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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芒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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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初候,螳螂生。二候,鵙始鸣。三候,反舌无声。
“怎么这阵子陆表哥不来了?”下午七八节没课,大家难得都不用去实验室,齐聚一堂。蒋琳琳把书包掏空,准备清洗,她本人爱干净,总是有洗不完的东西,回到寝室,不是去洗衣物,就是去洗衣物的路上。
豆蔻心想,不来才好呢,最好是他想清楚了,或者是被她伸出的尖刺刺痛了,总之他能自动消失最好。
“是因为那一大袋子零食吃完了吗?”杨阳拿了本习题在公用桌上翻着看,她脑瓜子灵,基本不怎么用手动计算就能得出答案。
隋颖手上正拿着最后一包零食,一边吃一边追剧,闻言哈哈一笑,对杨阳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不也吃了吗?”
被念叨的陆表哥最近确实有些忙,长盛医药从前年就开始实施规模扩展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如今真是深水攻坚期,他作为投资部的副部长,虽然说不上责任重大,但也整日事务缠身,起码是每日项目会议开个不停,一刻也不得闲。
何况他还没忘了再和汤云生约见谈一谈当年的往事。
不知汤云生是被他的诚意打动,还是被他难缠的精神吓到,总算答应和他见面聊一聊。
待茶过三巡,闲话客套完,汤云生突然说道:“陆部长,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陆承渊淡淡笑了笑,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汤云生却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说了起来:“当年我刚进长盛的时候,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刚从药学院毕业,怀着一腔热血以为能大展拳脚,谁知道进入工作后,每天都是重复的琐碎和疲倦。”
“一段时间后,我记得那时候,自己也开始怀疑起这样生活与工作下去的意义,想不明悟不透,犹如困兽之斗。我请了两天假,去了外地爬山散心。我想,我什么都征服不了,登顶一座山总该可以了吧?可是当我终于站在山顶,只不过开心了几秒,想到下山后生活还是一如从前,就瞬间感到,人生是一场如梦的骗局,而已在局中的我身似浮萍,只能随波逐流。”
“直到坐上了归途的火车,当时仿制药制剂组的组长突然拉了一个聊天小群,里面的几个人有负责原料药化学合成的,原料药分析和制剂分析的,当然还有负责制剂工艺的同事,可以说包含了药物小试前一个完整生产线的人。我作为制剂工艺组的新人,被拉进群,不敢冒然说话,只能静观其变。本来以为组长只是突发奇想要布置新的工作,没想到随着那一行行对话的展开,背后是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这件事给我当时的心灵造成了莫大的冲击,好似是当头一棒,也像是指路明灯,让我决定继续在长盛留了下来。”
陆承渊看他停顿下来,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什么?”
“我们仿制药部门当时的立项项目有很多,因为保密,都是用数字指代药物的名称,比如我所在的小组,都是治疗癌症的,分别有治疗非小细胞肺癌的1101,治疗结直肠癌的3104,治疗子宫内膜癌的5102。组长那次秘密拉人进群,是为了给朋友的求药,代号1101。”
汤云生讲到此处停了下来,他注视着陆承渊,轻轻问道:“也许陆部长会有疑惑,为什么组长的朋友会向他求药,他不是医生,也不是销售药品的店员,更何况我们的仿制药,还在研制当中,最后的制剂工艺还在不断完善。”
“或者这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这个秘密众所周知,因为穷。一个穷人,一个得了绝症的穷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为了一点点生存的渺茫希望,他只能选择冒险。组长的朋友已经进展到非小细胞肺癌晚期,从前期的放疗,化疗,到靶向药,再到第一代靶向药耐药,家里的积蓄已经被掏空,1101刚好是针对耐药的第三代靶向药,所以即使是知道我们现在做出来的药物并未合规,但有时候人为了活命,不得不——”
汤云生回忆起从前,情绪有些激动,平复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这件事儿从头到尾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后来为了早点得到成品,我们几个人自愿加班了半个月。”
“你组长的朋友——”
“他还活着。”汤云生抹了把脸,“组长跟我们说,多亏了1101。后来他身体好一些之后还请我们几个吃了一顿饭,在一个附近的大排档,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份工作的意义。”
“那汤先生好不容易在长盛熬到这把资历,为什么没有继续干下去呢?”
汤云生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陆承渊的问题,反而感慨道:“我年轻的时候,常想为什么人活着时而坚强无比,时而羸弱易碎?后来慢慢的,这些年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人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世界也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在活着的每个瞬间都在变,因为自己而变,因为他人而变。而陆董说的很对,我们的药即使数据有些瑕疵,却也能治病救人,一个生命垂危的绝症患者,他还会去计较这个吗?从这一个立场出发,长盛医药何错之有?”
