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君子慎独w

13、第 13 章

　　“柳儿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再走？”
　　村口小路上，一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手牵着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女孩，一脸关切。
　　女孩摇摇头，“爹，我还不累。”
　　这男子身着灰白色长衫，背上背着药筐，面相儒雅清秀。他叫杨明谦，是杏花村的郎中，医术十分高明，不光村里人找他治病，就连外头的贵人也时常重金寻他看些疑难杂症。
　　他身边的女童是他的女儿杨柳，自小便聪慧伶俐，酷爱读书，有着七行俱下、过目不忘的本事，是村里时常被提起的神童。听闻杨明谦正打算将自己的衣钵传授与她。
　　杨明谦喜爱云游，也经常带着女儿一起。这次杨明谦将杨柳带到岭南的外祖家去，是为了寻一味草药，说是要给一位双腿残疾的贵公子治疗腿疾。
　　杨柳拉了拉杨明谦的袖子，问道：“爹，我们这次回来刚好赶上子期的生辰。可我们赶路匆忙，没来得及给他准备礼物啊，这可怎么办？”
　　杨明谦一愣，随后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啊，这事儿都怪爹，我倒是忘了子期要生辰礼的事儿。不过离子期的还有好几日，咱们明日再去挑选也不迟啊。”
　　杨柳歪着头想了想，道：“我看也无需买什么生辰礼，爹不是会做些小玩意？挑些子期喜欢的，我和爹一起做就是了。”
　　“这次恐怕不行，这几天我得把草药整理一番。过几日那江家的小公子就要来了，得提前把治疗的方子写好才行。”
　　杨柳点点头，“那看来只好我去给子期买礼物了。爹多给些钱，剩下的就当我做的跑腿费。”
　　“你呀……”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爹，姐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还未进门，两人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个满怀。
　　这男童便是杨柳的弟弟，杨子期，刚刚五岁，生得机敏可爱，特别招人喜欢。
　　杨明谦将他抱起来：“哎哟，一个月不见，我们子期又长高长壮了啊。在家有没有好好听你娘亲的话？嗯？”
　　杨子期嘟着嘴：“我当然听话了。我还帮娘找到了你和姐姐私藏的私房钱呢，娘都夸我厉害。”
　　杨柳和杨明谦脸上的笑容便是一僵。
　　杨明谦将杨子期慢慢地放下来，咳嗽了一声，道：“子期啊，我和你姐姐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完，我们就先去书房了。晚上再来给你讲故事。”
　　杨子期眼睛咕噜一转，突然大叫道：“娘亲！他们要跑！”
　　“跑？往哪儿跑啊？嗯？”
　　门帘被一下子掀起，走出一个瞪着凤眼，双手叉腰的美艳妇人。
　　这妇人便是杨柳和杨子期的母亲，杨明谦的夫人，李氏李佩蓉。
　　李佩蓉揪着他们俩点耳朵，愤愤道：“两个人挺有本事啊，藏着钱偷偷摸摸的想携款潜逃是不是？我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杨柳想偷着这钱去买你那些话本小说是不是？杨明谦，上次输的太没面子了，所以想再去和林家的老太太玩一次叶子牌是不是？嗯？”
　　杨柳连忙求饶：“娘亲，我错了，我再也藏钱不去书局换买话本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杨明谦见状也连连作揖，“哎哟，夫人宽恕我们这一回……我也保证再也不去找林老太太打叶子牌了，我只和咱们的邻居黄老太太打。”
　　李佩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几人笑着进屋。
　　李佩蓉一面接过他们的包袱，一面道：“哎，你们回来的正好，这几日村里来了一群紫衣道士，挨家挨户地敲门，说是要寻一本叫《千年内经》的医书，我虽将他们打发走了，但他们并没有离开村子，还在咱们村里住着呢，说咱们村子是长寿村，他们要住进来瞧瞧这儿的风水。”
　　杨明谦闻言一愣：“《千年内经》？那不是调理人体经络的医学奇书吗？但这本书早就被前朝丞相李德带到自己的棺木里去了，他们现在来杏花村寻可不是寻错了方向么？”
　　杨子期眨眨眼，奶声奶气的问道：“难不成前朝丞相的棺木葬到咱们杏花村李来了？”
　　杨柳笑道：“子期说的有道理啊，之前战乱了好几十年，谁知道前朝丞相的墓穴究竟在哪里呢？说不准真是来咱们村盗墓的呢。”
　　李佩蓉皱眉：“一群道士来盗墓？那也太损阴德了，这不行，咱还是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去别处寻吧。”
　　杨明谦拍了拍她的肩：“哎，先别急嘛，观察几天再说，万一只是来咱们村修身养性的呢？毕竟咱们村的风水确实好。还是先给咱们子期过生日重要。”
　　“就是就是！爹，你和姐姐这次出去这次是不是又忘了给我带礼物？”
　　……
　　“公子回来了，快先去书房把香点上！”
　　几名侍女的交谈打断了杨柳的思绪，她将紫色的麟文衣放回原处，飞快地关上石室的门，然后想继续从窗口处跑走却发现那些丫鬟已经快进来了。于是无法，只好打了个滚，把自己缩进角落的衣柜里。
　　几名侍女前脚进来后，刚将香料点上，江斜月后脚便进来了。
　　江斜月解开披风丢给身旁的侍女，盯着一旁的香炉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这香是刚点上吗？”
