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梦夜·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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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祭镜雅身上的伤已了无踪迹，凤玉确定了自家主人没有生命危险，复又助其滋养身体，将对方家族施下的咒术转移半数于己身后，凤玉消耗过多陷入短暂沉睡，龙玉消耗了大半，就连鬼先生的鬼气也被抽取了不少。
功成身退的龙凤血玉化为光团，分别没入了祭镜雅和鬼先生的身体，然后作为小巧精巧的龙凤原型，印在鬼先生的锁骨与祭镜雅的后腰，再渐渐消失。
除去龙凤血玉被使用亦或是主动使用力量，这个印记一般不会显出。
而龙凤血玉恢复到固定实力后，便可显形出现，至于重新化为精血玉佩，恐怕要等至少百年的休养以及天时地利人和方可。
而失去不少鬼气的鬼先生，先前陡生的戾气隐没心间，确认祭镜雅平安，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祭镜雅，抚了抚对方苍白的眉眼，鬼先生的手指一路移走，到了颈间停下，掐在手里的感觉好似还有印象，很脆弱，只消他稍稍用力……
思路至此，鬼先生的眼神开始变得晦暗不明，属于厉鬼的负面情绪涌出。
他似乎对祭镜雅过于关注了，这对计划影响颇大，况且对方乃是祭家后人，当初信任对方先祖得到的教训可谓刻骨铭心，祭家后人也好不到那去，不足为信。
既然如此，现在就杀掉这孩子吧，不再怕突生变故，更不怕自己的心感觉不舍。
还竭力保持清醒的龙玉感觉到了鬼先生危险的想法。
对祭镜雅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只是此刻凤玉太弱，不能承受失去主人的反噬。对凤玉的担忧让他毫不犹豫调动剩下的鬼气，让龙纹升起温度，打断了鬼先生的思想。
灼热感一起，鬼先生立刻放开了祭镜雅，将手按在了锁骨的龙印上，低语道，“别担心，我不会杀他的，你们别碍事。”这句话不假，到底有些不舍，那么他在清醒之际，不会主动对祭镜雅下手，但是……“华岁，必须死，为了我们了断和祭家的因果，脱离这个漩涡。这段时间你们尽量恢复，到时凤玉还需护好华岁的魂魄。”
闻言，龙印的热度陡然再次生高，表示了自己对鬼先生这样使用凤玉的拒绝。只是现下支撑太费力，仅有一瞬的鬼气使用便让龙玉后继无力。
鬼先生感觉到锁骨的热度便消退，全然当做龙玉认同了他的说法，面具下的脸带上笑意。
灼热感对鬼怪而言不易消退，即便龙纹已然变冷，鬼先生还是觉得有丝丝热意，恰好帮助他保持着理智，静心思考自己对祭镜雅做出的越来越多的放纵，以及计划外那些亲近或维护的举动，与他本人的感情有变化相关是肯定的，那么这份变化的感情，达到什么程度？或者，还有更深的特殊含义。
一边思考，鬼先生不自觉伸出一根手指，置于祭镜雅的喉结上，随即缓缓往下，划到锁骨，这才注意到祭镜雅已经沾染了些微血色与尘土的衣服，闭了闭眼，幸而他现在虽不完美，已是凝出了实体，起身去给祭镜雅拿了就寝的简易浴衣过来，亲手褪去对方身上这套，直接烧掉，而后用了个清洁法术，把祭镜雅弄干净了，给祭镜雅换上了浴衣，盖好被子。
然后看着祭镜雅安稳的睡颜，鬼先生的思索并没有太大的进展，终是叹了口气。
他死时执念怨恨太重，七情六欲变得无足轻重，千百年下来忘记这些感情代表的情绪和反应，一时间竟毫无头绪，他又确定自己不想让祭镜雅有被其他冤魂野鬼染指的可能，未来对方死亡后他亦会庇护，那么现在要做的，就简单了。
将本就开敞的浴衣拉开些，鬼先生把手放到祭镜雅胸口，黑色的指甲随着他微曲手指的动作变得尖锐，附上些鬼气。眯了眯眼，鬼先生把手刺进了祭镜雅的胸口，指尖直接触碰到对方心脏，而后握住，口中溢出古老的咒法。
债多不愁，他和祭镜雅有了龙凤血玉的联系，现在不差多一个咒法加强他们之间魂魄的联系，不过……这个契约还未完成，之后的部分端看所有事情结束后祭镜雅的态度，如果是他失望，大不了改变未完成的部分变为主仆契约。