这学期过了三分之二,又到了实验室开大组会的时候。自从上官燕把豆蔻“借用”出去后,她似乎真成了实验室的一枚小螺丝钉,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放。当然“关照”她最多的还是楮今,就像这次,他提前通知豆蔻,根据内部消息,本次组会有一位博士要开题,让她好好观摩学习一下。
豆蔻吸取经验,准时跟着众人鱼贯而入,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规规矩矩坐好。她旁边就是柳亦祺,此次以几位博士的课题进展汇报为主,所以豆蔻看到她翻开放在膝上的本子上,列举了等会儿要讲解的大纲,再加上之前楮今借给豆蔻参考的范例记录本,柳亦祺在她眼里已经自带了一层光环。
为了减少意外事故发生,几位博士私底下对汇报的先后顺序有着玄学一样的排布,把最近遇到实验瓶颈期的,排在第一位;把实验有些许进展的排在中间位置;把得到重大进展,可以整理数据写文章的放在后面,当然最最后是高湛的博士开题报告。
开头第一位,成功将张美薇的兴致提起来了。
王慎的实验虽然没有太多的进展,但他是一个善于总结和思考的人,将遇到的问题和下一步要拿出的应对方案列得井井有条,让老师们参与度极高,大家一起提出修改意见的同时,也给后面汇报的人开了一个好头。
一时间会议室里大家有说有笑的。豆蔻第一次觉得周围的空气是快活的,心里不禁感叹,原来今天汇报的人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作为张美薇的嫡亲博士,每一位都不是吃干饭的。
楮今隔着柳亦祺,探过头来对豆蔻使眼色,说道:“怎么样,学到东西没?”
豆蔻在柳亦祺关注的目光下狂点头,“学到了学到了。”
柳亦祺一根手指将楮今伸过来的头颅压回去,笑着说:“再说话,我让王博下次做动物实验就申请带上你俩,专门负责给小鼠颈椎脱臼。”
两人立即消停了。
中间汇报的几位,表现得中规中矩,张美薇看他们的实验数据量大,也知道这段时间没闲着,轻描淡写几句,又说了些鼓励的话就放过了。轮到柳亦祺,还没开讲,张美薇就直接问了一句:“第四篇文章在投了吗?”
柳亦祺进退有度,不急不躁回答道:“早上刚收到返修邮件,我先看看,到时候再找您讨论一下细节。”
张美薇很满意,微笑着点点头。
豆蔻首次从张老师的脸上,观察到这种与有荣焉的表情,顿时有些向往,柳师姐即使是用平淡无奇的口吻回答问题,也能得到一向严厉要求的张老师的认可,可见其本身的实力有多强。
同时对比自己,她心有戚戚然,人类的天性是慕强,怜弱不过是施舍的同情,哪样更值得追求,已不言而喻。
柳亦祺准备的PPT页数并不多,但是每一页都是满满的干货,一通讲解刚完结,张美薇直接带头鼓起掌,会议室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参考一下,这才是我想要的significant progress,所以柳博士有多优秀,不用我多说,大家有目共睹,表扬她的话我都说累了。”张美薇习惯性环视一圈,接着说:“论语说,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这个自省是需要深刻的,有行动的。而有些同学就很会做表面功夫,我交代的事,虽然事事有回应,但件件没着落,后续成果呢,就用拖字诀,不过大家想清楚了,着急毕业离校的人是谁?我不说难听的话,大家要心里有数。下一位。”
高湛原本是对自己的开题报告充满信心的,但观摩了前面几位师兄师姐的课题后,突然有些不确定,加上张美薇给个甜枣再打一棍,恩威并施的说话方式,自己是会挨批评还是受到赞许,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使他忐忑异常打开了PPT。
一开始还有些同学在小声交流意见,随着高湛讲述的内容全部展开,汇成最后的实验技术路线图,会议室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安静,仿佛连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几位老师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
高湛放在小讲桌上的手微微颤抖,他无法压制内心的紧张和焦虑。整个会议室里,只有空调的微微响声和参会者们轻微的呼吸声,这种安静而严肃的气氛让人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你是本科直博,心理素质应该过关,我就直说吧。你这个课题放在别的实验室,今年做完的,还算勉强能博士毕业。但高博,五年后呢,那时是什么时候了,你的前期调研准备如果够充分,就应该知道,非编码RNA的分子轴作用机制,早就被人做烂了,SCI从最初的能发十分出头,现在发三四分都难,你还想一门心思做这个,搞不了创新不说,纯属是浪费时间和试剂啊。”
高湛的脸色越发苍白,有些颓势站在讲台上。
