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肆拾柒·再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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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揪着对方衣领，眼中既是愤怒又是惊慌。他紧盯着那小童，但脑中却满是赫瑜。一想到赫瑜如今可能也陷在这魔窟里的某处，他就恨不得将眼前这地方一把火烧了！
“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拿到这块玉佩的？”
“放手。”小童倒平静得很，没生气，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你是傻的吗？”他虽是由下向上看，但那眼神却似乎比白黎高出许多。
“你……”
“放开他。”突然从白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清清淡淡，却总让人觉得那样好听。
白黎手上一颤，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连呼吸都短了一拍，却不敢回头。
“放开他吧，不然你的手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用了。”身后那人有走近几步，轻轻将白黎的手拉开。
白黎慢慢转过头，那表情好像是看着自己的一个梦变成了现实，又好似是被拽到一个陌生的空间，眼前发生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你……你的毒解了吗？”白黎盯了赫瑜半天，才慢了好几拍问出一句。
他看着赫瑜似乎勾了勾嘴角，待去确认时，那人又恢复到平日那种没有表情的平静样子，“嗯，殷夫人已经帮我解了毒。”
“嗯？殷……啊！哦。”殷夫人的名字将周围的一切都拉回现实中，白黎默默地将仍抓着小童的手缩回来。
“嘶！”胳膊上的疼似乎在抗议白黎方才的遗忘，一瞬间又全部涌了回来。
“你怎么……”
“别动。”赫瑜用两个字定住了白黎，伸手抬起白黎的胳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纤细修长的手指沾着淡绿色的软膏涂上那已经肿得不能看的胳膊，让白黎有种晕眩的不真实感。
“我是这村子里的人。自然可以随意出入。”
“什么！”白黎激动地嚷道。
“别动。”赫瑜一只手托着白黎的胳膊，一只手上药。手上的力气不大，却让白黎动弹不得。“我自幼就离开这里了。若不是玉拂告诉我你被擒进村子，我本是立誓永不回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黎张了几次嘴，最后却挫败地叹了口气问道。
他的怒火在见到赫瑜的那瞬间就已经散了五分了。而赫瑜那葱白的手指在红肿的胳膊上慢慢游走，白黎的心就好似那指尖的绿色药膏一般，没一会儿便瘫软成一滩。什么怒气，什么原则，什么委屈，都不及眼前人那凉凉的指尖重要。
赫瑜这回却没回答，就好像是这问题根本不是冲着他问的。他只是拿起桌上的干净绷带，将白黎上了药的胳膊包扎起来。
白黎皱皱眉，一边的赫瑜使他连大声都不能，另一边的小童仍是那副安静淡漠的样子，让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他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求救似的看向大白鸟。
大白鸟往这边靠了靠，大白翅膀拍了拍白黎，似乎是在表示同情。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你放血之后，我就让他带你出去。”小童终于出声道。
“我的血到底有何特殊？”白黎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赫瑜与小童对视一眼，过了片刻，赫瑜将手上一切收拾好，冲旁边椅子点点头，示意白黎坐下，然后斟酌问道：“你对四神创世之说有多少了解？”
“四神？”白黎一愣，在脑子里将年幼时听来的那些故事在脑中转了一遍，面上表情不禁有些难看，“不会吧……四神？”
四神之说古已有之，神话中四神开天辟地创出现世。四神的神话故事在各地都有流传，据说四神创世之后，各自分守一方，与人类共存过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四神最终仍是归隐无踪，留下各自传人。至于这四位传人，民间神话故事传说也有许多。有的说这四位是四神后人，亦有人说是四神在人类中选出的精粹，代表神祗，看护四方。不过这一切早就已经成为是神话故事。虽然千年前确有神权时期，但如今哪里有人还信这个？
赫瑜点头，“不错，四神。”
“小瑜，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们，和我，都是那什么四神留下的所谓后人吧？”
“自然不是。”还不待白黎松口气，赫瑜接着道，“我不是，外面的那些人也不是，不过你似乎是。”
“嗯？”
“准确的说，是四神传人的后人。四神消失的时候的确留下四位圣使，守护四方。只是千年以来，那四位也早已不知去向。我们对这四位的了解甚少，只知道他们各自留下牵绊，至于身份如何，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一族的先人是四人之一的弟子，我们隐居于此已有千年。而你身上似乎有另一位圣使的血脉。”
