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随意风流

13、NO.13

　　陆望云走了，张姨也回家去带自己刚满岁的小孙子，家里就剩下楚邺陆望川两个人。楚邺去厨房切了西瓜，和着碎冰酸奶做成沙冰，酸甜可口果香四溢，俩人一边吃着一边继续打游戏，一下午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李泽打来电话，说要请大家伙出去吃饭。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李泽才来了帝都多久，能这么快打入他们这个小圈子九成九是看在陈北度的面子，也可以说是这几个少爷给他李泽的一个情。是李泽必须要承的一个情。
　　之前的一个星期可以算是给彼此一个相互接触的时间，李泽个性不错，会做人，会来事儿，再加上陈北度的牵线搭桥，算得上是迅速和几个人打成了一片，挑现在这个时间出面做个东，里子面子都是应该的。
　　既然是情理所致分所应当，楚邺和陆望川自然应了。
　　李泽定的地方是城西的一个私家菜馆，说是菜馆，其实更像是高级会所的意思。会员制，老板宣称为了确保每位客人可以享受最完美的服务，每日最多只接待五桌，所以每每都需要提前预定。
　　菜馆处在三环外，是个高墙独门的宅子，远远的就能望见里头矗立的三座小楼的楼尖，长檐飞角，碧瓦青砖，古色古香。黑黝黝的厚漆木门上唯悬二字“醉翁”，取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之意，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但那二字写的笔酣墨饱，龙蛇腾跃，乍一看不觉有甚，回过神细品却往往觉着与此处闹中取静的意境相合，很是恰到。
　　这样的环境对一般少年人来说往往显得有些不讨喜，一则精气神格格不入，二则消费也大大超出了钱包能够承受的程度。
　　但今晚这几位毕竟不是一般少年，蜜罐子里泡大的权贵子弟，自是习惯出没于这般场所，丝毫不以为奇。反而觉着李泽选择此处，很是花了心思，这顿饭尚未开席，脸面上已不知不觉多显出了几分诚意。
　　乍一进门立着一扇写意山水的屏风，绕过去就见院子里曲水楼廊，绿木阴翳。李泽定下的包厢在二楼，临着廊桥，推开复古的雕花实木窗正对着后院一片池塘。夏日傍晚的余晖照在清澈见底的小池里，印射出一片波光粼粼，池底有小巧的锦鲤躲在浮莲的阴影里摆尾游弋，挺有江南园林的意境。
　　楚邺和陆望川到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坐了半满，主位空置，陈北度坐在相邻的位置上，正在逗林开安的那个小女朋友。
　　随意和众人打了招呼，两人落座，楚邺一边示意跟上来给两人添茶的服务生把消暑的凉茶换成龙井——陆望川不喜欢凉茶里的药味儿，一边搭上陈北度的肩顺口解救了满脸通红的小女生：”朋友妻不可欺，小北，你可真缺德。“
　　陈北度一脸无辜的摊开双手：”哪儿欺了哪儿欺了？美女一人坐这儿多无聊，我这免费陪聊，好人呐！“说完特不要脸的逼问女生：”是吧美女？“
　　小女生本就不习惯这样高级的场所，心里紧张，又被陈北度几番逗弄，受惊的小兔子样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敢不回应陈北度的话，只好磕磕巴巴的点头称是，红彤彤的脸蛋似要烧起来。
　　陆望川看了一圈确定林开安不在，东道主李泽也不在，也张口问：”林开安人呢？“总不可能是他女朋友一个人先过来的。
　　”前头老板来说后厨有几斤刚刚落地的澳洲龙虾，问要不要上几只，那小子非得自己去挑，就跟李泽一块儿去了。“逼着小女生点了头，陈北度笑嘻嘻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反正那玩意儿我也就能分清楚大小死活。“
　　楚邺转过身看了眼陆望川：“这可赶上你爱吃的了。”
　　“哈哈，二少说的没错，刚就跟老板说了给咱整成香辣口味儿的，七少肯定喜欢。”
　　陆望川嗜甜又嗜辣，而醉翁居的主厨最擅长的就是川湘菜，每每能把食材做的鲜香不已又辣味十足，还喜欢研究创意料理，时不时把一些高级西餐食材拿来用中餐的做法加工，味道竟然还都挺好，也算是这里的一大特色。
　　李泽二人很快回来了。林开安一屁股挤开陈北度霸占了自己女友身边的位置，陈北度一脸黑线的挪到一边儿去坐了，捧着心哀嚎：“我擦，姓林的你丫带不带这么重色轻友的？我这玻璃心……”
　　“又碎成饺子馅儿了？”李泽笑着接了一句，在他旁边坐了。然后探过身去跟楚邺陆望川打招呼：”二少，七少。“
　　李泽从见到陆望川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他是那种站在人群里也会被第一眼注意到的人，就算现在只是十五六岁的青涩摸样。就好像他自带了一个吸引人目光的磁场。
　　所以他一进屋就看见了陆望川，但紧跟着他发现自己很难不注意到旁边的楚邺。这两人旗鼓相当，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站在陆望川身边，楚邺也绝对不会被人忽视。如果说陆望川的存在感是他的疏离、矜贵、冷淡的气质混合那张精致的脸构成的，楚邺似乎不可否认的更加温和，高大俊朗、谦逊有礼、面面俱到，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能轻易感受到他的优秀。即使是作为一个后来者，李泽也很快意识到，他们这群人会以这两人为中心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行啊李泽，刚来几天就能把帝都摸的门儿清，连这儿都知道了。”陆望川上午见了自家爷爷和哥哥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现在，笑着打趣。
