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湖闲雁》风魈

46、肆拾陆·同归于尽

　　白黎深看了那张脸一阵，觉得越看越不像。但若移开眼再看，却又的确有那么两三分想象。他皱皱眉，挪开视线，往旁边那小童看去。
　　小童仍淡着一张脸，也不看白黎，也不知是不是神游去了。
　　白黎无奈，再看站在下面的那群人时，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帮人此时个个盯着白黎手中画卷，每个人虽神情恭穆，但却掩不住激动情绪。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又不敢上前半步。
　　“这是什么？”白黎单刀直入，将手中画卷往上抬了抬问道。
　　打头的男人这才又低头躬身道：“大人不愧是圣使后人，竟能使这圣使归孚图重现于世，我等谢大人贵恩……”
　　白黎听这人说话听得头疼，只听这人说了几句，他却只想抬脚踩上这人琐碎厌烦的脸。
　　“……还请大人稍作歇息几日，待过得两日，在下便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大人听。若是大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白黎听这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想放他离开此地。心里冷哼。
　　“我的刀呢？”白黎低头盯着自己手心看了片刻，突然道。
　　那个打头的男人略一愣，拍拍手，后面自有人端着白黎被抓进来时身上带的物品上来。白黎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当日围捕玉拂的那群人中的一个，后来自己被抓的时候，还挨了这人不少拳脚。
　　白黎站起来，看着那人走到面前。他将西皇镖收好，银票面具还有陪小孩儿们玩时买的小玩意儿什么的一应收好，最后才将沁血刀拿回来。
　　阔别了多日的爱刀与往日无异，暗红色的刀鞘好似蒙了层血色，纵使火光辉映，也只照亮上面的银色花纹。
　　白黎半垂下眼皮，将沁血刀在手心颠了两下，似乎颇满意的样子。
　　他抬眼看了身前这人一眼，勾了勾嘴角。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白黎的会给他好脸色，也有些局促的笑了笑。
　　红色冷光破风而出，带笑的头颅高高飞起。直到白黎一脚将那人的身体踢向人群，猩红的血液喷溅上屋中大半人的衣衫，这些人才反应过来。
　　白黎一击成功，想要再接再厉，却被周围人躲过。
　　沁血刀沉甸甸的握在手中，白黎将刀柄又握紧几分。
　　“大人，我们将你奉为上宾，还请稍安勿躁！”屋内有人瞬间变了脸色，打头的男人眼神阴了下来，看着白黎道。
　　白黎甩掉刀上残血，脸色却不见有多凌厉。他抬眼看了一圈，冷冷道：“杀人。”
　　什么故事，什么身份，都是狗屁！
　　对白黎现在来说，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多呆片刻都让他恶心！什么“隐情”，都不如这些人脸上的愤怒和痛苦来得重要！自己身上受的苦，纵是今日要死在这里，也要报得一二！
　　杀人二字出口，白黎也不再犹豫，利用对方还在迟疑的这一瞬，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崩开，手起刀落，转眼间又杀了过来。
　　那带头的男人反应倒也迅速。还不及白黎刀到眼前，便一个闪身躲开。但他身后的一个人却被白黎一刀劈在脖子上，颈血狂喷，眼见也不活了。
　　屋子里立时就有几个人掏出武器来，却只是招架，并不反攻，似在顾虑什么。这些人不下杀手，而白黎身体虚弱本来也不过恢复了两份精神硬撑着，一时之间倒好似打了个不分上下。
　　带头男人急了，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大的黑乎乎的东西，向打斗的人群中掷来。待快要飞到眼前了，白黎才看出那是个碗口大的蜘蛛。背上墨绿色花纹，一看就是有毒的。
　　白黎正想去砍，却突然觉得真气一短，手上动作便慢了一拍。
　　“啧！”白黎就势将刀砍向另一个人，左手手刀疾劈，将那蜘蛛甩到地上。
　　他只觉得手上微微一痛，再低头时，整个左手竟立刻肿了起来。一种麻痒的感觉沿着手臂向上蔓延开来。
　　白黎心叫不好，却只能硬撑。那些人一瞅见地上那蜘蛛，顿时齐齐往后退了几尺。给了白黎一个喘息的空间。
　　他一边粗喘，心里焦躁，正想着如何脱身。突然见地上那蜘蛛竟然没死，翻了个身，快速向这边爬来。
　　白黎这阵子见够了这些毒虫毒物，心里恶心得紧，一脚就想踩死他。
　　“不要！”周围有看见的人，都大声叫道。一个个脸色紧张，又快步往后退了一大块。将白黎周围露出一个三尺多的空地。
　　白黎见他们那个模样，更是痛快，大力向下跺去，一瞬间竟存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同时几根铁针应声而到。白黎向旁一躲，几根铁针当当当钉在蜘蛛周身，针针卡在它关节处，将它固定在地上，任螯牙如何咔嚓作响，也动不了分毫。
