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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陆记-芦花深处泊孤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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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灵巧地将面块一拉,接着放入油锅里,三五秒钟之后,膨胀的油条就出现了。专用大筷子伸过来,夹住油条翻个个儿,再炸一会儿,金黄的油条就出锅了。谢鸣川排在第二个,新鲜出锅的油条有他的份。
谢鸣川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和叶闻放一块看人家炸油条,两人看着油条变大同时说了一声噢。那种激动的小心情,这时候还能回味起来。接过自己的油条豆浆,谢鸣川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心中对于谢飞燕有了些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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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媛幼儿园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但是飞燕姐你的工作就只能找谢百万了。他的门路比我多。”叶闻放说着把水杯放在谢飞燕面前的茶几上,语调平平和和的,也没有一点儿的废话。
谢飞燕这时候根本听不进去这话,端过叶闻放送来的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哒一声将水杯放下,偏头来看着叶闻放,定了定神说:“你们俩不能这样。”
叶闻放淡淡笑一下,不做声。叶闻放和谢鸣川能不能这样是明摆着的,不是谁来说一句不能就散了。
“小幺,你是读了大学的人,这是心理变态你怎么能不知道?这是病。你们俩怎么能一块儿犯病呢?”谢飞燕说着激动起来。
“飞燕姐,这不是病。”叶闻放一句话把谢飞燕给回了,说:“你累了,先休息一下。”
“你们俩这样了,我哪里还敢累。”谢飞燕说着捂住嘴,看着叶闻放的眼光闪烁,眼泪几乎下来。
叶闻放伸手来搭在谢飞燕的肩膀上,“飞燕姐,先解决你的事,再说我们的事。”叶闻放这一句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待到谢飞燕望着他了,继续说:“小川的脾气你我都知道。这几年他顺风顺水惯了,脾气比以前更大。原本他对于你远嫁就不舒服了这些年,这儿你刚回来还没有个着落,却要说叨我们的事儿,你觉得小川会依你么?你说他会怎么着。”
“火冒三丈高又喊又骂呗。”谢飞燕这些年真是没被谢鸣川少骂。
“那事情不就越来越糟糕了。既解决不了我们的事儿,也不能解决你的事儿。”叶闻放收回手,微笑着看着疲惫的谢飞燕,“事情一件一件来,我和小川不会躲也不会逃。飞燕姐,你要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而解决绝对不是互相指责又吵又闹。”
“你说话总是有道理。”谢飞燕苦笑一下,眼泪淌了下来,一把抹掉后,谢飞燕说:“我是为你们好。”
“我知道的。”叶闻放点点头。恰在这时候,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谢飞燕和叶闻放都看过去,谢鸣川拎着油条豆浆笑着进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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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闻放吃得少,最先放筷子。然后是狼吞虎咽惯了的谢鸣川,放下筷子之后,一脸的满足。食不知味的谢飞燕最慢,潦草吃完后看着他二人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好。
“先给媛媛找个幼儿园,我再给你托关系找个工作,你还愿做你护士老本行么?”谢鸣川一面说着一面收拾桌面。叶闻放推开他的手,看他一眼,把收拾桌面的事儿揽过来自己做了。
谢鸣川懂得叶闻放的意思,要他好好跟谢飞燕说话,便由他去了。话说出来了,这一会儿谢飞燕没有回答。等到叶闻放端着碗筷进厨房去,谢鸣川立刻就变了脸,“问你呢?甩脸色给我看几个意思呀?怎么着?你想管我啊?轮、不、上。”
“我就管我自己。”谢飞燕瞟一眼谢鸣川,心里头叹口气,没好气地回话。
“嗯。很好。”谢鸣川一听这话就笑了,“我的好姐姐,说吧,想进哪家医院?”
谢飞燕瞧他一脸笑,心里不爽,一巴掌拍到谢鸣川肩头去。谢鸣川一点儿不介意,笑着起身来搂住谢飞燕,把她往自己怀里抱,谢飞燕不干,姐弟俩拉扯几回,谢飞燕拗不过他靠在他怀里哭了起来。这几千里地的委屈,虽说被撞破他们两人的关系给挡了一下,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叶闻放擦着碗盘,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看到飞燕姐靠在谢鸣川怀里哭,松口气后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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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插在裤兜里,穿着白衬衣的叶闻放笑意盈盈地站在房间门口望着谢鸣川。谢鸣川从另一间卧室出来,一回头就和叶闻放的目光对上了。
“啧啧啧……”谢鸣川眯缝着眼睛看向叶闻放,嘴里啧了几声后就走到了叶闻放的面前。伸手拦腰把人抱进怀里,凑到叶闻放的耳朵边上说:“老实交代,给谢飞燕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没有又吼又跳?”
“叫声哥,我就告诉你。”叶闻放偏头靠在谢鸣川的肩头。
谢鸣川没说话,低头在叶闻放嘴上亲了一口,笑着道:“说吧。”
“我给飞燕姐说,有的人这两年脾气越发大了,叫她不要摸老虎的屁股。她觉得是这样的,所以就……就这样了。”叶闻放说完抬手抹抹自己的嘴,表示这个吻不如叫一声哥好。
谢鸣川一把捏住叶闻放的手,笑着说:“叶眼镜,毁我名声这事儿你干的挺顺手是不是?”
叶闻放轻轻笑出了声,说:“谢百万,你是不知道,你沉着脸的样子可吓人了。我说实话,怎么能算毁你名声呢?”
