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GL）》藩田同学

16、十五、落水

　　之后看见施晶晶，晚月并没有说起什么，甚至是连一个让施晶晶问起的机会都没有给她。这本就不关她的事，何必要去与她解释什么？施晶晶倒是想问，可是要怎么问，问晚月为何会与忆然处在那么暧昧的距离下？
　　微妙的感觉只存在在晚月与施晶晶之间，毫不知情的忆然只与平时一样过着日子。就只两日，很快就过去了。第三天一大早，这个宅子就只留下了香云一个能做主的人。香云当家还是第一次，不过宅子里其实没有什么大事情，留她一人也不会担心什么。

　　这一次要去的地方离响水城不远，赶车过去大概就六七天的时间。不过因为她们走的是偏僻小道，所以这六七天的时间里，大致只有一两天晚上是有机会住在客栈或是借住在别人家里。
　　路上还是施晶晶话最多，因为她总喜欢说些有趣的事情来逗晚月开心，若是晚月笑了，她大概会很有成就感吧。晚月每次都特别配合，哪怕是听了无聊的事情，她都会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马车颠簸着，三个人都随之摇晃。忆然若不是带着一种特别平常的笑容在一旁听施晶晶说话，就是撩起了那窗帘在看那总是朝着身后移动的景色。
　　“呼……”
　　放下窗帘，忆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结果这一声音被那正在听施晶晶说笑话的晚月听见了。于是那笑话变得无趣了，晚月只朝向了忆然问道：“怎么了？”
　　忆然连自己舒了一口气的事情都没意识到，怎么可能理解晚月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只茫然摇头，表示自己并没做什么。
　　施晶晶说的笑话，那才刚要到笑点上，这一被打断，就算是继续讲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然而晚月并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还是在于忆然说：“难道是累了？”
　　忆然依旧摇头，而后却有些后悔，因为她腿脚不太舒服，好像是坐了开始发麻了。不知道忆然是在扭捏什么，难不成是在害怕耽误了行程？晚月瞧见她那样子都觉得无语，于是就朝外面喊了一声。赶车的老年听见了便做了回应，然后晚月挪到了车门口，掀开门帘说：“赶了快两个时辰的路了，休息一下吧。”
　　老年点头，立马就拉住了马儿。

　　晚月首先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是施晶晶，施晶晶又牵了忆然下来。
　　渴了没有水，幸运的是不远之外的地方是一条小溪。老年在喂马儿吃东西，自然没空去装水回来。施晶晶说她去，却硬是被晚月塞了个忆然与她一道。晚月说忆然都不再是以前那位大小姐，必须要习惯自己动手这种事情。

　　溪水特别清凉，如果这是三伏天，施晶晶大概会脱了鞋踩进去玩耍。可惜了现在这天气尚且不够暖，贪耍的话怕是会受凉。
　　晚月舒展了一下腰腿之后就靠在了马车边上，她看着忆然跟在施晶晶身后，突然想起了自己不在家的日子总是施晶晶在照顾忆然。忆然大概与施晶晶的关系很好吧，说不定忆然对施晶晶的好感会多过自己的，晚月这般想着。
　　施晶晶选了一处好站脚的地方便蹲了下去，她是想先洗个手。走在后面的忆然踩着满地的碎石头过来，踩出了一些声音，那听来就是走得有些吃力的感觉。于是施晶晶回头去，想要叫忆然小心一些，这路确实不好走。可是她的回头首先看见的竟然是晚月，看见晚月正在看她们。
　　小溪边上距离马车不太远，施晶晶毫不模糊地看见了晚月的视线跟在了忆然身上，甚至是胶着在了忆然身上。由此，施晶晶不禁就想起了那天自己看见的画面，画面中的晚月捏着忆然的下巴，接近到了一种像是不再想要任何缝隙一般的距离。

　　“啊呀！”一小声惊呼，施晶晶便跳了起来。她打开了的那个水壶都还没装进多少水，溪水倒是先湿了她的裙子，水很快又浸湿了其它的地方。她一手提起了裙摆，一手抓着水壶，脸上的表情都能让忆然感觉到那种裙子湿了，很难受的感觉，所以忆然赶紧与她：“你先过去把裙子弄弄干，我来装水就好。”
　　忆然积极得很，施晶晶也没答应要回马车那边，她便已经带着自己手里的那个水壶朝小溪边上去了。反正沿着溪边的地方都差不多，忆然也没考虑什么地方蹲着比较方便和安全这样的问题。她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然后揭开水壶盖子就蹲了下去。
　　施晶晶拧着裙子上的水，却忽然看见几步之外的忆然。她蹲的那个地方乱石碎石很多，怕是稍微不注意就能因为踩滑而摔倒。在这样的地方若是摔了，结果会如何？
　　忆然装满一个水壶，见施晶晶没走，便问施晶晶要她手上的。她们之间不过隔了几步远，可是那几步之间的地上却满是淤泥，没办法踩过去。大概是施晶晶以为稍微勉强一下就能交出水壶，又或许只是忆然因为一时惰性泛滥所以不想走过去，她俩就隔着那淤泥，倾身相向传递水壶。
　　其实这样的距离分明是能将水壶递过去的，忆然已经那样努力了，只要施晶晶稍微再伸过去一些就够了。
　　忆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她总觉得自己即将要拿到水壶，却又总是在那“即将”的时候发现水壶离自己又远了些。她开始知道自己选择的地方有着怎么样的缺点了，稍微一个失误她就会踩进水里。
　　忽然施晶晶努力将水壶往忆然那边送了一下，忆然一激动便向前去抓，抓到了，却莫名受了一股向外的力气，那力气从手上传来，让她瞬间就重心不稳而踩进了水里。
　　不，不止是踩进水里而已。这条小溪虽浅，里躺着的却满是各种大小碎石和碎瓦片，忆然第一脚踩下进去便因为石头松动而彻底摔倒了。
　　在忆然保不住平衡的那一瞬，施晶晶后悔了。忆然在往小溪里倾斜，施晶晶都跟着踩了一只脚进水里，她想救忆然的，可她根本没有那样快的速度可以去拉住忆然。
　　好在这只是一条小溪，水不深。
　　“忆然！”施晶晶忙上前，都顾不得溪水冰凉了。“你没事吧！”
　　在施晶晶的帮助下，忆然站了起来，用那湿透了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没事。”

