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纪事》阳枝

15、第十四章 娶皇后

　　王治国的头顶劈过一道华丽丽的闪电，一下子把他劈精神了。
　　对了，这副身体并不是他原来那副身体，虽然都叫王治国，可是此王治国非彼王治国，这个人是实实在在的，大晔朝开国皇帝王强和原配夫人戚氏所生长子。戚氏是北方出了名的美人，婚后一开始还是和王强那个色鬼相处得不错的，不然也不可能连生两子。只是后来王强又得了几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对戚氏便大不如前。戚氏世家之女难免傲气，丈夫不理自己，她也懒得理丈夫。后来王强谋反，戚氏娘家反对王强登基，有段时间甚至派暗卫刺杀，王强虽然躲过一劫，但却对戚氏彻底厌弃。
　　戚氏在王强登基前便在北方王氏祖宅去世了，有人说是病死的，有人说是王强一杯毒酒赐死的，真相恐怕只有王强自己知道。
　　而那个王治国因为戚氏所出不得王强重用，王强也极尽所能羞辱这个儿子，好在他在带兵方面有点天赋，常年在外领兵作战，也省得在老爹跟前惹眼。亲爹不喜欢他，后娘郑氏又拿他当儿子上位的绊脚石，在大德三年领兵征西途中，那个王治国被郑氏门人下的鹤顶红送上西天。现代的王治国就是在这样的契机下，来到了大晔，并且不费任何力气地获得了身份。
　　王治国从穿来第一天起就忙着躲避郑氏暗杀，琢磨着怎么弄死他那个宠妾灭妻的便宜爹，怎么带领这些对他不离不弃的手下杀出一条血路过上好日子，真的没时间多考虑“我是谁”这个高深的哲学问题。时间久了，他偶尔也会忘记自己不过是占了人家身体的魂，只当自己就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土著。
　　也就是说，他压根忘了自己已经换了一副身体换了一张脸。
　　邱秋还是那个邱秋，王治国却不是那个王治国。

　　王治国遭雷劈其实也不过是瞬间的事，等他回过神来，邱秋还冲他犯花痴呢。王治国忽然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有种现场抓住老婆和奸夫调-情的感觉。
　　但是毕竟是当皇帝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技能，他就算心里再不舒服，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娘子有礼，在下久闻松花蛋之名，今日特来品尝。”这话怎么说怎么怪异，连松花蛋都成了久闻了，王治国的脸不禁抽搐了一下。
　　邱秋最近对这种恭维话已经听腻了，开始有点怪，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公子太客气了，小吃而已等不得大雅之堂，难得公子喜欢，不如留下，小女再为公子做两道拿手的？”
　　邱延小声嘀咕：“不矜持。”
　　邱秋笑眯眯地看着邱小胖：“阿延，帮我把东西都拎回去吧，放外面晒多了晚上就不好吃了。”再多嘴晚上没饭吃！
　　王治国失笑：“不了，今日在下还有事，改日再来打扰。”
　　“可惜了。”邱秋真诚的说，“那便不好强留公子了，公子慢走。”
　　“告辞。”王治国拱手，与邱秋擦肩而过。

　　电光火石之间，邱秋的心跟着颤了一颤，总觉得这人的味道实在太过熟悉，难不成在哪里见过？邱秋转身，叫住那华服男子：“公子，我们可是见过？”
　　王治国的心有那么一刻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不过被他及时按住，如果邱秋细看，还能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因紧张而产生的苍白。
　　“……相逢即是有缘，娘子何必执着。”
　　邱秋笑得妩媚：“是我唐突，公子慢走。”
　　王治国被她的笑容晃得失神，半晌，才回应：“娘子性情中人，普天下多少男子都自愧弗如。”
　　邱秋老脸一红，这公子人长得好，说话也好听。

　　王治国现在已经不急着与邱秋相认，上辈子两个人的开始与结局都不算美好，既然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们在异世重新相遇，他莫不如抓住机会与她重新开始。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补上便是。
　　王治国看看天空，春日好景色，让人心都随之豁然开朗。

　　屋里苏顺青等人此时也纷纷结了账出来，门口遇上邱秋，全都半低下头给邱秋让路，嘴里还不住奉承“娘子好手艺”“娘子人真好”“娘子您慢慢走，小心摔着”……礼仪周全得让邱秋以为赶上帝都秀才聚餐呢。
　　等这波人走远了，邱秋悄悄拉过邱延，小声问他：“刚才说话那位公子，姓什么，干什么的？”
　　邱延瞪眼：“你看上人家了？不要妄想了，人家一看就是世家公子，咱们跟人家门不当户不对，人家不可能娶你的。”
　　邱秋一巴掌拍过去：“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东拉西扯。”老娘ＹＹ一下都不行吗！再说了，上辈子连王治国那样的Ｘ二代老娘都嫁了，这辈子老娘有家业，凭毛不能试试手气……好像心态不对。
　　邱延揉揉肩膀，怒道：“不知道，他没说。”

