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的古代奋斗日记》乙姬V5

44、四十三

　　“阳起石味咸，微温。主崩中漏下，破子藏中血，症瘕结气，寒热腹痛，无子，阴痿不起。一名白石。生山谷。嘻！”
　　樱桃笑嘻嘻地一边念一边抄，心情比起一个时辰前那可谓是天差地别了，跟自己长得很像，又叫李二丫，明显就是那个被卖掉的二姐了。嗯，上天对她还是不薄的，如果进一趟京就可以找到失散的二姐，那再怎么远也值得了。
　　“樱桃？”
　　“嬷嬷？”樱桃歪着脑袋看向似乎有点局促的陈嬷嬷。
　　“趁着这会子有空，我去帮你清理一下行李。”
　　樱桃嘟嘟嘴，看了看书和纸，不是说还有五天吗，也用不着这么急就整理行李吧！再说，她有什么好整理的，不过几件衣服罢了，还大多是旧的。至于值钱一点的白玉佩，现在正在脖子上挂着，那两个小小的银锭也放在衣服的暗袋里了。
　　“走吧，这些不用急，你师傅说了，这几天不查功课。走这么远的路，你又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有些旧衣服什么的就不要带了。唉，跟你也说不通，做一遍你就知道了。来啊！”陈嬷嬷已经挑起帘子走了出去。
　　樱桃无奈起身，好吧，自己现在依然是个孩子，行李先整理一番也没事。
　　“你看，出门在外，行李就要精练。像棉袄什么的，尤其是这种旧的，就没必要带了，你又长得快，估计到今年冬天的时候都穿不上了。”
　　“不会的，嬷嬷，我改的时候已经留了余量了，你看，到时只要再改一下就能继续穿。”况且又是在厨房做事，不穿旧的难道还穿新的去熏油烟不成，再说了，师傅又爱干净，几乎是日日洗澡换衣，她哪来那么多银钱去置办衣裳？她的钱还且留着有大用。
　　陈嬷嬷也不理樱桃的嘟噜，径自带了一张大包袱皮把樱桃的旧衣裳统统打包，又把其他她看来可以带走的衣裳另外打了一个小小的包。
　　樱桃看着空空如也的衣箱有些发呆，“嬷嬷，咱们又不是今天走，再说，我等下洗澡还要换衣服的。”
　　“洗澡也要到晚上，这包袱就这么先放着吧。对了。”陈嬷嬷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塞了过来，“给，这里面有五两碎银子，你拿着。”
　　“嬷嬷，我不要。”樱桃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打包行李，又塞钱，这是要把她扫地出门的前奏吗？
　　“拿着吧，到京里也好置办两件新衣裳，要是有个万一，也好有点伴身钱。唉，你师傅心情不太好，你就先呆在你这屋，等我来叫你再出来。”
　　“嬷嬷！”樱桃愣愣地握住手里的荷包，看着陈嬷嬷抹了一把眼睛，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万一？难道事情有变她们不带她进京了？！肯定是了，说什么到京里置办新衣裳，她怎么上街啊！她进府都半年了，至今没有出过府门，到哪里去置办新衣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她们看出了她不怎么想进京，索性把她刷下来了？不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师傅就不会继续给她布置功课。还是？樱桃仔细想了想上午的事情，是了，肯定是周福家的或者说大太太那边又出幺蛾子了，她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樱桃往门口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她本想去求求师傅和嬷嬷，但想想又何必呢？她能做的这二十来天也都做了，她自信自己已经给她们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可这又怎么样？也不管是出了什么事，她们照样把她推了出去，也是，一个月不到，又能有什么感情？就算感情再深，也比不得她们的利益或者是尊严。说句不好听的，她是属于侯府的物件，如果侯府的主人都不在乎这物件的死活，两个外来者又凭什么要去关心？
　　自由！我一定要重获自由！
　　但在此之前，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樱桃忽然知道陈嬷嬷为什么会把好点的衣服另外清成一个小包袱，她是准备好了让她拎着这个小包被发卖吧。没什么好怕的，去年她身无分文也照样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更别说她现在还有了一点银子。这回，她要准备好逃。
　　樱桃现在不慌了，自己已经破了相，楼子里自然是不会要的，至于当丫鬟，哪里不是当呢？换一个小户人家规矩还没这么严，她逃的机会更多。不着急，当日周大娘给的那几块不大的布她还一直扔在那里没动呢？趁着这个机会做做针线也好，好久不练手都生了。