　　陆望川一笑就露出了侧脸上的酒窝，十分可爱，李泽不由自主就跟着一起笑：“哪儿能啊，是小北推荐的，说这里挺合七少的口味，环境也不错。我现在也就能分清东南西北的程度。“
　　在场的都心知肚明这里位置不算好定，李泽一个外来户，肯定是提前了几天就在准备，对于他们来说，在哪儿吃饭并不重要，但李泽的这份诚意，他们收到了。
　　“分不清也没事儿，有小北在你尽管大马路上走街串巷，整个一人形GPS啊!”林开安跟小女朋友腻歪够了，笑嘻嘻的插话。
　　“GPS 咋的？那也是小爷我能耐！”陈北度把自己刚号称碎成渣了的玻璃心随手呼喇了，从桌面上摆盘里抓了几颗腰果砸林开安。
　　”我擦！你丫小学生吧？“林开安一个没注意被砸了一脸，怪叫一声就近抓过另一碟就要反击。
　　”你大爷的那是山楂球儿！“陈北度一边骂一边闪身躲过迎面飞过来的红色果子，那玩意儿要真砸脸上可真疼。
　　林开安冷笑一声，捏起一颗喂给自己女朋友。
　　楚邺着看几人打闹，接过服务生手上装着新泡好的龙井的青花瓷壶，给陆望川倒了一杯：”这四九城说大不大，但真想里里外外摸熟了搞透了，也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地理位置好认，难得是里头的人情世故。“
　　他没有对着李泽，但李泽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赶紧应了：”嗯，我知道，多谢二少提醒。这帝都比N省复杂的多了，我以后肯定不少向大家请教。”
　　同样的话他老爹早就在家对他耳提面命过，不同的是，除此之外，他老子一再强调的是要他必须和楚邺陆望川打好关系。那么难得的顺风车摆在面前，不好好爬上去的就是蠢货！他老爹这么说。李泽自认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做傻事。
　　正说着，邱明丁远也到了，一起的还有王胖子和吴思思，他们几个在门口碰上的。
　　王胖子一进门就喊上菜上菜，他陪着吴思思逛了小半天的街，早就又累又饿，往椅子上一摊就懒得动了，末了还嫌包厢里不够凉快，让服务生找了把扇子在旁边给他扇着，活脱脱一皇帝样儿。
　　吴思思还是一见着陆望川就有点坐立不安，她知道陆望川根本没拿那回事儿放在心上，但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不甘心，在陆望川或者说在他们这帮公子哥所有人的眼中，她吴思思都只是王磊“暂时性”的女朋友而已，他们没人拿她当回事儿，只等着哪天王磊玩腻了，“嗖”的一声，她也就被踹了。
　　不能不说吴思思的确眼光很毒，作为一个圈外人，她甚至没在楚邺和陆望川两人之间有过犹豫，第一时间就认定了陆望川是这条船真正的掌舵人。在吴思思眼中，陆望川漠视的态度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现在的生活随时可能离她而去。她好不容易攀上这条船，怎么能甘心？
　　不幸的是，的确没人在乎她是怎么想的。
　　邱明打着口哨甩了甩手上挂着的钥匙串附和王磊：”来来来赶紧上菜！川儿，吃完哥带你兜风去！“
　　”卧槽！邱少你哪儿来的车？”林开安咋呼，他们一群人最大的也才16岁，家里是怎么也不可能给配车的。
　　”哈哈哈哈这你就别管了，本少爷自有法子！“邱明眉飞色舞。可惜丁远不给他面子，翘着二郎腿拆台：”法子就是在家缠了他小姨整整一天。“邱明的小姨跟他妈妈一样，都是文艺兵出身，后来嫁给了一个师长，可惜一直没有孩子，对自己这个外甥甚是宠溺。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哄笑，邱明悻悻的抬脚踹丁远：”你丫一会儿自己滚回去！别想老子载你！“
　　菜上的很快，最后那道龙虾是老板亲自送进来的，硕大完整的虾身油光发亮呈现一种诱人食欲的色泽，虾壳的边缘被渗出的汤汁浸染的鳞次分明，猴在厚质青釉盘里，闻上去香辣异常。
　　李泽作为东道主，第一次做开场词，所幸他在N省的时候也是习惯了的，干干脆脆站起来举了酒杯：“今天这顿饭，到了的各位，都是给我李泽面子，这杯酒，先干为敬。”
　　说完一饮而尽，紧跟着满上了第二杯：“各位都是我李泽在帝都最先认识的兄弟，这是缘分，我信缘分这个词，这杯酒，敬兄弟。”
　　再次一饮而尽，继续满上了第三杯，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顿了一顿：”帝都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也是个新的开始，这杯酒，跟N省再见，敬以后。“
　　一口干掉后他倾了下酒杯。
　　酒是好酒，有年份的茅台，毕竟是少年，连着三杯空腹下去脸就不由自主的烧了起来。
　　”好！“陈北度第一个带头站了起来，举了杯子一口饮尽才开口：“刚这杯敬咱们掏鸟窝的交情！”然后他也满上了第二杯，对着全桌敬了一圈：“这一杯敬大家伙儿，你们愿意认我陈北度的兄弟，我领情！”仰头又灌了一杯，这次他干脆直接举起了面前的分酒器：“我觉着刚李泽最后那句最好，来来来，大家一起，敬以后！”
　　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不配合？众人都很干脆的起身一起碰了一杯。一群半大少年凑在一起，气氛很容易就热烈起来，守在包厢外的服务生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忍不住感叹，年轻真好，可以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