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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小剧场 ...

  •   此后几年,韩松正的病经历了好转,复发,动手术切除肿瘤,再放化疗,又好转,反反复复地折腾。豆蔻也慢慢长大,进入了小学就读,渐渐懂得了阿公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终于明白阿公有时候带着帽子并不是因为冷,有时候拒绝她和阿婆去医院探望,并不是因为不想她们,只不过人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在他想隐瞒的时候,旁人最好不要去揭穿它。
      阿公动了手术后病情有所缓解,但咽喉的声带受损,发音已经含糊,不能再教豆蔻背诗了。
      不过豆蔻启蒙被教育得好,学习又努力,在升小学那年已经会了许多汉字,最主要的是林矜泽直接教会她查字典,所以即使是阅读过程中遇到什么不认识的生字,她也能拿出字典迅速找到。过了没多久,林矜泽还从城里给她带来了一部电子字典。
      “阿公,我现在可以给你念诗了。”
      韩松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听她这么说,醒过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发音不清晰,仍旧一字一句地问她:“会嫌弃阿公吗?”
      “才不会,古人云沉默是金,阿公现在是大富翁!”豆蔻拿起他手边的宋词品鉴,翻开书签所的那一页,自己先仔细看了看,发现有些字不会念,就自己查了查字典,韩松正让她拿着铅笔直接把拼音标在书上。
      豆蔻满意地依偎在阿公的手边,读起来:“《定风波》,作者苏轼,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韩松正笑得眯起了眼,长叹一声,也跟着念了一句:“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好好好,好一个也无风雨也无晴。”
      只是豆蔻的人生自有一番风雨要经受。
      由于韩松正之前任教的小学离家较远,走读不方便,豆蔻和张俊之两人不想麻烦家里人接送,于是都选择了离家较近的学校,两人结伴上下学。
      一年级的第一学期相安无事,期末的家长会是颜香兰去参加的。当时豆蔻的语文和数学都得了满分,英语可能刚开始学习,被扣了几分。颜香兰看豆蔻表现得不在意,也没有往心里去,在她看来,这些分数并不能代表什么,学习是一个人获取知识的过程,只要豆蔻乐在其中,就比什么都重要。
      班主任看起来是个刚出大学校门不久的年轻老师,事无巨细地跟家长们汇报了一学期以来学生们在校内的表现,还重点表扬了几位表现优秀的同学,被点名的家长脸上都带着笑。
      梅清就坐在颜香兰旁边,小声问道:“颜伯母,豆蔻姆妈怎么没来啊?是不是太忙了?”
      她翻看完张俊之的试卷,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反正夫妻两对儿子的成绩要求也不高,现在这种情况都已经是理想状态了,她猜想这里面多多少少有豆蔻辅助的功劳,加上这几年来的相处,对豆蔻这个小囡的来历已经大致清楚,如今问问只不过是随口闲聊。
      “家慧和明远刚好出差了,抽不出时间过来,只有我有空,我就过来了。”
      “也是,谁有空就谁来嘛,还不都一样,自己家的孩子肯定是家里人最清楚的,老师要管这么多学生呢,哪能看顾得过来。”
      旁边一位家长不相识的听她们聊天,也过来搭话:“你是豆蔻同学的奶奶还是外婆?我接送孩子上下学见过她,好乖巧的一个小囡,还帮我拎菜呢。”
      颜香兰笑了笑,回答道:“我是豆豆的外婆,她平时也喜欢帮我干活的。”
      梅清也在一旁帮腔:“对对,豆豆是热心肠的小囡,知知从小和她玩到大,以前都不爱说话的,回到家就和我说今天跟豆豆玩了什么啊,豆豆教他算数了,豆豆教他背诗啦,哈哈哈哈,好像豆豆才是他的老师。”
      可能是觉得吵,前面有个女家长回头看了她们的方向一眼,颜香兰拍了拍梅清的手,梅清心领神会,做了一个闭嘴不说话的动作,等那位家长转过头去,她立即附在颜香兰耳边说:“颜伯母,别管她,她儿子是班长又总是考第一,就特别神气,拿白眼珠子看人,哼。”
      颜香兰皱了皱眉头,等到家长会结束后,领着豆蔻回家,一边往回走,一边试探性问她:“在这里交朋友了吗?同学们都好不好相处?”
