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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Young And Beautiful ...

  •   Young And Beautiful
      艾琳娜·莫罗
      杰罗姆·莫罗

      “你知道我没醉,我走到那辆车前时。”杰罗姆对文森特说,“我径直走到了车面前,我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清醒过。”
      我希望我善忘又愚昧,杰罗姆想,这样我就可以忘记我失去永生所爱的事实。
      我的永生所爱。
      我的小妹,我的艾琳娜。

      01.
      天赋基因毁了她;医生提醒过她的父母这不是万无一失的,但长子的优秀让他们忽视了风险,让他们开始渴望一个更出色的孩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最初只有杰罗姆爱艾琳娜——不是由于基因,不是因为天赋,他真心实意地爱她。
      在那个贴满百合花墙纸的小房间里,杰罗姆从婴儿床里抱起艾琳娜,就像从喷泉池里拈起一片花瓣。她如此柔软,骨头还没成型,因此当杰罗姆把艾琳娜放在自己胸口时,她滩化了,温暖的融进他。
      比起喷泉和百合花,艾琳娜更喜欢杰罗姆的房间,在她会开口讲话之前,她就会用棉花般的小手握住他绸缎的床幔——有段时间艾琳娜总在夜里啼哭,父母不允许杰罗姆把她抱到自己房间里,于是他用剪刀剪下一小块床幔,塞进艾琳娜手里。
      “你瞧,艾琳娜。”杰罗姆趴在她的床边,“我在这里,我在你身旁。”
      艾琳娜便不哭了。
      杰罗姆至今记得他跑遍城堡里每一个房间的滑稽样子,为了使所有人知道艾琳娜学会喊他哥哥。他恨不能将那份喜悦填进海洋,再用海洋湿润沙漠。他们的爱有了牢靠的保证,因此哥哥这个称呼比杰罗姆——他的本名——更珍重。
      她是他缝在衬衫上的标签。随着她的金发变长,她肆意地在他生命与情感的领地上挥霍扩张。还有什么比她用小指拨弄头发更能撩动他的心弦?果酱在面包上,果酱在她的鼻尖,果酱在他的嘴角。
      他们的母亲会说:“别捉弄你的妹妹,杰罗姆。”
      是她捉弄我,妈妈。杰罗姆没说出口。她是一块夏日尽头的巧克力糖,浓稠地附着在我心上。
      他们绕着长桌追逐;跑出厨房的那个瞬间,他们长大了。
      杰罗姆从身后抱住艾琳娜,把她举起。草坪是他们的舞池,他们在天空和绿植的注视下旋转,他们在旋转中倾泻爱意。
      “哥哥,”艾琳娜躺在草坪上,“我的心脏在我的小腹里跳动。”
      “你有两颗心脏。”杰罗姆的耳朵贴在艾琳娜的小腹,又贴在艾琳娜的胸口,“一颗属于你,一颗源自我。”
      艾琳娜怜惜地问杰罗姆:“假如我离开你,你要怎么生活?”
      “我会变作一只飞鸟。”杰罗姆说,“你的足迹就是我停歇的枝头。”
      艾琳娜把情话留在杰罗姆的虎口——揉捏,亲吻,啃咬,舔舐;她把情话印在他的额头,每当他蹙眉,她的唇就追上去。
      “我看见你的皱纹了,杰罗姆。”艾琳娜的声音渗进他的皮肤,“我不想你老得很快。”
      “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等你了,我的小妹。”杰罗姆说,艾琳娜坐在他怀里,像坐进一只藤椅,“你应当快一点。”
      她的肩胛抵在他的锁骨上,她的后背与他的胸膛严丝合缝。她的腰窝偶尔蹭过他的胯,每当这时他不得不调整姿势。
      “别乱动,艾琳娜。”杰罗姆握住她的脚踝,光滑的不加遮掩的脚踝。
      “你有完美的眉骨,杰罗姆,我有没有跟你讲过?”艾琳娜用手指描绘,“你的鼻梁很挺拔。”
      艾琳娜将下巴放进杰罗姆的山根时,树叶的阴影在她脸上摇晃——不是因为风,风是静止的,是杰罗姆在摇晃。
      他怀里的,朦胧的爱人,散发着甜橙的气息,如同一场六月午后的美梦。她又是如此的无暇,皮肤洁白细腻,蝴蝶在她的耳垂上振翅,蜜蜂于她的睫毛处打滑。她的牙齿恰到好处的整齐,坚固却不锋利;她的双唇适可而止的丰盈,诱惑但不失天真。她与他共享一双眼睛,她与他把彼此收藏。
      那动作太轻薄无行——他的手覆上去——那动作太荒谬不经,在幽暗的幽暗,在隐秘的隐秘,他的手覆上去。他扣动指尖,她的后背就逃离他的胸膛。她的膝盖分拨,搁浅在他大腿两侧;她的呼吸声变调,他趁机插入他的乐章。
      “你的纽扣,”艾琳娜连声抱怨,“你的纽扣。”
      于是杰罗姆将衬衫解开,他的连同她的。
      “我想要看着你的脸。”艾琳娜继续要求。
      杰罗姆挪到镜子面前。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艾琳娜气恼地咬杰罗姆的手臂,“让我转身看着你。”
      “今天不行。”杰罗姆说。
      今天不行,今天他太羞怯了,他必须躲藏在钻石般耀眼的爱情的身后,他必须看着钻石般耀眼爱情的产物沿着艾琳娜的背沟滑落。
      “而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艾琳娜哭了,她的泪水氤氲成浴室里的雾气。小时候杰罗姆经常帮艾琳娜洗澡,他用双手给她涂上泡沫,又用嘴唇吹走它们。倘若宇宙还为杰罗姆保留一片乐园,那片乐园的名字肯定叫艾琳娜。他的小甜玫瑰,花瓣是摩天轮,花蕊上搭建起旋转木马;花杆上的丝带系在他的腰间,因此他有勇气跃下高塔。
      他迟迟不愿离开,又光临纪念品商店。
      他问:“我要支付多少才能带走这里的全部?”
