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六、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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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黄昏的小村里，人来人往，从行人挎着的那些装满了蔬果的菜篮子来看，这村子的人生活还算不错。
施晶晶陪着忆然来到了医馆，大夫正在给忆然瞧伤。先前老年就被施晶晶打发走，这会儿施晶晶闲来站在医馆门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心想着只要等着忆然瞧完伤口之后，自己就能跟她聊上些什么。
虽然晚月只说忆然是自己好姐妹的恩人，可从她俩不太多的接触之中，施晶晶觉得并非晚月说的那么简单。
大夫说忆然的伤口虽然有些大，却不深，伤口里也没有石渣，养几日就能结痂，之后也不会留下任何疤痕。要是这样就太好了，晚月也就不会太生气了。施晶晶说着便满是放心地笑了，然后她看了忆然一眼，还专门去帮忆然将卷起的衣袖放下来。
那表情看着有点做作，那关心似乎不太真切，忆然看着总是不对，觉得有一种故意要表达什么，却又不敢太明显的感觉。
听了施晶晶这话，忆然不太自然地开口问了她，为何她会这么在乎晚月。施晶晶却没回答，只绕了几个圈，将提问权抓在自己手上，问了忆然那些关于青蝶的问题。当然，施晶晶并不知道“青蝶”这个名字，是忆然在后来的交谈中提到了。
原来她叫青蝶。
施晶晶对与“蝶”有关的东西蛮上心的，因为她的那把柳琴头部的蝶纹，也因为晚月常跳的舞蹈就好像蝴蝶在飞舞一样。她曾经借着那蝶纹问过晚月是否非常喜欢蝴蝶，晚月却说那蝶纹不过是从某本书里抄下来的，可是施晶晶总觉得那纹样对晚月来说有着某种意义。
晚月说过，青蝶是她的好姐妹。忆然在找青蝶，忆然说晚月一定知道青蝶在哪里，可是晚月否认了。这到底能说明怎样的问题？晚月究竟是对忆然上心，还是对那名叫青蝶的女子上心？
就在忆然与晚月见过，晚月再次离开之后的某一天，施晶晶邀请忆然陪她练琴。中途她被丫鬟叫到了门外说事，回去之后却发现忆然正看着那蝶纹发呆。若是单看那时候，施晶晶或许就确定了忆然的威胁性。现在听见青蝶这个名字，施晶晶才隐约觉得她以为的那种意义更应该存在在这个人身上。那不是不可能的，如果忆然是因为对青蝶有感情才那么在意柳琴上的蝶纹的话。
施晶晶很想知道那些关于青蝶，关于晚月的事情，可是忆然并不讲给她听。一来害怕担心说错什么就暴露了自己，二来她也不想让施晶晶知道她与晚月的事情。忆然说，别人的事情，若是别人自己不开口，那么旁人无权说太多。就像她才到响水城的时候，宅子里的人都不太与她谈论和晚月有关的事情一样。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做得一副要守口如瓶的样子？施晶晶蛮不理解忆然了，那时候是她说要找青蝶，现在却一点都不着急，根本就不去找晚月问青蝶的下落。
施晶晶其实很喜欢晚月，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还是有人知道。不过知者并非香云，也非杨柳，大概晚月都是不知道的。
一些事情一旦与晚月有了关系，施晶晶就特别想要弄清楚。她本就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性子，现在又有种危机感产生，她怎能那么平静地坐着等着什么都不去了解？
晚上施晶晶骗忆然说自己肚饿，要去跟小二问些吃的，实则是偷偷跑去了晚月那边。施晶晶天真地以为只要像和忆然说话时候那样多绕几个圈，然后才切入正题就能不让晚月发现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可她完全没有想过晚月很可能会因为她的这种“天真”而产生一些厌恶的情绪，因为那宅子里晚月最宠的就是她了，她怎么会想到会被晚月讨厌？
“青蝶”对晚月来说是近乎忌讳的名字，之所以忌讳并非因为是忆然所取，而是晚月不想再成为她。她就像是一些糟糕且不堪的过去，晚月想让她消失，便不愿再提起。施晶晶哪里知道青蝶与晚月是同一人，于是追问着晚月与那个青蝶是何关系。施晶晶是过于夸张了青蝶的存在，是生怕青蝶会是晚月心里头的那块病。
忆然和青蝶，不管晚月心里装着谁，她们都让施晶晶坐立不安。为何？就因为施晶晶没有胆子去做什么。至于她从何时开始知道晚月也喜欢女子，或许就是她看见晚月险些吻了忆然的时候吧。
晚月根本就不想去回答任何人那些关于她的过去的问题，就连张鹤都只以为青蝶是晚月的好姐妹。她不会告诉施晶晶，哪怕是施晶晶死缠烂打都不会得知什么。最后施晶晶没辙了，干脆就使了小性子说：“你不讲算了，我去问忆然。”
晚月一抬眸，眉眼弯下一下说：“你问她也没用，她要是会跟你讲，你根本就不会来问我。”
一种被戳到痛点的感觉，施晶晶急了，也气了，极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头都不会地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赶路，老年着实觉着这三个姑娘有些个不对劲。在老年看来，忆然与晚月是极少有直接交流的，施晶晶则是一有空就贴近晚月。可是今日一早施晶晶只是领着忆然一块儿上了车，半个字都未与晚月说过。
路上，施晶晶不再有那么许多说不完的话，晚月便时常都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剩下忆然在一旁别扭着，不知是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还是随着大家一起沉默。