      豆蔻拽着她的两根手指头摇了摇,“阿婆为什么这么问啊?”
      听她的语气是不想聊这个话题,颜香兰无奈摸摸她的头,“没什么,阿婆就是随便问问。还有阿婆想告诉豆豆,同学之间确实需要友好相处,但万一受了委屈,也要及时告诉老师,告诉阿婆。”
      豆蔻默默记下了阿婆的话。但之后不久,等真的遇到恶意的嘲弄时,她却选择隐瞒,因为那时阿公又进医院了。
      梅清提到的女家长的儿子林立洋,其实他和豆蔻没有矛盾,甚至还想着亲近她,奈何豆蔻和张俊之两人从小交好,在学校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导致他有时候想凑上去说句话也不行。加之,本来他是班里的第一名,豆蔻上学期因为英语成绩的关系排名只是中上,而到了下学期,脑子开悟以后,成绩突飞猛进,接下来的好几次考试,英语成绩和总成绩已经可以和他一较高低了。
      又一次测验过后,林立洋拿着试卷回家,写作业时不免有些烦躁,和姆妈高秋芳嘟囔了两句,“豆豆这次超过我了。”
      “你和你爸爸怎么都这么死心眼儿,那姓豆的能有什么好人嘛?你们两个总盯着她们干什么?”高秋芳有些气愤说道:“一脉相承,这基因看来半点遗传不到我的。我跟你说,你以后也别热脸贴冷屁股,你看你爸不就是,当年——”
      “行啦,你在洋洋面前说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高秋芳听到客厅的丈夫林宗华说话,短暂停了话头,想想又有些气不过,嘟囔了一句:“难道我说错了,你当年暗恋人家,结果呢,她正眼看过你们这些路人甲没有,最后被人骗了,生了个女儿不管,扔给韩家——”
      林宗华一听不对,急忙跑过来,开口阻止她:“秋芳,你在洋洋面前说这些做什么啊。”
      高秋芳也是一时嘴快,回头看儿子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懂了多少,讪笑道:“儿子,妈妈刚才的话都是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也别跟外人提,知道吗?”
      哪知林立洋想了想,突然道:“姆妈,我听班上的其他的同学说过,豆豆的姆妈不是她的亲妈妈,那她是捡来的孩子吗?”
      “谁说的?”高秋芳看向身旁的丈夫,“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林宗华轻声问儿子:“她是不是捡来的孩子,这对你很重要吗?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就讨厌她?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就变得不优秀呢?”
      林立洋迅速摇摇头,但下一瞬间眼神又变得有点落寞,“爸爸,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和豆豆一个幼儿园,我看张俊之和她一个幼儿园,所以他们的关系就很好的。”
      “哈哈,这不能怪你爸,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她被寄养在韩家——”
      林宗华无奈瞪了妻子一眼,小声责问:“你还提这个。”
      高秋芳又讪笑,“忘了,忘了。”
      林立洋不想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闹得不愉快,没再纠缠着这个问题。只是第二天到了学校,前几日说过豆蔻身世的几个同学又聚在一起,不知道合谋什么,他刚要走近些听听,几个人就散了。
      他身为班长,怕闹起来不好,还是大声喊了一句:“同学之间要团结互助!”