      她说:“入场门票已经包含了所有。”
      还是在那片乐园,他昏睡,他拒绝醒来。
      他们在父母视线所不能及之处心惊胆颤地重复。他在半夜潜入她的卧室,分享她的被褥。
      “我要忏悔我的罪行。”杰罗姆说,“我要向你忏悔我的罪行。”
      “有什么必要呢?难道你想看我懊丧?”艾琳娜说,“我爱你,哥哥;我爱你,杰罗姆。”
      他情感的牢笼彻底坍塌了。他瘫痪——如同他多年之后那样——他瘫痪。他丧失对躯干的控制权,他和水垢一起沉降。

      02.
      天赋基因,我们又说回这个话题,艾琳娜插入的天赋基因与绘画有关。
      她太轻了,杰罗姆想,当她站在自己的大腿上,就像一根羽毛。
      因为艾琳娜总是用禁食宣泄自己的不满,用生命的枯槁与基因和命运做抵抗。
      “杰罗姆,”艾琳娜将手指插进头发,胡乱地搅弄,“我看穿了所有画作,我看穿了他们所有。”
      “是什么,艾琳娜?”杰罗姆依着她的话问她。
      “什么都没有,”艾琳娜哭着说,“什么都没有。”
      某种感觉穿膛而过,损毁肌肤,研磨最坚硬的骨骼,侵蚀脏器,毒害血管与神经。基因奠定意识,意识破坏基因赖以生存的躯体。
      “别再画画了,艾琳娜。”杰罗姆心疼地抱住他的跪倒在地的小妹。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我诞生就是为了画画。”艾琳娜质问,“我的序列,我的代码,我的设计,它们导向同一结果——作画,然后死亡。”
      艾琳娜的眩晕和呕吐频繁造访;有时她窒息,有时她发烧。
      “我有数以百万计的启示。但偶尔我的大脑阻止我思考,好像那是什么危险的事。”艾琳娜用手指在空气中作画,“停止思考和屏住呼吸一样简单,并且它们都会使我消亡——我的生命再没有意义,我也再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不是你的必要吗?”杰罗姆问。
      “有多少爱情能千世留名?”艾琳娜着重强调,“正常的爱情。”
      但艾琳娜又把头靠向杰罗姆的肩膀。
      他没理由不爱下去了。
      杰罗姆给艾琳娜喂了一些蜂蜜水,帮她吞下五颜六色药片的蜂蜜水;杰罗姆问艾琳娜要不要吃点东西,她说她只想要他。
      他拿起她刚脱下的里衣,冰凉的手感染她恩赐的温度。他的身体也开始热烈的灼烧。
      “你无需把它放在胸口,”艾琳娜说,“因为我就在这里,我就在你面前。”
      她的目光是亲吻,她的亲吻是灌木中的鲜花。他陷落于她灵魂的小凉亭,她让他在这里等待,她让他在此处徘徊,直到她撩开颈间的金发,给他的双唇以停歇之所。
      “我只想要你。”艾琳娜引导,“从此处开始,到彼处结束。”
      她剪下自己最瑰丽最华美的一段,缝到他的身上,以亲吻为线,以触摸为针——这是她在高烧中能做到的全部了。
      “色彩不肯退散。”艾琳娜的眼泪流进杰罗姆的耳蜗,“它们在我的虹膜上跳动。”
      杰罗姆拿起画笔,“那就把它们涂到我的身上。”
      再不会有的,臻美迤逦的画作,她放置在他身上;用手肘,用颧骨,用她能调动的任意部位,艾琳娜饱沾颜料。红色,橙色,蓝色,绿色,他们泥泞。
      “我要将你展出。”艾琳娜说,“你是我非凡的作品。”
      她却给他打好领带,又套上西服。
      她挽着他的胳膊出席画展。
      他呼出羡忌的热气,每当有人与艾琳娜热切的拥抱,每当有人将适龄男子介绍给艾琳娜。
      她是我的,杰罗姆在心中说,然后他松开手,放她和除他之外的人交谈。
      在杰罗姆哭出声之前艾琳娜返回他身边。她拉紧窗帘,又任由他蜜色的大腿粗鲁蛮横地擦过她的肚皮。
      “他们看向你时我好嫉妒,但我无力地像一只座钟,除了为你们的谈笑计时,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是座钟,杰罗姆,你是我别在胸骨的怀表。”艾琳娜认真地说,边说边抚弄他的头发,“我的神经跟着你的指针跃动;无论我去哪里,我将你随身携带。”
