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君子慎独w

12、第 12 章

　　裴玄玉盯着那封信看了很久，眼神冰冷。

　　江斜月以为他要发怒。

　　结果裴玄玉却重又勾起嘴角：“那便按长公主的原计划，给大理寺少卿送过去吧。”

　　杨柳颤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裴玄玉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行了，下去吧。”

　　杨柳哆嗦着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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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斜月看着裴玄玉握紧的拳头，问道：“殿下，现在怎么办？”

　　裴玄玉笑得有些古怪：“怎么办？呵……自然是先盯着李允，瞧瞧他收到信之后的反应如何了。”

　　江斜月低头应了声。

　　裴玄玉盯着他，斥道：“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去梨香院把裴玄意留下的证据找出来？”

　　江斜月领命走了。

　　裴玄玉负手而立，喃喃道：“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

　　江临星坐在院内晒太阳，手中抱着一只狸奴，正是沈映竹临走前塞给他的。

　　原本沈映竹要在国公府呆到开春后，但沈家对国公府参与夺权一事很不满，因此那晚之后，沈映竹便被沈家接回去了，任国公夫人如何挽留，沈家的人都没有丝毫要松口的迹象。

　　沈映竹也只能依依不舍的走了。

　　临走前她把那晚在路边无意捡到的小猫送给了江临星。

　　沈映竹拽着江临星的袖子不肯撒手，“表哥，母亲不让我养这些东西，我便把它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养着它啊！可别让它饿瘦了。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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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在院中支起一个炉子，一面为江临星熬着汤药，一面静静思索着。

　　云婆子应当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在几天前便将东西送到李允的府邸上了。

　　李允官运亨达，年少有为，今年不过三十二。他只有一个妻子，哪怕这个妻子多年来无所出，他也坚持不纳妾。在世人眼里，李允是多么好的一个丈夫，他和他的妻子王氏又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夫妻啊。

　　可惜……世人不知，李允在当上大理寺少卿之前，就已经娶妻生子了。为了升官，更为了攀上京城的权贵王家，他抛妻弃子，谎称自己从未有过婚约，暗中派人去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不过他的妻儿到底没有死成，因为他们被杨柳和云婆子救了下来。为了报答杨柳的救命之恩，也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复李允，他们选择了留在广聚楼。

　　为何选择李允呢？

　　因为在救下李允的原配妻子后，他们给了杨柳一本李允写的日录，上面详尽地写了很多他为裴玄玉和江临星做的事情，还提到了那个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屠了的村子——杏花村。

　　“九月二十七日，微寒，同殿下、世子秘往杏花村寻物，未果，遂归。”

　　虽然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但却让杨柳得知了不少讯息。

　　杏花村在十年前就被烧的一干二净了，裴玄玉却在十年后带着一群人去村子里寻物……他们寻的是什么宝贝？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有当年，这些人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杨柳耗费数十年的时间，也只查到当年他们家的灭门惨案似乎与当今圣上修道中想要得到的某样东西有关，旁的一概不知。

　　当年屠杀他们村落的是一群身着紫衣，衣裳上绣着麟纹的蒙面人，而在屠杀了他们全村人之后，却是国公府的马夫最先发现杏花村惨案，因此也是由国公府的人负责的事后处理。当年杨柳也紧紧盯着这些人的动作，却并未发现有哪些可疑人物去杏花村干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全村都被一场大火烧完了，哪儿还有别的东西留着？

　　所以太子和江斜月的行为才让人感到可疑。当务之急，是挑拨了他们与李允的关系，让李允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这时候她再用一些手段对他施以援手，慢慢诱导他说出太子与他之间的勾当，还有关于杏花村的一些隐秘话题。

　　杨柳勾唇浅笑。

　　就让她把李允拉下马当做送给长公主裴玄意的一份投诚礼吧。虽然她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但只要能通过这件事来获取长公主的信任，那么一箭三雕，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放在梨香院里的信嘛……她压根没有在梨香院留下任何线索，毕竟等太子和江斜月安排人手过去的时候，李允早已经收到杨柳寄给他的信往梨香院赶了。

　　他会比太子和江斜月更早到达梨香院，然后扑了个空，在他准备失望离去的时候，梨香院的二层便会起火。在这个时候太子和江斜月会在她的干涉下恰好赶到，误以为李允真的为了长公主愿意做一个安插在他们俩身边的棋子。