      其中一人周旭嗤了他一声,“伪君子,假惺惺。”
      林立洋的脸瞬间红透了,一时竟呆愣在原地,忘了反驳他。
      到了下午上体育课,集体做完操热了身,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张俊之想豆蔻一起玩跳绳。
      两个男生周旭和方大城过来喊他:“张俊之,你怎么整天和女生玩,跳绳不是小女生才玩的吗,你是男生,和我们一起吧。”
      张俊之看了眼豆蔻,后者点了点头,说:“知知,那你和他们一起玩气排球吧,那个很轻的,你能打得动。”
      从上小学以后,豆蔻就看得很清楚,张俊之即使是再不爱说话,也不能一直跟在她身后,他需要融入同性的集体里面去,寻找一些同伴,这是人类丛林的生存法则。
      理虽如此,豆蔻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一边玩一边偷偷分心看几眼张俊之的情况。起初还好好的,过了一会儿,她就看出了端倪,那几个男生看似是在把球抛向张俊之,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失手,变成十个球里面,会有五个球打在张俊之的身上。
      学校的气排球重量很轻,打在身上不会很痛,所以他们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有冷眼旁观的豆蔻,观察他们许久之后,终于在周旭和方大城得逞后相视一笑时,彻底爆发,怒气冲冲跑了过来,拿起气排球扔向两人,质问道:“你们做什么戏弄他?”
      “你别乱讲,我们哪有戏弄他,明明是好心叫他一起玩的。”
      看他们还狡辩,豆蔻顿时明白他们就是有备而来的,反驳了一句:“别装了,我都看见了。”她随即拉着张俊之,“我们走,不跟他们玩。”
      周旭张开双臂拦着他们:“说清楚,你看见什么了,该不会去和老师告状吧?哼,就凭你们,谅你们也不敢,一个整天不说一句话的哑巴,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种!”
      豆蔻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野种”这个词来形容她,震惊之余,一瞬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答。
      被她拉着的张俊之先反应过来,大声反驳:“她不是,豆豆才不是野种,你们胡说,胡说八道。”他气咻咻地强调:“你们欺负同学,老师会罚你们的。”
      “切,她就是!”张大城也加入进来:“她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生下她就扔下不管了,没人要的孩子,不是野种是什么?”
      张俊之口拙,气愤不过的他,想挣脱豆蔻的手冲上去捂住方大城的嘴。
      周旭以为他想打架,向旁边的几个人使了一下颜色,他们立即围了上来,你一把,我一把,推搡着豆蔻和张俊之两人,对方见自己人多势众,还不忘口头上继续挑衅。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那我还说是就是呢!就算你去告诉老师我们也不怕。”
      下一秒,不知道谁在旁边高声喊了一句:“班主任来了!”
      几个人顿时一哄而散,事后老师虽然让那几个男孩子到教室外罚站,并进行了口头教育,但仍旧没能阻止他们将事情散播开来。
      豆蔻时不时不免听到闲言碎语,她起初的震惊与难过,逐渐变成了麻木与接受现实。其实回想起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什么是阿婆和阿公抚养她长大,为什么姆妈是后来才认识的她,都因为她原是被双亲遗弃的小囡……
      她并没有和阿婆哭诉,阿公生病再次住院已经够让人心疼,她的身世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只是那些起哄的同学似乎从中找到了乐子,他们总是以此来取笑与招惹她,仿佛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豆豆,我知道你不是。”在又一次被人拦住去路推搡后,张俊之的反抗反而给了他们出手的借口,豆蔻和他都同时被推到在路面,沙子擦破了两人的手掌。几人散去后,他安慰豆蔻:“他们肯定是乱说的,我明明见过你姆妈和阿爸——”
      “是真的。”她看到他不可置信的眼神,重复一遍:“我说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就是‘野种’,阿公阿婆收养了我,姆妈并不是生我的妈妈……”
      张俊之的眼泪来得很快,似乎是替她而流,豆蔻残酷的自我认证似乎击碎了他幼小的心灵,让他当场定住,忘了言语。
      豆蔻掏出书包里的手帕,拧开水杯倒了一些水浸湿,小心擦干净他手上的伤口,还给他吹了吹,“没关系,回家吧。”