“你把PPT翻到技术路线那一张,好,停,就是这张。”张美薇将挂在额头上的眼镜带上,看了半分钟上面的内容,“你看看你这里的创新点,无非就是先用高通量测序将目的lncRNA筛出来,后面的lncRNA-micRNA-mRNA是典型的分子轴三步验证,怎么着也玩不出花来,除非你最后的靶蛋白能结合分子通路再说一个与众不同的完整的故事,也别往那些大热门的Ras、JAK-STAT、PI3K信号通路上靠,没意思了。”
张美薇看高湛的头低了下去,就停住了,和赵维安等几位老师小声交流了几句,再开口道:“我回去再想想,你跟赵老师约一下我的时间,我们私下再探讨。你今天是第一次汇报开题,能做到这种程度是不错的。”她转而一笑,调侃了一句:“我听说你还养死了一株癌细胞——”
有不清楚内幕的人在底下窃窃私语,还有隐约有偷笑声。
“你们也不用笑话,都没明白我想说什么呢。我说高博把癌细胞养死,并不是要提出来嘲笑他或者批评他,是要指出其中的问题。大家学生物的,觉得癌细胞的特性就是无限增殖,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人体各项条件相互配合之下,给了它得天独厚的生长环境,换句话说,它的在体特性是不断分裂增殖,杀不死,那一旦离体呢,你想养活它,也没有想象中容易。”
会议室又变得鸦雀无声。
张美薇等一会儿,觉得想要的效果达到了,才再次开口:“高博,你自己来分析一下,为什么那株癌细胞会死?”
刚才还心如擂鼓的高湛,渐渐平复了紧张的情绪,想了一会儿,回答道:“第一点,血清和培养基都是按照之前的配比,厂商也没变过,所以试剂因素应该没问题;第二点,操作手法,我之前也养过其他癌细胞,生长状况都不错,所以应该也没问题。所以我怀疑是细胞操作间或者超净台有污染源,可能是紫外灯照射的时间不够,导致空气中有残留的真菌和细菌孢子,污染细胞导致死亡。”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最近细胞间使用的人员较多,可能有疏忽。”
张美薇边听边点头,对着大家重申了一边:“高博这种态度就很好,都是学生,犯错难免,但是要知道自己错在哪,怎么改正。”她缓和了语气对高湛说道:“你先按照刚才说的,自己再排除一下原因,贴一张细胞间的使用登记表和值日生登记表,严格消杀一周,再把细胞养起来。负80冰箱里还有之前冻存的,你取拿一支出来复苏。”
“好的,张老师。”
组会好像开完了,又好像没开完,张美薇的每句话都刻进了大家的心里,得到表扬者诚然可以欢欣鼓舞,接受批评者可能也会闷闷不乐,但下一次呢,谁能保证下一次就能做的更好?
豆蔻回到宿舍楼下,余光瞧见林矜喻背对着自己,正和宿管阿姨有说有笑,立即把手里的笔记本拿起来挡住脸,想蒙混过关上楼,正对着门口的阿姨眼尖,扯嗓子喊了一声:“哎,豆蔻,豆蔻,你小哥找你。这孩子,怎么走过去了。”
林矜喻转身一个箭步,直接拉着她的手将人拖住,又回头跟阿姨道谢:“谢谢阿姨,我们感情好,她闹着玩呢。”
大庭广众之下,豆蔻不敢和他拉拉扯扯,只能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走。
林矜喻原本还想跟她算账呢,这回不理人就跑,上回一言不合还挂他电话,在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长幼之分?他虽然比不上大哥,但好歹也年长她几岁啊。只是等他拉着豆蔻走到车旁边,回头一看才发现,一段时间没能见着真人的她,头发已经留长了些,配着还有些婴儿肥的莹白小脸,说不出来的娇俏,他顾不上生气,反而鬼使神差说了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豆蔻最是反感旁人拿这种眼神打量她,又听他说这混账话,当即脸色一白,欲挣脱他的手回去。
林矜喻这才清醒过来,急忙认错:“豆豆,小哥错了,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他看豆蔻压根不吃这一套,又搬出救兵,“是大哥,大哥让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的,他来北城出差,难得有空。”
豆蔻对别人的话或许可以不听,但是林矜泽是大家长,扛起了一家的责任,她对他的话就差惟命是从了,何况是一起吃饭这种小事。
林矜喻虽然也知道搬出大哥来一定会奏效,毕竟是命门所在,但看到豆蔻真的能不计前嫌乖乖上车,心里又有点吃味,嘟囔了一句:“这么听大哥的话,待会儿就让他评评理,是谁的脾气大,动不动就甩脸子。”
豆蔻终于忍无可忍,大声说:“大哥才不会说这么没分寸的话,只有你,你自己有多少个好妹妹,又拿我比作哪个了,上次王凌凌找我麻烦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王凌凌事件又一次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林矜喻果然不敢吭声了,驱车出了校门,来到了大马路上,才敢小声说一句:“好妹妹本来就只有一个。”