      编剧说,是时候接吻,所以他们在镜头下浪漫的拥吻。甜蜜,痛苦,喜悦,哀伤,但还有什么情感,复杂或简单,尽在此处释放,反正它们终将在爱里流淌。
      导演说,是时候换个场景,可没有别的地方能容纳他们。床垫,被罩,枕头,丝巾,有只飞虫闯入独属于他们两个的景别,艾琳娜伸手去抓,摊开来却变成掌心的小痣。
      摄像说,是时候推进镜头,给那颗小痣特写。灰褐,晕染,翻涌,沉淀,此时响起话外音,“杰罗姆手心也有一样的痣”。于是观众不知道眼前的是杰罗姆的手掌还是艾琳娜的手掌了。
      他们也错乱了;上帝只管将双手环抱。
      没人终止,他们就不停。这电影要拍下去,拍到胶卷走尽。
      他们再接吻。他们都不是完整的自己,他们必须紧紧相拥才能拼好生命的痕迹。他们对独立这件事无能为力。
      “如果我要面对的事只有你和爱情该多好。”
      进行到一半时,艾琳娜常跳起来绘画;没有画笔和画纸,她就咬破手指涂抹在雪白的地毯上——他们刚刚躺过的雪白的地毯上。她塌下身体,像一只伸懒腰的猫,但杰罗姆清楚她的神经要把她折磨疯了。他在和她一起受苦。
      “你是我的灵感,你是我的缪斯。”艾琳娜跪坐在地毯上安慰杰罗姆。她不画了,她的手抽筋。
      杰罗姆把艾琳娜的指节含在口中,希望那些亲吻发出的小声响能帮她回归正常。
      “我很抱歉。”艾琳娜的泪水如此多,以至于杰罗姆担心她有天会再看不见他。
      “为什么抱歉?”杰罗姆吻艾琳娜的淤伤。尽管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安放软垫,她身上仍长出青紫。
      “我想要吻你。”艾琳娜抱住杰罗姆,像抱她的孩子,“我因这个想法而感到抱歉。”
      她把他惹哭了,他们的命运走向同样。
      唱片机里流出冰镇的饮料,床头灯照映干酪的光。里面是无花果的夏天,柠檬与柑橘的夏天,西西里的夏天;外面是现实世界——他们不吃面包,他们不看月亮。
      艾琳娜说:“请你永远记得我。”
      夜间她扰醒他,改口说:“你要永远忘了我。”

      03.
      天赋基因塑造她,人们称赞她为这个世纪里最伟大的画家;天赋基因毁了她。
      这是正在发生的事,在未来这是过去。
      最后只有杰罗姆爱艾琳娜。
      屋外风景如画,可惜他们的感情走不出房间;艾琳娜也不能见人了,和别人说话使她慌乱。
      杰罗姆亲眼目睹艾琳娜是如何在被朋友轻拍肩膀后惊叫着跳起来的。随后她哭了,在蜷缩中秘密地咀嚼战栗。
      杰罗姆从她口中夺出一些,但不是全部。
      他们没办法去咖啡馆或电影院;他们不办婚礼了。
      “我们本来也办不成婚礼。”艾琳娜难得地笑了,她用手撑住头,快要晕倒。
      没有医院收治艾琳娜。她血液里的基因,她头发里的基因,她皮屑里的基因,连同她的眼睛,她的四肢,她的躯干,拼命叫嚣着:这是个至臻至美的人!她在臻美中呕吐残缺与破烂。
      一个怆然的想法钻进杰罗姆的精神——也不会有医院疗愈他们的爱,他们的爱和基因无关。
      恐慌与焦虑不是同一种病症,杰罗姆浅薄的学识无法分辨抑郁和神经衰弱。杰罗姆摸到艾琳娜锁骨上方有一股筋狂躁的跳,当时艾琳娜双目无神的仰躺在沙发上。
      “不要和我说话,我没力气回答你。”艾琳娜声音衰微,“如果我有,我会把话说得很残忍。”
      她太阳穴上的青筋也突起,割在他的心上。
      倘若悲伤不能被理解,那就拿出欢乐——洋溢着热情,信心满满,温暖的氛围,晨曦召唤——然后倒置;或者把它想成一只捣药杵,心灵碾碎为粉末后,五官也被丢入。
      杰罗姆倒了一杯樱桃酒。
      “我们在夏天酿的。”杰罗姆把酒杯放在艾琳娜手里,又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手,“你还记得吗?”