      两个人保持沉默,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等快要看到豆蔻家的大门,张俊之突然快步冲上去抱住了豆蔻,哭着嚷嚷:“你是不是要扔下我?你就是豆豆,你谁也不是——”
      被人骂没有哭,被人戏弄也没有哭,此刻豆蔻的眼眶才蓄满了泪,但她抬手很快抹去,开心地笑了起来:“好,那我来想办法。”
      被激起壮志的豆蔻,回到家先去看阿婆在做什么,等发现颜香兰在厨房烧饭,想上前帮忙却被打发出来写作业,她觉得作业不着急,就到饭厅翻开了电话本,找到了林矜泽的号码,打了过去。
      一遍,没人接。
      两遍,还是没人接。
      林矜泽毕业回国刚接手企业,忙得晕头转向,直到睡前才有空回复电话,那时豆蔻揣着心事睡着了,是颜香兰接起来电话。
      “外婆,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吗?有什么事吗?”林矜泽扯松了领带,弄乱了头发,半躺在沙发上,觉得太阳穴跳着疼,他不想吃药,索性直接起身去酒柜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没有,没有。”颜香兰刚否认,想起刚刚去看豆蔻,看到熟睡的她不小心露在被子外受伤的手掌,担心猜测道:“会不会是豆豆——”她也知道林矜泽最近多事扰心,不想打搅他,“我先问问她,你不用挂心。”
      林矜泽心细如发,已经觉察出端倪,但此刻不宜逆着老人家的意思,于是道:“好,那您先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一定告诉我。”
      等颜香兰第二天询问豆蔻时,得到的答案却是:“阿婆,那是昨天我和知知玩游戏不小心摔倒弄伤的,没事。”
      颜香兰不放心,“真的没事儿吗?”她观察豆蔻的神色,见小囡囡表现得正常,又叮嘱,“有事儿一定要和阿婆说,大人总比小孩有办法。”
      “嗯。”豆蔻吃完了早饭,挥了挥手,“阿婆,今朝有考试,我要早点去,再见。”
      忍让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当天下午放学,豆蔻和张俊之的擦伤又多了一处。
      回到家,豆蔻尝试着再打了一次林矜泽的电话,这次接通了。
      “喂,外婆,吃过饭了吗?豆豆的事情您有问清楚吗?”林矜泽问完,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突兀感促使他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面和他核对流程的秘书也停下了工作。
      “豆豆,是你吗?昨晚是不是你想找大哥哥?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豆蔻红着眼眶抿了抿嘴唇,“大哥哥,你好,我是豆豆。”
      得到回应,林矜泽松了口气,走到了落地窗前,俯视着人来人往的街景,“刚放学是不是,吃过饭了吗?”
      相识以来,豆蔻头一次跳过了他的话题,反问他:“大哥哥,我可以打架吗?”
      颜香兰买菜到家的时候,豆蔻刚挂了电话。她看小囡囡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喜笑颜开跑上来拿过自己手中的菜篮子,便问:“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说出来,阿婆也听听。”
      “今天考了双百,大哥哥表扬我了。”
      话语刚落,转头第二天午后,颜香兰就被通知,到学校去认领打了架的豆蔻。她急急忙忙往学校赶去,在校门口刚好遇上同样脸色不虞的梅清。
      “颜伯母,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啊?老师在电话里也没有说清楚,我一着急就直接请假跑过来了。知知和豆豆这么乖的小孩,怎么会打架呢?”
      颜香兰也不是太了解具体的情况,摇了摇头,和她一起前往老师的办公室。
      刚到门口,就听到大声吵闹的声音,“张老师,他们的家长怎么还不来?也是,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拿棍子打人,小囡不好,做家长的能好到哪里去?!我不管,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你看她把我们小旭打成什么样了!看看,大家都看看!”
      颜香兰推门进去,一眼看到张老师面前站着壁垒分明的两个阵营,对面有两个受伤的男孩子都已经有家长陪着,此时此刻正对着老师一顿说道。反倒是豆豆和知知,两个小孩安安静静的站在另一边,只偶尔交换一个眼神。
      “知知,妈妈来了。”梅清看对面叫嚣的妇女唾沫横飞,立即将豆蔻和张俊之拉着站远一点,“你们两有没有事儿?到底是谁打架?”