　　樱桃不慌，周福家的也不怎么慌。
　　“……事情就是这样的，太太。”周福家的瞄了瞄了榻桌上的茶碗，暗暗挪了挪地方。果然，“啪”的一声，茶碗在地上开花了，幸亏她躲得快，要不然茶水就溅到她今天穿的新裙子上了。
　　“蠢货！谁让她领着方良家的去见那姓祈的？”宋氏气恼不已，她确实已经打算得好好的，两边都瞒着，到时把祈师傅送出门，真到了京城她难道还真的会把那个小丫头送回侯府不成？她这里再修书一封，只说祈师傅看中了那小丫头，想留在身边作个伴，也就这么把这事给掩了下来。她心里自然清楚，母亲把身边的松香都给了她，自然是不想她再往那边塞人的，况且母亲膝下还有许多孙儿孙女，现在连曾孙都有了，哪里还会惦记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可怜的外孙女？母亲也不想想，松香今年都二十了，马上就得给她配人，等日后瑶儿出阁时，松香都有孩子了，虽说可以把她一家当陪房弄给瑶儿，可松香除了会做饭，还能干什么，当陪房明显是浪费了名额。当日嫡长女琼儿嫁回伯府时，除了田庄上附带的下人，身边也不过是陪了四房人和八个丫头，瑶儿只是嫡幼女，她再疼也不能越过琼儿的例，这些陪嫁人等都是仔细挑选过个个都有用的，尤其是陪房媳妇，那更是得挑仔细了，必得精明能干又忠诚的人手才行。樱桃就不同了，调-教出来了，就放在瑶儿身边给她好生调养身子，等瑶儿生下孩子站稳脚跟，再让她配人也不迟，或许还可以拿她拉拢瑶儿未来夫家的一些得力的下人。结果，好好的一番算计都让那蠢货给毁了。
　　周福家的心中暗暗称愿，太好了，看样子太太的一腔火都朝王兴家的去了，这样无疑是最好的结果。祈师傅那边是万不能拿来挡雷的，现在太太都还须求那边帮忙，正是要缓和关系的时候。至于方良家的，且不说她公婆如何受伯府老太太信重，单她大伯如今正是伯府的二管家，深受伯爷器重，就拿她自己来说，在伯府老太太面前也很说得上话，也犯不着得罪。再说，周福家的自己也是伯府家生子出身，虽跟着太太到了侯府，可她也是有父母兄弟的，如今也都在伯府里当差，怎么能为他们招祸，故也只好为方良家的开脱。所以王兴家的就当仁不愿的成了替死鬼。
　　“太太，都怪我，没有提醒王兴家的，才给太太惹了麻烦。”周福家的见宋氏脸色缓和了一点，立马跪下请罪。当下人就得聪明，有些错应该看准时机自己先认，万不能让主子事后琢磨出来，再秋后算账，尤其是她面前这一位，最恨别人在她面前耍小聪明，最喜欢笨笨的老实不藏私的人。
　　“唉，还真是，刚刚要是不把你打发出去应付那陈婆子，也就不会出这等纰漏了。”宋氏此时也有点后悔莫及，她哪晓得，王兴家的如此不济事，领人去客院休息这点小事都让她给办砸了。“算了，你起来吧，拿笔墨来。”
　　周福家的连忙麻利地摆好文房四宝，磨好墨，润好笔，只等太太落笔写信，又见宋氏颇有几分犹豫不绝，眼睛转了转，故意说道：“太太，我觉得倒不用太顾忌祈师傅，她如今住的是咱们的房子，还怕她真把樱桃赶出来不成？您不用理会她们，等到了时辰，她自然会乖乖给老太太做晚餐，想走，她们能走到哪里去？再说了，伯夫人最疼太太，万不会因为这点事跟太太生气的。”
　　“好了，不用说了。”宋氏反倒提起笔，写了起来。那姓祈的，别人不知道，她哪里能不清楚，向来是个不识进退的人，就像当年自己开口让她伺候自己几天饮食，她能立马摞下挑子跑庵堂去，后来还是祖母派人把她接了回来。虽然是个女人，却最是个心肠冷硬的，别说把一个小丫头赶出来，当日她打算在她面前打死春杏，别说她了，连那个丑婆子也毫不在意。她虽心中有气，却是清楚的，那姓祈的吃软不吃硬，跟她硬顶？犯不着，那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烂命一条，无牵无挂，百无禁忌，可她呢，却半点也张扬不得，就说单为了近的老太太今天的晚餐，她就得让步。也罢，只求母亲能再疼她一次，替她解了这个围吧。
　　周福家的接过信来，看着还有几分踌躇的宋氏，道：“太太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或许过了这一会儿，那边冷静下来了，事情尚有转机，那这封信也就用不上了。如果……”
　　“也罢，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宋氏挥挥手，她自己也觉察出自己最近有几分喜怒不定，也不知是什么症候，若是真有不测，她必须先安顿好几个孩子，尤其是瑶儿，这点面子失了也就失了吧。
　　周福家的倒是真有心想维护她家太太，只是她一进院子，首先看到了樱桃房里打好包的衣裳包袱，又见到了陈嬷嬷给樱桃的荷包，再听到樱桃懵懂地问：“周大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的时候，她就心中打鼓了。再进了正房，中厅榻上已经放了不少包袱，陈嬷嬷见她来只冷笑道：“来的正好，清点一下，到时莫说我们贪了你们侯府的物件”，就知大势已去。这二位，还真是如传言一般，说得出便做得到，竟是半点也不来虚的。
　　“陈嬷嬷，这是太太给伯夫人的信，还请你们代为转交。”
　　陈嬷嬷接过信来，冷哼一声，“你且等等，我请我家师傅看看，别在信里又把黑锅给我们扛了。”
　　祈师傅取出信纸，扫了一遍，轻轻点了点头，看着陈嬷嬷出去了，不免弹了弹信纸，讥讽的一笑。
　　“姑娘，打发走了。”
　　“嗯，把东西都拿回来吧。叫樱桃过来，让她继续抄书，告诉她，明天早餐时照常检查。”
　　“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