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Maedhros/Fingon]不续之章》心草

39、今与昔

　　Maglor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我不会跟你打赌，”他这么开口说道，同时用一种滞涩的表情看着兄长，“这关系到成千上百人的性命，多瑞亚斯的族人，还有我们的。”

　　——Maedhros在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几乎就后悔了，因为他只是出于内心翻腾的烈气才这样挑衅的，他急忙拉住了起身要走的弟弟，“不，Makalaurë，别走……对不起，我失言了。”

　　他的道歉让Maglor的态度再次软化下来，乐手叹息了一声，坐在Maedhros对面，“你该好好想想……Maitimo，我知道Findekáno的死对你打击非常大，不止是私人方面的，同时也让你对我们的未来感到迷茫。”他顿了顿，“但是这不能成为我们作恶的理由。”

　　他提到Fingon的名字让Maedhros嘴唇发颤，红发诺尔多假笑着：“那些事情请不要反复提起……这不好，好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内心如此呻吟着，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顶在一把刀尖上，每一次搏动带来一个滴血的伤口。

　　“那这一次我听你的，”最后Maedhros放任自己的身体沉入扶手椅当中，“你说怎么办？对Dior，对多瑞亚斯？”

　　Maglor没有说话，两人中间弥漫着一股难堪的沉默，最后歌手开口了：

　　“我们应该想想Morgoth怎么办……即使Dior肯返还那颗宝钻，还有两颗在我们最大的敌人王冠之上闪耀着呢。”

　　“不可能了，”Maedhros冰冷地回答道，他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诺尔多族人不会有再次崛起的力量，我们的联盟在失去Findekáno起的一刻就万劫不复——他弟弟对我们家全无好感，不要再指望任何不切实际的东西。”

　　“那至少我们应该有勇气，比如，像Beren那样，看起来毫无希望的事情也值得挑战。”

　　红发诺尔多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弟弟，“像他那样，把宝钻从黑暗大敌那儿偷回来，”他讽刺道，“让他的军队留在铁山底下毫发无损，让他的报复留给这片土地——然后我们的誓言就算达成了？”

　　Maedhros轻笑着说道，“那这可真叫英雄行径，恐怕父亲在瓦林诺也会为我们自豪地落泪的——啊，我看倒不如像叔父那样，单枪匹马与Morgoth决斗，那还更符合我的意思。”

　　“Maitimo……”Maglor看起来也绝望了，“那你要怎么样？你是铁了心要和多瑞亚斯开战？”

　　“……总之我现在是配不上任何英雄行径了。”红发诺尔多不在乎地说道，“不过我不会那么偏执的，Makalaurë，这件事我可以交给你去调停——你代笔给Dior写信，无论怎么和他交涉都可以，只要你能让他同意还给我们茜玛丽尔。”

　　他顿了顿，“当然，我还是有一个条件的，别告诉他如果他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就要冒战争的风险。”

　　Maedhros迎着Maglor困扰的眼神，笑了一笑，“听我说的，不会有错的。第一，这一点不管你怎么善意地去说，在他看来都会含有恐吓的成分，而Beren的儿子是不会受人威胁的；第二，我要你给我留一条后路，如果我当真和多瑞亚斯交战，那我要在他们全无防备的时候发兵。”

　　他这么冷静、毫无表情地说着，瘦长的手指在膝上划着圆圈，就好像多瑞亚斯人的性命已经被他圈定了一样，这种态度让Maglor感到畏惧。

　　“可是……你知道说服Dior几乎是不可能的。”歌手叹息道，“甚至比说服Thingol更困难。你知道的——这个青年压根和这些事情没有一毫的关系，贝尔兰世界天翻地覆的时候他甚至还没出生，所以……”

　　“所以？”

　　“所以茜玛丽尔在他眼里只是父母的遗物、纪念品，但是正因如此，我们不可能通过什么付出把它交换回来的。”

　　“哈……”Maedhros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而Maglor也马上明白了自己措辞的不当之处，他无奈地垂下了头。果然，那名红发诺尔多开口了，他的声音非常强硬：“父母的遗物，这倒是说得很恰当。可是，我想我对自己父亲的追怀和维护也不会输给他的，那让我们用更公平点儿的方式，看看谁的父母该为自己的儿子欣慰吧，嗯？”

　　他这么说完，就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去吧，Makalaurë，这是最后一条路。至少你应该替Dior感到欣慰，因为我毕竟在尼南斯·阿农迪亚德中一败涂地了，所以现在他还是有战胜我、杀死我的机会，而不是只能乖乖束手就戮的。”

　　长兄的话让Maglor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他在Maedhros的措辞中感到，那个红发精灵对自己抱有和对敌人一样的恶意和残酷。

　　===========================================

　　诺尔多精灵成年之后，容貌就不会再有多少改变，因此，在瓦林诺漫长的时光当中，Maedhros一直都是一副青年的样子。

　　在他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中，整个儿诺尔多王室只有这一个孩子，他也因此饱受各方关注和疼爱。而其中他的外祖父Mahtan尤其宠爱他，那位伟大的金属匠看到女儿的头生儿子竟继承了自己那样的红铜色头发，不禁兴奋极了，他认为这是造物主的恩赐，因而自Maedhros幼时就对他倍加关怀。

　　因此，在刚成年之后，特别是家中有两个弟弟要母亲照顾，大家无暇分神顾及他的时候，有好几年的时间Maedhros都跟随外祖父居住。而他父亲和母亲也时不时去那儿探讨工艺兼探望他，那段时间Maedhros增长了不少见识，因为Mahtan是所学最为广博的匠人之一，并且他乐于看到外孙喜欢自己的作品。

