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君子慎独w

14、第 14 章

　　江临星的话一说出口，书房内的气氛瞬间便冷了下来。

　　江斜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你的体内被人下了毒？”

　　江临星低笑一声：“大哥何必这么惊讶？我只不过说出了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而已。”

　　江斜月看上去既惊讶又愤怒，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

　　“临星，我知道你不大喜欢我，正如我不大喜欢你一样。”他看着江临星，一字一顿道：“可没有证据的话千万不要乱说，我江斜月可从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亲弟弟。”

　　江临星听了，没什么感情的笑了笑，“是么？可我的饮食一直都是由你负责的，府里的太医也是你请的，甚至我每日用的什么药也是由你亲自过问的。”

　　江斜月闻言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那定然是我们有什么地方疏忽了。临星，你放心好了，你既然说了，那我便一定会彻底调查这件事。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我国公府的公子下手。”

　　江临星听后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咳嗽了一声，道：“那便多谢大哥了。还要麻烦大哥为我重新找个大夫才好。”

　　江斜月颔首：“你且宽心，哥哥一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

　　“那便不打扰大哥了。”

　　言毕，江临星便不再纠缠，自己推着轮椅出了门。

　　江斜月没有送他，坐在屋内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晦明不辨。

　　等江临星走远了，江斜月才轻轻开口道：“临星，你的侍女呢？为何今日会独自出门呐？”

　　他看了眼右侧打开的窗户，勾起一抹没什么感情的微笑。

　　……

　　*

　　刚刚的那番话起身很耗费心力，而江临星的身子骨实在是很弱，加上他回府后没有休息好，所以他才刚推着轮椅走了一小会儿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带来福一块出门了。

　　江临星的手臂颤抖着，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推轮椅了。他突然眼前一黑，便要栽倒下来。

　　一只手扶住了他。

　　江临星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杨柳正蹙眉看着他。

　　他松了口气，咳嗽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谁知因体力不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晕了过去。

　　杨柳：“……”

　　她其实心中是很困惑的。江临星的伤并没有好全，按理来说应当不会就这样一个人出门，就算出门散心也不会这样巧合地来到江斜月的书房。

　　杨柳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她并不十分确定。她叹了口气，一手将江临星抱在肩上，一手推着轮椅。

　　若是有人看到她，一定会惊讶于她的力气居然这样大，能够毫不费力地将一个成年男子扛在肩上，还能一手推着轮椅。

　　将江临星抱回房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请大夫的请大夫，熬药的熬药。

　　来福见江临星又昏过去了，便想请国公夫人来瞧上一眼——杨柳觉得他可能是怕担责任。不过到最后国公夫人也并没有来，只是吩咐了他们好好照顾江临星。

　　杨柳支着头熬药，她始终不明白国公夫人在心里上对江临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要说国公夫人不关心江临星么，又对他生活上的事情十分在意，连婢女都要亲自挑选合适的，可谓是控制欲十分强烈；可你要说真的关心江临星么，除了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十分关心江临星的身体，其余时候又对他的生死不闻不问，否则怎么连他身体里被下了毒的事情也不知道呢？

　　也不知道国公夫人请的那些府医到底是什么水平，总感觉这些人折腾的这十天半月对江临星的身体毫无作用。

　　江临星现在还不能死。

　　杨柳蹙了蹙眉。

　　看来她在追查真相之余也得多查阅一下医书，看看江临星身上的毒到底该如何解，总不能真就这样放任他不管吧。

　　*

　　江斜月亲自将宋祈安接到了国公府上。

　　他早就听闻这位悬济堂的宋祈安，人称小宋大夫。京城的百姓都赞他医术高明，有着妙手回春之术。

　　不过江斜月将他请来府上倒不是因为觉得他医术高明，他是想起来长公主逃走的那晚还有这样一位漏网之鱼。

　　他笑着对宋祈安道：“小宋大夫医术高超，声名在外，如今请你来国公府除了给我弟弟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宋祈安被他盯着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尽量保持冷静：“世子谬赞，只是不知世子有何要事相问？”

　　江斜月勾了勾唇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要请教一下小宋大夫……长公主叛逃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也在？”

　　宋祈安顿了顿，“啊，长公主？你说的是贵府二公子带来的那一位受伤的姑娘吗？”

　　“是她不错。”江斜月勾唇微笑，道：“还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姑娘都说了些什么吗？”