　　两名侍女看上去有些紧张，道：“回公子的话，是刚点上。因不知公子今日会回来的这样早，所以奴婢们点的迟了。”
　　江斜月点点头，道：“去找林嬷嬷领罚吧，日后不必再来书房侍奉，叫金菊彩月两人进来伺候。”
　　两名婢女脸色一变，知他是生气了，连忙跪下认错：“是，奴婢知错，谢公子不责罚。”
　　她们正要出去时，却又被江斜月叫住了。
　　江斜月看了看四周，又看着自己的书桌，问道：“我走之后，可曾有人来过书房？”
　　两侍女互相看了一眼，都缓缓摇摇头，道：“未曾有人来过。今日洒扫侍女还是在辰时来书房的，那时候公子还未曾离府。”
　　江斜月又问道：“确定吗？连父亲也未曾来过？”
　　两名婢女还是摇头。
　　江斜月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他轻轻一笑，透露着丝丝寒气：“这样啊，你们先下去吧。”
　　两名侍女走后，江斜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才听他唤了一声：“墨白。”
　　有侍卫立刻推门而入。
　　“主子。”
　　“去查。”江斜月一手支着头，“去查一查今天府里人的行程轨迹。有什么异常立刻禀报于我。尤其是……我那二弟江临星，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好好看着他。”
　　“是。”
　　杨柳躲在衣柜里，心猛地一跳。她实在是没想通江斜月是从哪里发现有人进过了他的房间的。
　　她搜查证物时便很小心谨慎，刚刚将一切复原时也是照着原本的摆放顺序进行安置的。她记忆力不错，总不至于相差太多，按道理来说，江斜月应当是发现不了。
　　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该怎么从书房逃出去。前后门是走不成的，窗户处也不现实。难不成要等到江斜月走了才能逃跑吗？
　　那风险也太大了，因为并不能保证江斜月会很快出去。且看这个架势，江斜月说不准要在书房坐上一个晚上。而她在衣柜里呆的时间越长便越危险。因为在安静的情况下，并不能保证她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江斜月又是那样的敏锐。
　　那么，要再尝试一次声东击西？
　　好像也不现实，且此招会加重江斜月的疑心。毕竟江斜月现在只是怀疑有人进了书房，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如果再用一些别的小动静让他分散注意力岂不是坐实了书房有人出入过的事实吗？
　　到底怎么办才好？
　　“公子！二公子来了。”
　　就在杨柳想着该如何逃脱之时，门外响起了侍女的声音。
　　江斜月眉头一皱：“江临星？他来做什么？”
　　不仅是江斜月，就连躲在柜子里的杨柳也惊讶地扬了扬眉。
　　这也太巧合了，江临星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他要和江斜月说些什么？
　　江斜月站起身，有些烦躁地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就说我正忙着，没时间见他。”
　　“可我想见你，大哥。”
　　江临星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清晰地传了进来。
　　“我有话和你说。请你把门打开吧，大哥。”
　　江斜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出去将门打开了。
　　就是现在！
　　在江斜月去开门的一瞬间，杨柳一个轻巧的翻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她在地上滚了一圈，以减少落地时发出的声响。
　　说起来，杨柳突然有些感谢江临星在这个时候来寻江斜月。因为如果没有江临星为她转移了江斜月的注意力，恐怕她也不能这样轻易地从书房逃出来了。而她在书房呆的时间越久，便对她自身越不利。
　　不过江临星这时候来找江斜月，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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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临星没有带侍卫，是只身一人来寻江斜月的。
　　江斜月只好自行将他推了进来，有些别扭。
　　他默默将自己的手炉递给了江临星，问道：“好了二弟，来说说你这么冷的天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跑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啊？”
　　江临星接过手炉，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这件事这些日子始终困惑着弟弟，让弟弟食不能寐，夜不安寝，所以无奈之下只好找大哥来解惑，还望大哥……”
　　“二弟有话直说便是。”江斜月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打断道：“我作为兄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临星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我想想问问大哥，在我体内，究竟下了几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