我知道，这样做，很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我想这样做，你也会支持我的，是吗？”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可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我觉得，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男子汉，会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的男子汉。
　　“会，我当然会支持你，这是你的成人礼啊！不过，不要做得太过分，她毕竟是犯了错被贬入冷宫的，你就把她的位子摆在你的边上，不可按照原先的品级摆放，何况，她是已故的人了。”
　　“好吧。”
　　“大公主到！”
　　“十弟！恭喜了！哎呀，果然长大了，办事很有条理，以后定能成大器！”人未到，声先到，我不由得想到了王熙凤……
　　“大公主吉祥！”“起吧！”
　　“我带了些人来，怕你人手不够。”
　　“多谢皇姐！进屋聊吧。”
　　不知为什么，我看到这个公主我就心慌，也许是怕被发现的缘故吧。
　　一个下午，来了好多皇亲国戚，我们忙得支不开身，肚子隐隐作痛，还得强忍着。我小心地端着茶，刚进前厅，一个小太监飞奔进来，差点撞到我。“干什么呢！冒冒失失地！”我生气地吼了一句。
　　“禀十皇子，奴才在后院发现了，发现了……”
　　“什么啊？快说！”
　　“女人……用品。”说着举起一个小包裹。
　　‘砰’！我的下巴差点没跟着茶杯掉下来，天哪，是我刚才……哎呀，太忙了，竟然忘记……呼！怎么办！？
　　“什么！？”一个皇亲站起来，“这皇子住的地方怎么能有这种东西？”
　　大家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哎呀，搞不好是十皇子生活不检点呢！”“在皇上眼皮底下……”“这次的皇子成人礼怕是完蛋了！”我看着展弘剑渐渐变绿，额头上渗出了汗。这帮吃着国家俸禄的老学究，竟然思想如此前卫，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们恨不得多弄出点事端。一个１３岁的小孩儿，怎么会‘生活不检点’，亏他们想的出！
　　不行啊！我不能害了他！我抬起头，正对上大公主探询的眼，吓得抖了一下。只见她突然站起来：“哈哈哈！本公主知道了！”我捏紧了拳头，闭上眼睛。可出乎意料的，她走了出去，带进来一个小丫头，“就是这个死丫头，非吵着要跟我来，我让她换了男装来，可没想到出了这种状况。”
　　“这是你的吗？”展鸿剑问道。
　　小丫头看了一眼大公主，“是，是奴婢的。奴婢该死……”
　　我看到展弘剑松了一口气。
　　“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这个丫头，真是不好意思，扫了各位的兴。”
　　“不不不，怎么会呢，区区小事，别怪这个丫头了。”大家开始打哈哈。
　　“多谢各位大人海量，展宁先告辞了。”公主回过头来，带着得意地笑看了我一眼，我简直要崩溃了。
　　展弘剑的城府果然深了很多，竟没有对刚才的事追究，只叫我收拾了一下，又和大家谈笑风生起来。

　　期待已久的十皇子成人礼总算到来了，皇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各个浓妆艳抹，那味儿，唉……
　　展弘剑果然还是替前皇后摆上了空位，就在最前排的最右边，我不禁有些担心。不一会儿，皇上就来了，总管太监看了一眼那个空位，问展弘剑：“十皇子，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简短的回答。皇上也注意到了那把椅子，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被十看到了，他恭敬的走到皇上面前，行了大礼：“父皇，那个位子是留给皇额娘的，儿臣的成人礼，希望她能够看到。”
　　我站在台上的屏风后边，看到皇上的眉头挑了起来，周围的人也安静了下来，表情各异，看得出，这是个大家都不愿提起的问题。
　　“放肆！”皇上终于说出两个字。
　　“父皇！”一边的大皇子展弘书也起身和弘剑并排跪着，“父皇息怒，额娘固然有错，可事已过去多年，皇弟从小没有母亲，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你们这是干什么！？简直是胆大包天！”
　　我正寻思怎么办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跑了出去，“皇上！奴才愿以死替主子说句话！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奴才并不知道已故的皇后娘娘犯了什么错，或许那不可饶恕，可是，他毕竟是两个孩子的娘啊！千错万错，两位皇子并没有错，凭什么让他们为了没有和自己生活过多久的额娘而受这么多年的苦呢？每个孩子都需要额娘的爱，十皇子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今天是他成年的大日子，他的额娘怀胎十月，受尽千辛万苦生下他，就让他敬敬孝道吧！”
　　“孝道？她不配受！”皇帝握紧了拳头。
　　“父皇！她是我们的额娘！她也曾经是一国之母，如果她真的那么坏，又怎么会受到先皇的青睐呢？”
　　“住嘴！再说话朕就免了你的成人礼！起开！”
　　“父皇息怒。”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声音的方向偏过头去，是大公主。“小豆子说的对，千错万错，两位皇子并没有错，仅仅是想念额娘的孩子而已，父皇为何不以一颗普通的爹的心去看待呢？如果不是身在皇宫，皇后不会做那样的事的，不是吗？就让一个额娘在天上看着他的孩子长大吧！”
　　“父皇，儿臣愿替皇兄求情。”
　　“父皇请成全。”
　　几个皇子和公主都跪了下来，皇亲国戚们也纷纷跪下，连台上的演员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罢了，”九五之尊终于摆了摆手，“起来吧。”老人憔悴的容颜显出一颗无奈的心。
　　表演照常进行，十皇子专心地看着，一只手搭在那个空着的座位扶手上，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得鼻子酸起来。
　　宴会开始了，大家热闹地喝酒作诗，十和大皇子都喝了很多。我看没有什么事可做，便走到湖边透气，一个大红色的身影站在湖边，是大公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大公主。”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最近JJ貌似抽得很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