豆蔻趁着红灯,直接上手打了他一下,看他还敢胡说八道。
到了这个点,只能算是吃宵夜了,林矜泽比他们先到,在粤式包厢里坐下来等不到10分钟,就看到豆蔻和林矜喻,两个人别别扭扭进门,谁也不看谁。
老实说,处理这种状况,林矜泽都习惯了。豆蔻不会主动惹事儿,所以闯祸精只有林矜喻,而他的属性真的如同金鱼一样,过一会儿就忘了,下次还敢。
林矜喻就知道豆蔻不会主动跟大哥告自己的状,所以一落座,当林矜泽把茶壶递过来的时候,他立即心领神会接过来给她倒了一杯认错茶,看着她接过喝了,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下。刚才他的魂魄一定是被外星人夺舍了,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轻浮的话来。
“好了,好了,吃饭吧。都不许闹了。”林矜泽给豆蔻夹了一个蘸醋的水晶虾饺,“豆豆多吃点,怎么看着瘦了呢,最近学业很忙吗?”
这是要抽查近况的意思,豆蔻把嘴里的萝卜糕吃完,端正坐好,开始一五一十和林矜泽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情,从之前感冒时当志愿者霜晓来看望自己,到野外实习,再到最近学校的带教项目。
起初还好好的,到了说那些在林矜喻觉得险象迭生的实验意外时,他就在旁边煽风点火,阴阳怪气,“大哥,你看看豆豆这情况,是不是很危险,我之前在电话里跟她说的话,全都是为她的人身安全着想,谁知她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
豆蔻成功被他带偏了,立即反驳:“你说谁是狗?!”再这样她也要跟大哥告状。
“说你是小狗,小狗小狗,汪汪汪。”看到服务员刚端上来的乳鸽,烤得焦脆油香,让人食指大动,他说归说,还是第一时间就把鸽子腿扯下来给豆蔻,她也很自然接过咬了一口,满足得眯起眼睛。
林矜泽根本不劝架,他直接问起豆蔻在实验室和其余人的相处情况:“听你说的,师兄师姐们都很和气,在张老师的教导下,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是你想成为柳亦祺那样的人吗?”
豆蔻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师姐很厉害,我成为不了。”
林矜泽的眸子暗了下去,随即又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豆豆是他看着长大的,从以前的奶娃娃到现在的大姑娘,其中一路坎坷一路艰辛,他应该是最清楚的,能到如今这样,已经是她一次次奋力从泥潭里挣扎爬出来的结果。他应该欣慰于她的独立思考不盲从,更应该鼓励她勇敢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意见,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压制她的个性,强迫她走一条被安排好的道路,毕竟这是她的人生。
“豆豆,大哥觉得你也很好。学业和事业一样,想要站在顶峰,需要立长志,这考验的是一个人的耐心、恒心和永不言败的决心。当然,你现在还处于人生的探索阶段,可以各方面都尝试一下,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没必要这么快做决定,而且你也不必成为谁,你就是你,不要因为定义自己限制了成长的脚步,明白吗?”
林矜喻再次心服口服,眼看着豆豆真的像听话小狗一样,眼神亮晶晶的注视着大哥,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在想,什么时候也能让豆豆这么望向自己就好了,他愿意以后所有的鸽子腿、鱼眼珠等等统统都给她。
聊完了严肃的话题,林矜泽想起来一件事儿,等豆蔻都吃完擦干净手才问:“是不是快要到英语六级考试了,这次需不需要找个人给你突击辅导?上一次还回去跟阿婆哭鼻子是不是?”
豆蔻瞬间羞得满脸通红,“大哥,你怎么知道的?”上年12月份那次考试时她不巧得了流感,当时脑子昏昏沉沉的,全靠意志力支撑着不倒在考场上丢人,考不过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觉得大家都一次考过了,她这样的有点罕见,心情不好就和阿婆耍赖撒娇。
她在心里正逐一排查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抬头看到林矜喻忍笑忍得身体一抖一抖的,立即嚷嚷:“金鱼,又是你,以后别想我再把秘密分享给你,无耻,卑鄙,小人,再也不跟你好了,永远不跟你好,也不叫你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