总这么闷着，大概都无人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只是到了一处地方，老年向车里询问着是否要休息的时候，她们才感觉到了赶路的辛苦。
施晶晶首先跳下了车，她说要去找个地方洗手。忆然将水壶递给她，说是就用这里的水，她却说饮用水是需要节约的。施晶晶暂时离开了，忆然接着就扭头去看老年。老年大概也有事离开了，于是这里就只剩下忆然与晚月两个人。
“昨晚上晶晶找过你？”水壶在手上，忆然随手就递向晚月，她都一个多时辰没喝过水了。
晚月点头回答，本来不想去接水壶，却因为忆然一直保持着交递的动作而被迫接受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怎么她回来之后就变得奇怪了？”
“我什么都没说。”晚月刚揭开水壶的盖子就被忆然的这个问题问得没了喝水的动作。
“那她怎么会突这么安静？”
晚月将水壶从嘴边拿开了，轻微挑眉，问忆然说：“她的事情能让你这么关心？”
忆然无语地看着晚月：“你这是故意歪曲我的意思，还是想要转移话题？”
晚月稍微片头，似笑非笑地说：“若你觉得空闲时间太多，我会建议你多练习一下妇人的说话方式和声音。那是你不擅长的东西，可别因此而坏了大局。”
“原来我是管了闲事。”忆然冷笑，很有一种好心成了驴肝肺的感觉。“我答应帮你就会尽量把事情做好。至于你，你爱怎么样都好，反正要靠晶晶办事的人不是我，我自然不用担心与她关系不好之后会有怎样的影响。”
这话虽是负气而来，可晚月听后异常感慨。忆然还真是从来都那么爱管闲事，就像她当初为了救晚月，最后落了个“黄花闺女逛青楼”的名声一样。
就因为忆然想管闲事，晚月突然就改变了原来打定的主意。正巧她看见施晶晶回来了，于是将手里的水壶还给忆然，让忆然上马车里呆着，而她自己则是朝着施晶晶的方向走去。
总是要靠别人的帮助才能去行骗的晚月，怎会不懂得抓住人心这种事情？可施晶晶似乎是稍微得意忘形了，所以晚月才打算冷落她一两日，好让她将自己的位置放端正。忆然的好心提醒对晚月来说很多余，因为她极讨厌有人来“教”她做事。不过如果忆然希望如此，那么晚月就稍微随她意好了。
从马车窗户将窗帘先开一条不明显的缝来，忆然就能看见另外那两个人。那距离与她来说，近得以见，却又远得不可闻。像是在观看一场无声的戏，表演者并非哑，忆然却只能瞧见施晶晶的脸上重新绽开了笑容，而不知晚月与她说了些什么。
这种不可知的感觉在挠心，挠得忆然难受不已。从青蝶到晚月，在忆然眼中的那个人分明是同一个，却又已经不再相同，甚至是面目全非。可她竟还是将她留在了心理，哪怕对方有时候是莫名其妙，甚至不可理喻。
若是两年能让一个人彻头彻尾地改变，为何忆然做不到？答应帮助晚月，到底还是因为忆然心中的那份喜欢。可，如果晚月继续这般对待她，许久之后她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呢？忆然终究是在那娇生惯养的生活中长大的大小姐，不可能总压着性子去对待别人给她带来的不悦。
让忆然上车，五成因为晚月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去哄施晶晶，而另外五成却与这完全相反。晚月总管不住心中那些突然冒出的作恶念头，却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是不妥。
忆然并不亏欠她什么，是她无理地将那些责任怪在了忆然身上。忆然让她嫁人，给她找好夫家，完全是害怕自己以后再也没法照顾到她了。可是懂得这些又如何，青蝶也好，晚月也好，偏激是她唯一没改变过的一点。
不过，说是恨忆然，那已经是晚月重新见到忆然之前的事情了。
在晚月还没见到忆然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憎恨这个人，大概是一生都无法原谅她了。可是呢？果然见与不见能带来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虽然那些不同只好比以滴水浸湿宣纸的速度一样，虽然晚月咬死了不想去承认什么。
就这般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最终晚月只将那些恶念变成了恶作剧一般的行为。于是她决定立刻去找施晶晶，而那种看得见却听不见的距离是她故意留出来的。
晚月不可能带着施晶晶跑到很远的地方去谈话，那样会耽误行程，所以忆然是如论如何都会看见这一幕的。那么比起让她从正面清楚明了地看见，不如让她看见几分又瞎猜几分。那时候忆然的脸上一定会出现很有趣的表情，晚月如此想着，虽然她看不到忆然的表情，却是照着这想法办了。
其实晚月没与施晶晶说什么，她只是答应回答施晶晶的问题，不过得等到她们到了下一次住进客栈的时候。在那之前，她会有些时间去思考要如何回答。是忆然，还是青蝶？晚月大概会选择后者，可……不禁地，晚月就往马车方向看了去，眼中带着两份犹豫。
与人穷志不穷出于同一道理，晚月有着一股子傲气。她若不是出身卑贱，那她必定是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所以就算忆然不会再做皇后，她们也不一定能走下去。当初是忆然要放弃，如今又是忆然想要继续，晚月岂会由着忆然随意而来？再者，忆然都已经是皇帝的人了，晚月如何能接受？更何况，晚月尚且不知道带着那心病的自己究竟能活到哪一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六、故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