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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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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至丞相府外,妹妹与弟弟早在门口等候。父亲先下了车,沈惜时也在挽月的搀扶下到了二人面前。
刚向父亲行完礼的沈惜梦和沈时华就笑盈盈地看向了沈惜时。她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头,就领着他们进府了。
“阿姐,再过些时日,华儿便要去军营训练。阿姐你说,我会成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吗?“沈时华朝着沈惜时稚嫩地开口。他比沈惜时小上一岁,可14岁的孩子哪里大得了多少,明明还是小孩,却早早地要去军营训练。
“时华可真要去军营啊,那里听说可恐怖了,一天训练都不带歇息的,你哪受得这苦啊!“沈惜梦看着沈时华那样,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二姐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怕苦,我以后可要上战场,做一名大将军!”
沈惜时也忍不住笑起来,回他:“好啊,那时华什么时候当上将军了,可定要保护好我与你二姐哦!”
“那是当然。”沈时华嘟囔着。沈惜时与沈惜梦看了看他,又相视而笑。
沈惜梦与他们同行到半路,看到偏院离着不远,便先告辟:“我怕姨娘会担心,若是有时间,定来拜访长姐。”
沈惜时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去。沈惜梦是二房赵姨娘的女儿,不过只比她小了五个月。赵姨娘生性淡漠,此时又卧病在床,怕是很少出偏院了。
母亲早逝,父亲也未曾娶,后院只有赵姨娘一人,因此,他们几个孩子自小玩得便好,也少讲嫡庶之分。若她出嫁了,也定会给惜梦寻个好人家,让她好好度过平安幸福的一生。
天近黄昏,沈惜时也催着时华回房去。父亲怕是累了,也嫌麻烦,晚膳也是下人做好了送到各屋去的。
夜深了,沈惜时借着烛火,翻出了曾经萧成安与她互通的书信,仔细地翻阅起来。往来报安的话语,诉说的趣事,令人脸红的情话。沈惜时看着那些信,不禁又坐到桌台旁,执笔写下:
“吾甚爱君思君。愿君平安顺遂,无病无灾,此生唯吾。”
落笔,心早已狂跳如雷,她收好刚写完的纸,与那些书信同放在一起,收了起来。
沈惜时走近窗台,看着空中皎洁圆月,不禁思绪万千。月圆之夜,倍思君。
在东宫中的萧成安望着月光如水,倾泻千里,他略生烦闷之意,出了殿便向四处走动。
皇宫的夜晚静谧,只有几座宫殿还亮着灯,守门的侍卫又换了一波。夜有些凉,萧成安披上了外衣,不知觉地,便走到了一处小花园。
这里稀疏的种了几棵树,也养了些花,不过不如御花园般争奇斗艳,这儿只是一处鲜有人踏足的荒园,西苍亭。
萧成安不知为何自己来到了这里,却也没有想着离开。慢慢走进了长廊,远处有微弱的声音传来,这让萧成安瞬间起了警惕心。
江未留晚上也没睡着,就想着出了太医院走走,反正夜晚守卫弱,她稍微避开些,总没有事。
可是就连她也控制不住自己,便走了出来,路上竟也没遇到守卫。
找到一道长廊,江未留就这么躺了下来。抬眼望到了天空挂着的明月,她心中不禁泛起苦涩。好想回家啊,她还有自己的父母,有朋友,有老师同学们,还要学习自己从小以来热爱的中医,而不是待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里,日日如履薄冰。她一想到这些,就不免苦涩起来,一时间,差点忘记了自己还身处在皇宫,竟然默默哭了起来。
如果还有选择,她当时绝不会打开那本史书,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她只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江未留就这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有感觉到除她之外的人出现在这里。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萧成安的声音响起,带着警惕,握在剑柄上的手在看到一个瘦弱女子的背影之后渐渐放松。
江未留则是哭到一半硬生生憋了回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而且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个声音……
她木讷回过头去,看到来者,果然是太子殿下。二话没说,江未留直接跪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怕晚了一秒就会掉了脑袋一样。
萧成安退后一步,离她稍微远了一点,心中莫名有些熟悉,但他的手依旧还搭在剑柄上。
江未留调整好呼吸,恭敬地坦白:“微臣江未留拜见太子殿下,微臣无意冲撞了殿下,求殿下恕罪。”
“江姑娘?原来是你啊?”萧成安望着地上的人,突然明白了熟悉感是从何而来,是今日突然扶住他的,是昨日救了他的女人。
江未留头越埋越深,恨不得立马死在这里,可惜她只能默默咬着牙,强压着心底的恐惧。
萧成安看着跪倒在地的女人,不禁生出几分狐疑,问起她:“江姑娘,你在此作甚?”
“今日是小女误闯了西苍亭,惊扰了殿下,犯了宫规,望殿下处罚。”江未留规矩地请罪。
她一直跪着,一动未动。
萧成安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反问她:“江姑娘把内庭当成什么了?如此乱闯乱跑,若是被宫里的什么人撞见了,现在的你可不好过了。”
江未留忙不迭地磕头谢罪:“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太子殿下仁慈,肯放过臣女是臣女万世修来的福分,臣女谢恩。”
萧成安看了一会儿地上的人,便转身离去,还不忘留下一句话:“江姑娘还是尽早回太医院。”
江未留一愣,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却只看到了月光下男人离开的背影,痴痴地站起来。
他,居然没把她怎么样?