　　在那种无忧无虑的氛围当中，Maedhros经常骑马徜徉在王城外的树林和田野之间，他从容地欣赏着双树光辉照耀下的圣地美景。

　　这一天，Maedhros心血来潮，未曾去郊外骑马，而是牵着马在提理安城中徜徉，他走过一片片色调雅致的建筑群，聆听着来自恒白峰之上诸神殿中的歌声。

　　在他走近外城偏僻的角门之时，行经了一群玩耍的少年身旁，那时候，完全出于偶然地，Maedhros被不远处一个孩子吸引了目光。

　　那是个有着一头丰沛顺滑的黑色长发的孩子，脸庞端正，眉目轩朗，他坐在一个避风的墙角，年纪看起来还很小，并用充满渴望的眼神望着身边那群嬉戏的少年。

　　Maedhros觉得他有些眼熟，而那个少年也看到了他，并用疑惑的眼神回应着，于是红发诺尔多下了马，来到他身边。

　　那个孩子很顺从挪了挪，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你为何不去和他们玩耍？”Maedhros问道。

　　男孩子微微笑了，他摇头的同时双颊泛起晕红，看起来不大乐意讲话。

　　“你不认识他们吗？”红发诺尔多继续问道，而对方的反应是赶快点了点头。Maedhros觉得他比同年龄的孩子看起来要羞涩和稚嫩一些，“你没有兄弟吗？”

　　那个男孩子摇了摇头，于是他只好又问道：“那你也没有堂兄弟吗？”

　　这个问题似乎出了什么岔子，黑发男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他不再给Maedhros什么反应了，而是抬起头，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着远方。那时候他鸦羽一样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瞳子闪烁着星子般明亮的光辉。

　　Maedhros忽然有些心软，因为在他看来这个男孩子显然是出于某种原因被玩伴排斥着，于是他开口说道：“你愿意骑马吗？我带你去郊外玩吧。”

　　这句话带来的反应是明显的，因为那个男孩子的眼眸当中忽然泛起了一股活泼欢快的神色，他开口说话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也会骑马，我和你一起吧。”

　　这次轮到Maedhros惊讶了，因为他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也谈得上会骑马，于是他开口问道：“真的吗？你会骑马？你叫什么名字？”

　　“Káno。”男孩这么答道，那是个很常见的名字，而且和Maedhros的二弟重名，红发诺尔多把它记在了心里。

　　他让男孩子和自己同乘一马，并且试着让他掌握坐骑奔驰的方向，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孩子不只是“会骑马”那么简单，他完全熟悉马匹的习性，在马背上的平衡感超过Maedhros认识的大多数成年精灵，他们两个一起乘马，从提理安城西门绕到东门，Káno才感到玩得尽兴，他白皙的额头汗涔涔的。

　　“下次你可以来我家，我和你一起骑马击球。”

　　“那是什么？”

　　“我发明的一种游戏……在飞跑的马背上用杆子打地上的什么东西，很有趣。”

　　男孩儿笑着说道，他在马背上扭过头和Maedhros说话，顺滑的长发磨蹭着红发诺尔多结实的胸膛。

　　Maedhros笑了，他刚要回答，忽然看到自己的小弟弟Turko沿着长街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是他的二哥。

　　Turko一看到Maedhros就叫了一起来，兴奋地向他挥手，但是随即他看到自己的兄长马背上还带了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孩子。

　　“啊，Maitimo，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呢！”Turko吃惊地说道，“父亲知道了要生气的！”

　　Maedhros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怎么回事，然后他看到Káno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失望混杂了受伤的情绪，他试图从马背上爬下去，但是红发诺尔多抓住了他。

　　“你怎么了？”他叫道，“别走，刚刚不是要约我去你家打马球的吗？”

　　Káno被他环在手臂中间，看上去有些委屈，他低着头一语不发。这时候Makalaurë赶了过来，他带着一种难过的了然表情伸手抚摸Káno的头发，但是男孩子看上去更难过了。

　　“Maitimo，你怎么会碰到Findekáno的？”他问道，然后Maedhros知道了这个孩子是他叔父的儿子，他也吃了一惊。

　　但是，在看到Makalaurë出现的时候，Káno就转过身来抱紧了Maitimo的脖子，好像试图证明自己不是不请自来、而是还受欢迎的一样。而Maedhros安抚性地抱紧了他，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我带Káno去骑马了，今天郊外天气很好。”他这么平和地说道。

　　Turko显然还想说什么，但是他二哥制止了他，Makalaurë带走了他的小弟弟。而Káno则目送他们，他紧紧贴在Maedhros耳边说道：“跟我一起吧，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我会对你很好的。”

　　他红发的堂兄笑了，Maedhros把Káno从身上拉下来，面对面地看着他的眼睛。Káno的神色中带着央求，好像面前这个年长的精灵就是能决定他命运的神明一样。

　　===================================

　　东贝尔兰的天空飘下了那年的第一朵雪花，地冻天寒。

　　Maedhros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堕落，因为他已不再值得被任何人信任，不再能够被任何人依靠，他失去了所有那些他引以自豪的东西。

　　就像现在，他们七兄弟再次齐聚一堂，而效忠于Fëanor家族的领主们也都列席，他们各自用或迷惑不解、或忧心忡忡，或狐疑不定的眼神看着他。

　　Maglor的交涉失败了，Dior对他的信件没有给出任何回复，而Maedhros今天的任务就是向诸位弟弟证明他仍然有能力策动麾下的士兵对敢于蔑视他们的敌人给予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