      “当然是你们的小孩打人!来得正好,你们看看,看看,小旭的手,脖子——”她仿佛觉得证据还不够充足,拉过一旁躲在大人背后的方大城,撸起他的袖子,“还有大城的手,你们看,这些淤青和擦伤,都是他们两个坏小孩拿棍子打的!你们作为家长,难道不应该管管,不应该道歉吗?大城妈妈,我看咱们也别听张老师的,跟他们多废话做什么,现在就报警和上医院验伤,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孩子不严加管教,以后出了社会,还不危害一方啊?!”
      张俊之握紧了梅清的手,突然大声道:“是周旭和方大城先骂豆豆的,他们骂的很难听。”
      周家姆妈辩解道:“小孩子之间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吗?犯得上用棍子去打人,你们这是非法使用暴力,长大了就是犯罪分子知不知道?”
      张俊之再度说道:“他们两个不仅骂人,还每天放学路上追着拦我们。”他对周家姆妈的做派有样学样,拉起豆蔻和自己的袖子,“这是之前他们推我们弄伤的,所以我们才打架的!”他义愤填膺,对张老师控诉:“我们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梅清站在一旁口瞪目呆,等反应过来,要不是顾及现场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她恨不得给儿子的壮举拍手叫好,而现在她只能说:“我说呢,知知和豆豆历来是最乖的,从不惹事儿,原来是你们先挑的事儿!要管教孩子,也是你们先管教管教自己的娃娃,不好好念书,净在学校里欺负别人家的孩子。”
      弄清原委的颜香兰此时才开口:“张老师,知知说得没错吧?”
      张老师点点头,“事情确实是这样的,当初周旭和方大城骂人的行为,我已经严令禁止并教育过他们了,没想到事情却发展到如此地步,我也有责任……”
      “她本来就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没说错!”
      周旭一声叫嚷,几个大人顿时脸色各异。
      周家姆妈从看到对面两个小孩的陈旧的擦伤时,脸色就一变再变,此时已从强弩之末变成满脸通红。
      而方家姆妈从一开始就没有吭声,她深知自己儿子的德行,此时更是直接一巴掌打在方大城的屁股上:“活该被打,你还有脸恶人先告状,跟我回去,看你爸爸不狠狠打你一顿,快走!”
      方家姆妈一走,周家姆妈更没了底气。原本还想说两句找回场子,一看对面人多势众,自言自语了两句,也拉着周旭飞快跑了。
      闹哄哄的一伙儿逃离了现场,剩下豆蔻和张俊之这一边的阵营,张老师年轻,刚任教就碰上了这等棘手的事情,完全处理不来,只能对着颜香兰和梅清讪笑了两声:“豆豆和知知家长,你们看——”她想着事情闹成这样,两方都有了过错,就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握手言和吧?
      “张老师,我理解你作为老师的难处,但是这件事我作为豆蔻的家长不能这么算了,她和知知打人是不对,如果周旭和方大城两位同学需要验伤和医药费,我们认赔;但是他们骂人和多次推倒知知和豆豆的行为,同样是不对的。张老师,希望你能主持一下公道,让他们都相互道歉,小孩子只有认识到错误,才能学会改正。”
      “对对,我明天就让他们相互认错,道歉。”
      颜香兰抚摸着豆蔻的头发,温和的神情,说出来的话却不容人反驳:“还有,我们豆豆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她有人要,她有一大家子人的疼爱,是个懂事,聪明的乖小囡。”
      还没到下班时间,梅清打算带着儿子去单位,张俊之便和豆蔻在校门口挥手说了再见。
      颜香兰牵着豆蔻往家里走,沉默了一会儿,豆蔻突然仰起头对她说:“阿婆,对不起。”
      她原以为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情,没想到周旭和方大城因为打不过,跑去和老师告状而导致东窗事发,连累阿婆被请家长。
      颜香兰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蹲下身来望着她纯净的眼睛,慈爱地说道:“豆豆,不对。你谁也没有对不起,你也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你一定要记得,阿公阿婆永远都要你,爱你。”
      “阿婆——”豆蔻流着眼泪点点头,扑进了她的怀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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