思考了一会后,便又战栗,丝毫没心思想什么了,赶着匆匆沿着来时的路小跑而去。
后半夜过得平静。
第二日天刚亮,挽月刚推门进来,就看到沈惜时早已穿戴完毕,正端坐在书台前看书。她不禁感叹道:“小姐,你这都用不上奴婢了呀!”
沈惜时转身看了看她,笑道:“没你可不行。”
看着挽月听完后高兴的样子,沈惜时从头上摘下一根簪子,放到了书台上,招手让挽月过来。
“去,送给太子。”她打趣道。
挽月立马拉下脸来,不禁抱怨道:“什么嘛,就送只簪子。”
沈惜时敲了敲她的头,笑了出来。从书台另一边拿出一封包好的信递给她:“送这个,怎么样?”
挽月拿着信,乐意地跑了出去。沈惜时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书,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差不多全亮了,缕缕阳光也照得房前的花格外娇艳。沈惜时的心情甚好,闲庭慢步走到了正院。父亲正在打理房前的花木,他没叫下人来帮忙,因为是母亲生前所喜爱的,想必他也不愿交手于他人。
沈惜时走近了些,看到了父亲脸上已有汗水,于是稍挽衣袖,帮起了忙。父亲看到她,停了停手上的动作,用手臂抹了下汗,才对她说道:“阿时啊,你怎么来了?”
“每年到了这时,杜鹃都开了,我想父亲一定会亲手打理的。”
沈培忠愣了一下,随后释怀地笑着:“你阿母喜爱杜鹃,为父便为她种上满园的杜鹃,可惜花年年会开,人却如流水般逝去……”
沈惜时看着父亲黯然神伤的样子,安慰道:“也许阿母正化为杜鹃,年年陪着父亲呢。”
“那我看来,你阿母定是这园子里最美的花了。”沈培忠笑着,欣慰地看着她,又忙起手中的活来。他眼中满是认真,沈惜时也浅笑着。
沈惜时不禁想起幼时,不知为何对萧成安提了一句,春日桃花开放,美不胜收,结果他便记下了,偷偷地在她的房前种上了一颗桃树。沈惜时后来从宫中归家时,那小桃树已经稀稀疏疏地开了几枝桃花.
自从那时起,沈惜时才真正爱上桃花吧。只不过今年春天到了,那棵桃树却没开花,找人来看过一番,说是内部坏了,虫蛀得厉害,虽然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不过她想成亲后,再与萧成安一同种一棵,也好。
刚回到屋中,挽月便跑来了,她气喘吁吁地送来一封信,看上去像是别人送来给她的。
“小姐,将军府的周小姐来给你送信了。”挽月到她身边,将手上的信递给了沈惜时。她一笑,打开了信封。
周雪宁是周将军的嫡女,也是沈惜时的闺中好友。信中所写,不过是念沈惜时在宫时间太久,相约一见罢了。
“挽月,替我打扮一番吧。”
路上人群熙攘,沈惜时久违于这样的热闹,下了马车,与挽月二人独自走向凭阑阁。作为京城第一酒楼,其称号名不虚传。
一楼人来人往,多是平民百姓喝酒品茶之处,二楼便是雅室,沈惜时跟着小二走上二楼最偏的房间,很是清静,只听得见淡淡的丝竹声。
推门进入,周雪宁正坐在内间,悠闲地品着茶。她看到沈惜时来,放下了茶盏,起身准备迎她。沈惜时走近,摆了摆手示意她坐着,而她也在周雪宁对面坐了下来。
几月未见,本应是从围猎场上再叙旧的,只可惜周雪宁偶感风寒,不宜出行,想是今日也是大病初愈,便来见她了。
刚落座,便听到她笑声:“听闻惜时不日便要嫁与太子殿下为妻,雪宁先在这儿恭喜了。”她笑意愈深,沈惜时也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那雪宁上次同我说的张詹事家的二公子,可曾打过照面了?”沈惜时笑着反问。
记得大约半年前,周雪宁在中秋灯会上对张詹事的次子张之望一见钟情,只可惜,当时他们并未相识,也不知沈惜时在宫中的这半年里,他们究竟如何了?
周雪宁听完,脸颊倏尔变红,微有嗔怪:“只见了那一次罢了,父亲这半年里都很少允我外出,谁又知道他是怎么样了?”
沈惜时笑了一声,望着周雪宁忧愁的模样,她回想起那张二公子的样子。他曾随他父亲入宫拜访过太子,沈惜时也看到过一眼,人生得俊朗,颇有书生意气,看上去也是个可靠的人。
只不过人家只是一个四品文官的次子,若是与周雪宁这般身世显赫,名动京城的将军之女比起来,确是高攀了。
不过沈惜时望着周雪宁萌动的心思与愁眉苦脸的表情,也怕她也劝不上什么。若是她能幸福,就算一介小官之子,又有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