　　“刚才门口那一帮又是什么人，看着和那公子是一起的。”
　　邱延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几个汉子吃饭的时候腰杆挺得跟柱子似的，脸黑的吓人，静悄悄的一句话都没有，哪里像来吃饭的。”
　　邱秋张大嘴巴：“咱俩说的是一拨人吗？”

　　实际上这帮宫廷侍卫平时除了在宫里需要守着宫规，见着官大的不得不行礼，其他时候即便见着他们主子的亲弟弟齐王都没这么礼貌，都是五大三粗恨不得脱袜子上炕的主。但是咱不得不承认，能当上御前侍卫，并且还能被王治国选中带出来会老婆的人，都不会是没眼色的。
　　即便他们不知道邱秋与自家主子的关系，只看早晨主子为了和人家见面特意跑到齐王府打劫、啊不，是借衣服，梳洗打扮那叫一个用心，再看刚刚主子和人家眉来眼去暗潮汹涌，比跟宫里的娘娘们在一起还高兴，就知道主子对人家有意。
　　再说了，这位邱娘做的那个什么松花蛋，是真他娘的好吃啊，娘子，能打包不？还有苏老大，我们要是打包带回去，咱能算公费吗？给报销吗？

　　见主子一个人十分落寞地走在大街上，众侍卫都非常义气地四散开来，装路人甲的装路人甲，装买小吃的买小吃，等苏顺青往后看，好么，兔崽子们全跑了。
　　大家老远地冲他打暗号：快去皇上身边近身护卫。
　　苏顺青也手舞足蹈：娘的，皇帝思春是随便能凑过去看的么，万一哪天他想起来觉得丢人现眼要灭口怎么办！况且老子早就有案底！
　　大家再打暗号：谁让您是头呢，去吧，我们看好你。
　　苏顺青：娘的！

　　可怜苏顺青拿着侍卫头的工钱还得兼顾太监总管的活，显然公务员在哪个朝代都不是好干的。
　　苏顺青苦着脸走到王治国身边，小声问；“陛下，可是回宫？”
　　王治国摆摆手：“不了，先四下走走。”
　　“是。”
　　苏顺青退后半步，警觉的跟在王治国身后。王治国一身女葛布长衫衬着他越发出众，走在大街上频频引来女子侧目，王治国倒是习惯了这种注视，可怜苏顺青如惊弓之鸟，看谁都像刺客。
　　“苏顺青。”王治国见他紧张实在好笑，便问他，“你成亲了吗？”
　　苏顺青摇摇头：“臣早年漂泊江湖，后得蒙主子不弃，总算安定下来。如今臣已三十多了，家室妻子，不敢妄想。”
　　王治国笑道：“怎么会是妄想，人道三十而立，三十岁成家正好。”算起来这副身体今年也三十了，是该立后了。
　　苏顺青憨笑：“陛下说的是。”
　　“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眉眼什么样，温柔的还是光鲜明媚的？”
　　“臣……不图长相，心好，不嫌臣没本事，要是再能给臣生个一男半女，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就挺好。”苏顺青越说头越低。
　　王治国失笑：“你这哪是没要求，分明是娶皇后的标准。”
　　苏顺青忙弯腰：“皇上切莫取笑，臣万万不敢！”
　　“说说罢了，莫要当真。”王治国扭头望着邱记粥铺的方向，“等回头朕娶了皇后，便让皇后给你们这些光棍做媒，都成家立业过好日子。”
　　“臣替兄弟们谢皇上。”苏顺青高兴之余心里讶异，皇帝说“娶”皇后，什么意思？难道不打算在宫里面的娘娘里选一个扶正，而是新从外面娶一位？这话如果传出去，必定天下大乱。
　　王治国瞥了眼苏顺青，哼了一声：“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
　　苏顺青唰地惊出一身冷汗，唯唯称是。

　　其余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们只能从两人的动作表情里猜出个大概：奥，皇上问老大那邱娘好看不，老大害羞了，说好看。皇上又问你喜欢她吗？老大说，喜欢。皇上哈哈大笑，你喜欢啊，朕也喜欢。老大哪里敢和皇上抢女人，看看，吓得脸都白了。
　　所以说，伴君如伴虎，往后皇上身边的位置还是留给老大吧，咱们就不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