“我沉着脸再可怕,你又不怕,还不是没意义。”谢鸣川楼紧叶闻放,拖着人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说:“哥,别怕。”
叶闻放双手搂住谢鸣川的脖子,和谢鸣川脸颊贴着脸颊,轻声说:“嗯。”
谢鸣川呵呵笑两声后,把叶闻放压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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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飞燕母女俩住在了锦城花苑,叶闻放便避了嫌,回他677所分配的小房子去。谢鸣川一开始不高兴,叫叶闻放回锦城花苑来,怎么能让谢飞燕反客为主了。叶闻放笑着问他:“你工作还没给飞燕姐落实下来,她怎么不反客为主?她也不想啊,可她能有什么办法?”这话一说,把谢鸣川给点醒了。谢百万认真给谢飞燕落实工作的事。这事儿也急不来,等到深秋的时候,市医院妇科病房有了空缺,谢飞燕顶了上去。这边叶闻放把小媛媛送进了机关五幼。这娘俩的事儿拖了四五个月总算是解决了。
677所分的小房子是个一套一,客厅和卧室隔着一堵带窗户的墙,这是老式的苏式建筑。谢鸣川推开门透过窗户看见叶闻放在床上整理东西。谢鸣川心里头咯噔一下想叶闻放这是要去出差。心里头一下子起了山一样高的不舒服,靠在卧室门边看着叶闻放。果然在往他那传家宝牛皮箱子里装东西。
“去哪儿?多久?”谢鸣川问出口的语气真是忧伤。
叶闻放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去,扣上皮箱盖子,又把箱子从床上拎下来放到一边才笑着抬头看谢鸣川。
谢鸣川晚饭是应酬,喝了点酒,这时候有点上头。心里的不舒服一下子压抑不住,两步上去把叶闻放给抱了个结实,“不许走。”
“小川,别说傻话。”叶闻放闻到谢鸣川身上的酒气,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谢鸣川喝醉了多少要发点小酒疯。
“不干了,我不想你干了。我要你陪着我,哪儿都不许去。”谢鸣川力气大的很,一边说着一边把叶闻放抱起来,仰头鼓眼瞪着他,“老是走,老是走,我会想你的……”
叶闻放被他抱得双脚离地,挣不脱逃不掉,满面的哭笑不得,挣扎无果,只好双手捧着谢鸣川的脸,轻声说:“好,不走了。”
谢鸣川一听高兴了,放下叶闻放后,一把扯了他的眼镜,说:“你骗我。不过,我愿意让你骗。”
叶闻放想谢鸣川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可不管谢鸣川是不是说醉话,这些话都让叶闻放心疼了。他抱着睡着的谢鸣川,不愿意松开手,也不管什么洗漱不洗漱了,裹着被子,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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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里叶闻放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了,这样一惊吓,人就醒了。床头灯光暖黄,一夜未关。左手被谢鸣川压在身下早已经麻木,怪不得感觉不到。叶闻放用右手把谢鸣川往外推开一些,让左手重获自由。一阵钻心的酸麻让叶闻放皱了眉头。
微微抬眼瞟见谢鸣川,红着脸睡得正好,便伸右手捏住他的脸,想拧两下报复他,又想起昨天晚上他说那句“老是走,我会想你的”。这话怎么看都不像是谢百万能说出的话,太撒娇。可他有些醉了,这话确确实实被说了出来。叶闻放想要拧他脸报复的心就没有了,手指头在他脸上轻轻摩挲,心里头轻轻的念着谢鸣川、谢鸣川……
谢鸣川是个大公司的大老板,谢鸣川脸色一沉,公司里的小姑娘能立刻哭出来,可谢鸣川到了叶闻放面前,说我会想你的,说我要你陪着我……叶闻放就想,再是谢百万,还是叶闻放的谢鸣川。
那些没有谢鸣川在身边的日子里,通宵工作夜半无人的时候也会有心绪作乱。作乱的心绪说聚少离多,拿什么去抵挡感情被时光肆意分割,最终化成小小一块消失不见?拿什么去撑住爱意永远浓厚,能熬过岁月的绵长?叶闻放答不上来。叶闻放心里慌得没有主张。每一回这样,叶闻放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谢鸣川。谢鸣川一笑,谢鸣川一说,谢鸣川伸手把叶闻放一拽,叶闻放的心就不慌了。
叶闻放是明白的,撑起“谢鸣川和叶闻放”的人是谢鸣川。谢鸣川在谢飞燕突然回来那天,搂着叶闻放说的那句“哥,别怕”,是叶闻放的底气所在。叶闻放有时候觉得好笑,明明先喜欢的人是自己,先表白的人是自己,先动手的人也是自己,可到最后撑起叶闻放这个自己的却是谢鸣川。一切的爱与情,最终的源头都是“谢鸣川”。
那作乱的心绪最为可恶的是说要是没了谢鸣川怎样?叶闻放嘴角噙笑眯缝了眼,莫不恶狠狠地对那作乱的心绪说:“没有这个要是。”
“嗯……”谢鸣川睁开了眼,看清了抱着自己睡的叶闻放,着急道:“你要走了?”
叶闻放用手掌轻轻遮住他的视线,低头亲吻在谢鸣川的嘴上,说:“还早。”
谢鸣川就笑出了声,笑够了伸手抱住叶闻放往被窝里拖。挡开叶闻放的手,说:“咱们耽搁一会儿,我送你。”
叶闻放不说话,笑着回吻谢鸣川。谢鸣川亲吻上肩头。
床头的小钟显示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五点十二分,小钟下边压着的机票上写着起飞时间十一点十五分。嗯,时间足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