　　另外一头，晚月看着那两个在溪水边做起了奇怪的传递动作的人。她有些想不通那两个人为何会连这么两步路都舍不得走，非得用这样痛苦又有落水危险的方式去交接东西。可如果那两个人不是这么奇怪，晚月又怎么能抱着手在这边看得这么起劲？
　　晚月想看看那两个人到底还能弄出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出来，所以都有了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观看的念头。可是，忆然突然落水了！
　　老年还在给马儿喂草，马儿吃得也欢快。本是很轻松的氛围，却因为施晶晶的一声惊叫而变得紧张起来！老年赶紧朝溪水边看去，而这时候晚月已经在朝那方向赶去了。
　　晚月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去，险些急过了她能承受的程度。她连想都没想就跑进了水里，在施晶晶正准备拉着忆然上岸的时候一把抓住忆然的小臂。“怎么回事！”
　　“嘶——”晚月刚拉到忆然的小臂，忆然猛地抽回手，并且护住了那个地方。她摔下去的是时候本能地让手掌先着地，所以手掌被那些水里的那些东西割出了许多小伤口。可那还不算严重，严重的是她小手臂到手肘上的那些口子。
　　“怎么了？”晚月强行拉过忆然的那只手，掀开袖子看了，低头又看见了水里的那些碎石碎瓦片。她小小心地将忆然的袖子放下来，转眸问施晶晶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没事没事，刚才一脚踩滑了就掉进去了。”忆然笑了，却是尴尬得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她浑身湿透了，就连头发都在往下滴水。她可是狼狈极了，生来第一次如此狼狈，狼狈得让她那大小姐的骄傲难以忍受了。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大小姐，这是晚月一再告诫她的事情。
　　晚月带着她上岸回去马车旁边，还没走到就喊着老年去弄些干柴回来生火。施晶晶走在后面，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些泛红的口子，很内疚很懊恼，她怎么就会产生了这种邪恶的念头？现在忆然这个样子，完全是她害的。可是有一点她没想错——忆然对晚月来说是很特别的。

　　晚月和施晶晶在车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拧裙子上的水，今天还有太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忆然换好衣服下来，老年都已经开始生火。施晶晶拿了干毛巾要帮她擦头发，同时也都抱来药箱，等着一会儿为她的伤口做些简单的处理。
　　“我自己来吧，你也赶紧把裙子弄干，免得着凉。”
　　忆然这么说，施晶晶却不答应，她执意要为忆然擦药。可这会儿晚月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很是不悦，她让施晶晶到火堆旁边去烤衣服，忆然的事情就让忆然自己去做。忆然望了晚月一眼，心里头有些酸。不关心便算了，何必还要做出这样一副漠然的表情？

　　多谢忆然这么一手臂的伤，一行人专门找了有客栈的地方，日落尚未开始，她们就结束了今日的行程。
　　三间房，晚月一间，老年一间，忆然和施晶晶两个人一间。晚月从来都是一个人住，施晶晶自然是为了照顾忆然，怕她的伤口碰到水。
　　离晚饭还有一些时间，晚月让施晶晶和忆然跟着老年出去走走，买些需要的东西，也都带忆然去看看大夫。小伤若是不处理好，也都有留下疤痕的可能，更何况忆然手肘那一块地方被划得很严重。

　　所有人都走了，晚月留下来照看屋子里的东西。这才出来一天，便遇上这么个事情，难道是出师不利？晚月不是个迷信的人，却也有些忌讳。总之今天的事情让她感觉很不好，就像是在担心这次的事情会被搞砸一样。可是搞砸了这一次无关紧要的骗局，总好过在以后关键的时候出状况。
　　晚月的行骗不是无止尽的进行，她之所以骗钱，是为了攒到足够的身家去“攀龙附凤”，而那“龙凤”便是她的最后一个目标。一开始晚月是打算让施晶晶去的，可是现在有了忆然，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一位各方面素质都比施晶晶好的大小姐。
　　是了，晚月对忆然好，完全就是为了那最后的一次行骗罢了。她会好好培养忆然，就像当年那老鸨好生栽培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