白黎盯着赫瑜开开合合的嘴唇，只觉得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清清楚楚，只是这些句子连在一起，却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在他看来，这一切只是一个愚蠢至极漏洞百出的笑话，那为何小瑜此时还能说得如此认真。若要骗他，也不用编得这样离谱吧？
“那魔教和你们是个什么关系？”
“他们不过是在这里呆不下去，逃出去的一支罢了。”
“那你呢？”
“我也是。”赫瑜毫不犹豫地道，只是语气里难得透出一丝不耐烦：“只是运气比他们好些罢了。”
白黎想要问此话怎讲，但又不理解如此荒诞的故事，自己为何要买账。不知道现在外面是天有没有黑下来，屋中烛火通明，好似祭坛般明亮。“屋内里现在每个人都很认真”的这个认知让白黎十分泄气，“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有。”
“证据何在？”
“我便是证据。”
白黎转过头，发现那小童竟然主动说了句话。小童抬手摸了摸大白鹭暖暖的脑袋，表情成熟得比白黎见过的任何老人都要深沉。
“你是说……”
“鸦他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了。”
“一千年？”
白黎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小童，只是不论如何琢磨，眼前的这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模样。若说是活了千年，岂不成了妖怪？白黎努力想在他脸上看出些端倪，但最终却只是徒劳。
“这里的一切都是四神遗留下来的产物。包括鸦，包括鹭叔，包括许多秘密。”赫瑜接着道，“我幼时曾作为鸦的玩伴，所以这次才可以偷偷回来一次。不然，离开这里以后，是没有资格在进村的。”
“这种吃人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不舍的！”白黎轻蔑的瞅着四壁道。
赫瑜没有争辩，但表情似乎也不太以为然。“总之，我们一直也没找到其他圣使的传人，不过如今看来，你似乎是继承了血脉的一支。”
白鹭柔柔的低声叫了一声，似乎是表示同意。
“那它……”白黎不确定的看着白鹭，“难道它也……”
“它的祖先的主人是圣使之一，对主人的血脉有所反应亦是正常。”
白黎从大白鸟招招手，白鸟温顺的靠过来，任白黎抚摸它的长颈。白黎从未见过这样通人性的动物，亲近之余也不禁生出一些喜爱之情。
“我今日走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白黎拍拍鸟头问道。
白鹭蹭了蹭白黎，然后踱回小童那里，拱了拱小童胳膊。似乎是在劝小童和他们一起走。
小童却没有更多感情的流露，只是瞥了赫瑜一眼，似乎是在督促他。
白黎反应过来，虽然知道不可避免，却又不能不生出反感，他直接冲小童道：“说到底，你为何要我的血？”
“……为了杀一个人。”小童平静道。
“又是杀人？”白黎皱起眉，“杀谁？”
小童这次却没有回答，但不知是不是白黎的心理作用，总觉得他此时的目光比平时都要更亮几分。
屋里的气压突然低了起来，随着屋内第一根蜡烛的熄灭，白黎最终“啧”了一声，将盛血的器皿拿到跟前。
出村子的过程比起进入，要平静简单数倍。唯一的困难便是白黎的体力。经过这些天的折磨，和这一日的大起大落，他此时还有移动的力量，已经是出乎他自己的预料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不愿意被赫瑜背着出去这个念头硬撑着。
待他终于出了那片可恨的林子的瞬间，他只觉得似乎是有人突然抽掉了他身体里的那唯一一根支柱，再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睡梦中人来人往，他好似见到了什么人，又好似抓住了些什么东西，到了最终，却都变成一个个泡沫，随着他进入更深一层的昏迷。
“醒了。”
“明明还没有！”
“既然他醒了，我就先走了。”
“树树还没醒呢！”
“你看他连眼睛都睁开了，怎么会没醒？”
“但是他看到我们都没有反应……甜甜说有人睁着眼睛睡觉的！”
“我说他醒了就是醒了，小兔子你是舍不得我吗？”
“才不是……”
“都……”
“都闭嘴！”
世界终于都安静了！
白黎只觉得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他盯着床顶半晌，才想起来方才那句好像不是自己喊出来的。
还没等他动弹，一个白白软软的小娃嫩嫩的小脸就出现在他眼前，“树树！你醒了吗？”
白黎慢慢坐起来，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疼痛，只是身上有些发酸。
“你感觉如何？”玉拂半躺半坐在一个凉榻上，勾着嘴角问道。
“挺饿的。”白黎看着这一屋子熟悉面孔，有点尴尬地给出一个笑。
此话一出，白含阳赶紧从桌上端来一盘高点，快步送到白黎床前，“三叔，吃点心。”
白黎哪好意思在玉拂眼前被小孩子照顾着，揉了揉侄子的头，赶紧下了床。
“小瑜呢？”
“我方才就在说，既然你好了，我就先走了。”
“你去哪？”
“星剑山庄。”
“去那儿干什……咳……”他突然想起星剑山庄和天宥山庄那点关系，后知后觉的挠挠头。
“你之前一直睡着，自然不知道。不过星剑山庄广发英雄帖，说之前那个专门刺杀各门派英才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玉拂眨眨眼，别有意味地说。
“哦？是谁？”
“你。”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肆拾柒·再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