咒法念完，鬼先生不自觉维持这个姿势，感受祭镜雅温热跳动的心跳，约莫一刻钟，鬼先生才舍得抽出手。见祭镜雅胸口一片光洁，满意地点点头，再将食指置于祭镜雅额头，直接用鬼气封印了今晚的记忆。
所有事毕，鬼先生离开这里，像往常一样将对方意识带入梦中，见祭镜雅还在熟睡，他干脆在一边坐下恢复鬼气，待其醒来。
睡梦中的祭镜雅只觉意识混沌，想不起自己是谁，身在何方要去何处，只凭着身体动作在不停行走，慢慢的，周围雾气升腾，他开始看不清四周，自身不适感渐渐加重，努力行走的身体反而变得冰冷非常，最终失力倒下，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待不适感消除，祭镜雅再次睁开眼，所见乃鬼先生的醒目鬼面。“鬼先生？”
“嗯。你做噩梦了？”深知对方濒死定然不适，鬼先生淡定地找了借口。“你今晚睡的很死，梦中都唤不醒你。”
“是么。”有些疑惑，奈何回忆一番，祭镜雅的记忆在他坐在樟树下思考，之后鬼先生出现在现实中，他与之交谈想要询问剥皮一事……捏了捏眉心，现在的情况明显是身在梦中，那之前是思虑过度，加之鬼先生的花瓣效力失效，这才精力不济，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感觉仍旧有些不对，祭镜雅又毫无头绪，只得暂缓探究，疑惑地问道，“鬼先生，入睡前我是否问了你什么？”
闻言，鬼先生被安抚好的戾气再起，所幸龙玉有心留了丝鬼气再鬼先生身上，感觉到鬼先生的戾气，龙玉的鬼气立刻让龙纹散发热量提醒鬼先生，另去中和了鬼先生的戾气，只要鬼先生理智恢复一瞬，就不至于再动手杀祭镜雅一次。
戾气被中和，鬼先生在面具下舒口气，尽量理智地与祭镜雅交谈，只是言语间的压抑与咬牙切齿到底是掩藏不了。“你问了我，关于活剥人皮是为何……”
祭镜雅发现了鬼先生的不对，皱了皱眉，比起没希望得到答案的问题，鬼先生的情绪太外放，让他无法忽视，如果了解的后果是鬼先生的不悦，果断算了吧。“鬼先生，你对这件事如果感觉不悦，不必勉强与我诉说。本乃令人不快之事，我偶然听闻，心中惊讶，方才问的。”
鬼先生不语，面具极好地隐藏了自身所有表情，他不愿详谈是因他执念怨恨在此，然而，这个问题，对任何妖魔鬼怪而言，稀疏平常。既然说起，顺势让祭镜雅了解一二亦可。
“鬼先生？”
稳了稳心神，鬼先生平静道，“我是不喜提及，然在魑魅魍魉中，此事就和你们人类喜好食物一般，有人甚喜有人无感，实乃稀疏平常。你既好奇，我便将情况告知与你。”
“你应知晓，魑魅魍魉大体可分为妖魔鬼怪四类。其中，妖多为生物或器具变成的精怪，类别千奇百怪，无外乎皆有原型，他们擅法术，可随意幻化。鬼则按死法有不同的称呼，或去投胎或游荡人间，全凭自身机缘与实力，其中厉鬼是最易存活，亦是最被方士忌惮。魔是……”
祭镜雅眨眨眼，头次听说这些，没忍住好奇地插了一句，“那鬼先生你是？”
“我是厉鬼，你莫要打岔。”鬼先生回答了祭镜雅，本想吓唬祭镜雅一番，不想对方惊讶后反倒是眉眼弯弯兴致更浓的模样，默默咽下妖与鬼的详细区别，再略过对魔的解释，继续道，“妖魔鬼怪间互不交集，然人心复杂感情斑驳，让妖魔鬼怪好奇只于，更喜以其为粮。故而，妖魔鬼怪最喜欢混迹人群之中，体验人生百态或者捕食修炼。”
“可是人类太过弱小反倒让其掌握了克制魑魅魍魉的方法，魑魅魍魉大部分亦不愿主动与人类为敌。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在所有生物身上皆体现的淋漓尽致。所以，不论何种原因，入世的妖魔鬼怪都选择了伪装成为人类模样。”
说罢，鬼先生停了下来，哄劝孩童兴趣一般表示道，“你可以猜猜，妖魔鬼怪会如何入世。”
祭镜雅闻言一笑，“你之前说了妖与鬼的区别，而且，民间可不乏奇谈怪志，妖应当是自身用法术化形，且姿容绝佳。至于鬼，游荡人间，大家可看不见呢。”
“少看那些胡言乱语的杂书，事实很少。”实际上，鬼先生游荡千百年，见过原形极好，故意变化一般模样入世的妖物就不少——想要平静地在人间生活或者法力不够资质不好，而且，大部分妖物心思清明，不愿意和人类纠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梦夜·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