　　宋祈安被他阴沉的目光注视着，背后一凉，他硬着头皮道：“没……没说什么呀。二公子吩咐我给这位姑娘包扎一下伤口，可我发现二公子伤得更严重，所以就去医治二公子了。说起来还是那位姑娘自己包扎地伤口呢……”

　　“这样啊。”江斜月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知道了。小宋大夫在京城声名远扬，大家都说你有着妙手回春之术，那临星的病我便放心的交给你了。为了方便，还请宋大夫便在府中住下吧。”

　　“啊，好……好的。”

　　宋祈安虽然不知道对江斜月的态度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能成功留在国公府医治二公子倒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

　　等派人带宋祈安下去后，他轻唤了声：“墨白。”

　　“属下在。”

　　“给我好好盯着临星那边的院子，有什么事情都要来向我禀报。”

　　“是。”

　　江斜月慢慢喝着手中的茶水，又问：“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我们暗中吩咐了心腹人等去查各处丫鬟婆子当天的走动情况。并没有发现异常。”

　　“二弟那边也没有特殊情况？”

　　墨白摇头，道：“并没有，他的侍女服侍他喝完药之后便推着他进门休息了。此后也并未离开过院子。”

　　“这就奇怪了。”江斜月用手敲击着桌面：“难道是我太多心了？先不管上次的事了，你继续盯着江临星的院子。”

　　“是。”

　　*

　　“少爷还没有醒，这可怎么办才好？”来福在院子里急得来回踱步，“都怪我……若是少爷从此再也醒不过来……呸呸呸，我瞎说这风凉话做什么？老天保佑，这次少爷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杨柳觉得来福此时一定是整个国公府里最担心江临星的人，晃得她脑袋都晕了。

　　可是急也没用啊。

　　自从她的隐晦地向来福打听了一下，国公夫人为江临星请的大夫大多数都是从前与国公府或是金陵沈家有利益往来的人，她便对这些大夫的水平再无任何期待。

　　说白了这些大夫不过是国公夫人请来收些高昂诊金费罢了，他们其实对江临星的病情一无所知。倒也不是她对这些大夫有什么偏见，只是她打听得知除了江临星之外，其他人若是生病请的大夫并不是这些人——若这些大夫真如自己所说的名头那般是什么“重生扁鹊”、“再世华佗”，那国公府的其他人生病也不可能一次也不让这些大夫看病。说白了这些人与国公府不过是些利益纠葛，然而牺牲的却是江临星。

　　国公府里这些人对江临星的态度真的很让人费解，也很让人无奈。

　　杨柳看着昏睡过去的江临星，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杨柳非常庆幸有着君子之德的江临星如今已然倒下，她不敢想象若是江临星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世人眼前，那她复仇的难度会比现在高出多少；另一方面，看着江临星如今昏迷不醒却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在意他的死活，她又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人情冷暖。她原以为像江临星这样的小少爷就算再落魄也还是会比普通人的境况好上不少，谁知道他的处境却愈加艰险起来。

　　杨柳叹了口气，再一次展开信纸，提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好——沈映竹来信询问江临星的病情，她不知该如何去回信，总不能真告诉她比她离开之前还要糟糕吧？要真这样写了，说不准这个大小姐下一刻便要飞奔到国公府了，可江临星应当不愿意将她牵扯进来。

　　杨柳想了想，终于在信上写下三个字。

　　“还活着。”

　　来福瞥了眼她写的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是啊，能吃能睡，也没断气，可不是还活着吗？

　　只是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啊，到底怎么办才好啊？”

　　来福抓着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很是绝望。

　　“哎呀哎呀，江二公子怎么住这么偏的院子？可把我给绕晕了。”

　　一声轻响，院门被推开。

　　宋祈安背着药包，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们两人眼前。

　　来福嘴巴张得很大，看起来有些激动：“小宋大夫？你，你怎么来了？”

　　宋祈安笑道：“原本我就想再来国公府给二公子继续治病的，我可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奈何我只是一介布衣进不了国公府。我正想着怎么才能进国公府呢，结果江世子竟亲自来医馆请我来给江二公子治病，我当然要来啦，这真是意外之喜。”

　　杨柳闻言一顿，江斜月亲自去请宋祈安来为江临星治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看了眼宋祈安，发现宋祈安眼里满满都是兴奋：“二公子别怕，你就算是半死不活我也要把你治得活蹦乱跳起来，你就放心好了。”

　　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