      “那时我也穿着这件衣服。”艾琳娜罕见地开口,“那时我也想着死亡。”
      我想着,当我死时我还年轻,人们又多些歌颂我的话题了,虽然人们不懂我悲哀的丝毫,就像照镜子之前人们不知道嘴唇上沾了巧克力饼干屑——我是人们牙齿缝隙里的饼干屑,在镜子照不到的地方,只有牙痛起来才明白,人们终于痛了。我根本不考虑如何死亡,我盼望的是死亡本身,而不是形形色色的方法与工具,因为它们从来无意义——即使我手中仅有一根针,我也能让全身的血流尽。我不再依偎情绪,我害怕籍籍无名——我二十二岁了,孤陋寡闻,没有代表作。我的胃鸣笛反抗,我的肩骨疼到断裂,我的脊椎变型,我的腰在皱缩——人们见我却夸赞我的皮肤细腻,我的外表美丽。我记得父母给我的十根手指涂满药膏,因为每一根手指都被我啃咬——他们不问我所思,不知我所想,妄图用精致的外壳封锁我残缺的心。后来我学会装扮自己。
      “那时你也为我整理衣服。”艾琳娜说,“葬礼上你也要为我整理衣服。”
      她是他沙漠中的绿洲;他竭力前往,才发现那是海市蜃楼。
      他听她哭诉,未来所有人都将把她的成就归功于疾病;她又哑然失笑,不会有人承认她的疾病。
      “你呢?”艾琳娜问杰罗姆,“你对我的爱也是因为疾病吗?”
      “大概我的爱是错的。”杰罗姆说,“但没有对症的药,我认为这不是病。”
      无论如何,艾琳娜失去对右手无名指的控制权;她按压,能听见咔咔作响声。
      她拿起画笔,她放下。
      “什么都没有了。”艾琳娜说,“情绪和思维,眼泪和天赋。”
      她撕掉手边所有的画。
      “没人喜欢这些垃圾。”艾琳娜说,“浪费与耻辱,豁口与癔症。”
      艾琳娜病态的要把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销毁。深深地自我否定中,她认为与她相关的事都是狼藉一片。
      艾琳娜开始厌弃杰罗姆的触碰,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世界变作一棵遮天蔽日的樱桃树,这次杰罗姆没办法先掉落。
      “我不想成为天才,我不想成为白痴,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我身体里的位置只有那么多,天赋基因进来了,我的快乐不得不让路。究竟是什么毁了我?辉煌且虚幻的未来美梦?科技?社会?还是你们,我的家人?决定并牵引我一生的恶魔?”艾琳娜回过神,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言表达和动作,“此时此刻为什么我还在这里?为什么我还没有死去?作为干枯的颜料一笔,作为沉重的音序。”
      “你要把我抛下吗?独自一人?”杰罗姆站在光与阴影的分界线上,不敢上前,不能后退,“我求你为我停留。”
      “这是个自私的请求,杰罗姆。看来科学家还没有研究出改变自私的基因——因自私父母改写我,因自私你予我挽留,因自私我要离开。”艾琳娜前所未有的放松,她的腰靠在阳台栏杆,知觉从她的指尖涌入,她损伤的神经平复,“别在梦里想起我,杰罗姆。这是我的生日愿望,我永远不会到来的,二十三岁生日的愿望。”
      那么让她先掉落,她可以做他的姐姐。艾琳娜想着,将子弹塞进枪膛。

      End.
      “你知道我没醉,我走到那辆车前时。”杰罗姆说,“我连自杀都做不好,是不是?”
      走到那辆车前,我多希望身体上的疼痛能超越精神的负重。
      我想我终于懂了她。
      我爱她,只是她难以爱自己。
      “如果一开始没能成功,”杰罗姆说,“那就继续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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