　　而李允一定不会解释自己来梨香院的原因，实际上他也没法解释，抛弃糟糠之妻的罪名和背叛旧主的罪名他一个都担待不起。但不论他说什么，估计都不会有人再相信他了。盛怒之下的裴玄玉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呢？她可真是太好奇了。

　　当然，杨柳做这件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要将江斜月从国公府内支走。她要仔细瞧瞧，国公府里都隐藏着那些秘密，尤其是江斜月。

　　她这样想着，连打蒲扇的手都变得轻快起来。

　　给江临星熬好中药后，她找了个借口离开。

　　趁着江斜月还没回来过，杨柳得一处处寻个仔细。

　　她先去了江斜月的书房，看见书房外有护卫把守，便丢了块石头砸碎了书房后面西厢房的窗户。

　　看着那些侍卫闻声而去，杨柳这才从窗户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翻着他留在书房的物件，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江斜月为人谨慎，不会将一些暴露身份的事情放在特别显眼的位置。

　　于是在书房，杨柳看起来便要一无所获。正在她有些丧气地往墙后面一靠时，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凸起。

　　嗯？这是？

　　杨柳将凸起往下一按，“轰隆”一声，一道石室就这样展现在她面前。

　　果然别有洞天。

　　杨柳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暗器，小心翼翼地走近了石室。

　　石室里堆积的东西很多，但又分类堆放的很整齐。

　　有玉器，有折扇，有香囊还有一些医书孤本。

　　为何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若只有这些，为何又要单独放在这个石室呢？

　　杨柳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她走到一个摆放着衣物地隔间。

　　紫色的麒纹衣……

　　杨柳的手一下子就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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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李允？”

　　马车上，江斜月小心翼翼地问着裴玄玉。

　　他也没想到，李允居然真的去了梨香院，还比他们快一步看到了裴玄意留下的证据，随后便将梨香院的二楼放火给烧了。

　　虽然李允极力否认他来此地是为了来寻裴玄意留下的证据，但当他们问起李允来此处究竟所谓何事时，李允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刻，李允的解释即是掩饰。

　　裴玄玉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是当真没想到李允会背叛他，他在李允身上花的时间最长，走的关系最多，也对这颗棋子最为满意。

　　但这颗棋子居然背叛他。

　　背叛者，杀无赦。

　　“先交给御史台的人处理，叫李允吐些东西出来，确保他吐干净之后，杀。”

　　“是。”

　　江斜月虽口上应了，但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李允投奔他们的时间是五年前，五年前长公主还在漠北并未归京，难道那时候两人便已经结成同盟了？若真如此，那长公主的手段也太可怕了些。可江斜月却觉得事情的发展不至于此。

　　巧合如此之多，不得不让人怀疑。

　　但如今裴玄玉在盛怒之下，江斜月却是不敢劝的。他满腹心事只想着快些回府同父亲商议一下，也好让父亲劝劝太子做事不要太极端，好歹留有余地，以防日后后悔。

　　正当江斜月默默思忖之时，马车外突然传来太子侍卫的惊呼声。

　　“殿下！探子有要事禀报。”

　　裴玄玉眉头一皱，“说。”

　　“就在刚刚，押送李允的囚车被人劫持了！那些人头戴面具，身着黑衣，轻功极好，把李允给带走了！”

　　裴玄玉握着折扇的手青筋暴起。

　　“啪”一声，折扇竟被他生生折成两半。

　　“好，好啊。”裴玄玉怒极反笑：“前脚李允刚出事，后脚便有人来劫车，还真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带走了。你说这不是裴玄意的手笔我都不信。盛京之下，除了她还有谁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与我裴玄玉作对？”

　　江斜月亦是默然。

　　裴玄意至今还未被他们找到，但李允却被裴玄意的人给接走了，也就是说裴玄意有可能根本没出京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悠，也难怪裴玄玉如此生气了。

　　裴玄玉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底满是彻骨的寒意。

　　“给我找。让御林军一起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李允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找不到人，你们也不用来见我了。还有你，江斜月。”

　　裴玄玉顿了顿，江斜月听着心里却是一个咯噔。

　　“同你父亲去说，动用国公府一切可以动用的人员，务必将背后捣鬼的人给我揪出来，不管是裴玄意，还是她的同伙。限你七日内去寻，若是找不到，你父亲就别想拿到岭南的兵权了，且我们日后都不得安宁。知道了吗？”

　　裴玄玉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紧紧盯着江斜月。江斜月不禁心中一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裴玄玉撇开目光。

　　“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