　　白黎回过头去，见方才一直稳稳坐着的小童已经站起来了。
　　那小童看都没看白黎脚下的尸体，瞄了那个领头男人一眼，道：“你们都出去吧。”
　　那男人虽不似那些围攻白黎的人那般激愤，但脸色也不好看的紧。
　　他迟疑了一下，才应一声“是。”
　　说完就带着活下来的那些人出去了。那些男人中有两个临出去前还狠狠地瞪了白黎一眼。白黎若不是胳膊抬不起来，当时就想将西皇镖打出去！
　　不出一会儿，屋子里除了白黎，就只剩下那小童和大白鸟了。
　　大白鸟动作优雅的走到白黎身边，瞅着白黎那条开始发紫的胳膊看了一下，突然用常常的喙在上面狠狠地啄了一下。
　　“嘶！” 白黎这只胳膊此时已经动不了了，这一下子疼得他浑身一抖，再也忍不住，头上立刻浮出密密的汗，只得瞪它一眼，转了半个身子，用后背对着大鸟。
　　那小童却到现在也没说什么，走下正位，走到白黎身边却不看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将些粉末倒到地上还在挣扎的蜘蛛身上。那蜘蛛抖了几下，便不再动了。
　　“我杀了你的人，你就这点儿反应？”白黎抱着胳膊，挑眉看那小童。
　　“你老实点。”小童看上去似乎并不生气，这满地的尸体仍还温着，但他那语气就仿佛白黎刚杀了两只鸡，还是不太好看的那种。“等到晚上，我送你出去。”说罢，将那装了粉末的小瓶递向白黎，“涂胳膊。”
　　白黎方才眼见着那蜘蛛碰了这粉末立竿见影就死了，怎么可能伸手接？他皱眉道：“你若真有心放我，何必等到晚上？”
　　小童也没收回手，眼光一动，那大白鸟又在白黎胳膊上啄了一下，低鸣一声，好似对白黎有些不满。
　　白黎心里骂这白鸟没有立场，顿了一刻，还是伸手接了瓶子，只是仍没往胳膊上抹。眼睛往地上的死蜘蛛那里瞟了一眼。
　　“你又不是蜘蛛。它死你就死吗？”小童一边从地上捡起方才被白黎随手丢开的画卷一边道。
　　画中此时人物线条已经比刚才模糊了许多。只依稀能辩出四个世外飘仙的身影，脸孔服侍都已看不清楚了。
　　白黎想了想，也知道若这小童要害自己的话，并不需要用这么迂回的方法。但想到这谷中的药物出处，心里便泛上一阵恶心。前几日在那所谓的“药园子”里所见的一些画面又在眼前重复起来，一时间便是手臂上如何难受，也不肯用这药了。
　　小童也不管他，将画轴仔细卷好，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背手道：“跟我来。”说罢，便往里屋去了。
　　大白鸟在白黎身后，拿大翅膀向前推推白黎，示意他跟着去。
　　绕过了屏风，里屋比外面还要宽敞几分，整个屋子只用黑白两色布置，一点也不向小孩子的卧房，搞得倒似灵堂似的。
　　白黎不知他们一人一鸟要搞什么名堂，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站着看。
　　就见小童从一个小柜子里拿了一个容器放到桌上，转身又拿来一把匕首。
　　“你自己来。”他将匕首递给白黎，木着脸道。
　　“来什么？”
　　“放血。”
　　“你说什么？”白黎皱眉，周身气息渐渐凌厉起来，冷笑道：“搞了这半天，原来你也是要我的血！”
　　小童点点头，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你若听话，我今晚便放你走。”
　　“当我是傻子吗？”白黎怒道：“不用说了！我早就该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你们把人命当成什么了？要我主动给你们献血？想也别想！
　　“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死了，血任你们取！”
　　“我答应了别人，不杀你，”面对白黎的怒火，小童冷静得几乎像是一种嘲讽。
　　白黎气得脑子都要炸了，但却在失控的前一刻抓住了重点。
　　“你说什么？你答应了人？答应谁了？”
　　小童少见地迟疑了一下，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大大方方地放到桌上。
　　只见桌子上，躺着一个半圆形的玉佩，这玉佩大约半个手掌大小，花纹繁琐，倒是个眼熟之物。
　　白黎一眼便认出，这竟是他数月前亲手从天宥山庄偷出来，又被玉拂所托放在怀里揣了好几个月的那块一半的玉佩。
　　他立刻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模一样的半块穿了穗儿的玉佩，漂亮得就好似当初他从谷中拿出来时一样，没有半点磕碰。
　　这怎么可能……这半枚玉佩，明明是当初他留在小瑜那里的……
　　“他……你……”白黎一把抓住小童胸口，大力将人提起来，怒吼道，“你把他抓来了？你把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都没人理我，不管我更得勤还是不勤，一直都没人理。
有点没意思啊。。。。。
但是不会坑，是对自己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