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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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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反复,到底还是去吊水了。
谢应娴开阿姨的摩托,隋心意坐后面,饶是小心翼翼按着座椅,也还是被颠簸得贴到应娴背上。
挂上水后,谢应娴待了几分钟就没影了。
隋心意又犯困睡过去,水快滴完的时候,临床小姑娘的妈妈看见给叫了护士,又帮忙倒水。
隋心意很感激,阿姨说:“你女朋友中间来过,说是有点事儿,叫我帮个忙。”
“她特别客气,还给我家瑞瑞买好多吃的。”
小姑娘正吃着果冻,眼亮晶晶地看着隋心意。
隋心意本来不高兴,现在又没事儿了。
谢应娴狼狈地回到诊所,衣服和脸蹭上泥,胳膊和腿都破了皮。
阿姨先哎呀一声:“怎么弄的?”
“摩托摔了。”
应娴疼得皱眉,眼圈也红。
隋心意看着她滚了滚喉结,又吸吸鼻子,然后一言不发地去找护士。
护士来看一眼,说忙着呢,小擦伤死不了人,给隋心意一瓶生理盐水,让先清洗创口。
谢应娴痛得头晕,被牵到椅子上坐着。
隋心意蹲着给她消毒,指腹发热,动作很轻。
他吹了吹气,抬头问应娴:“疼吗?”
应娴舔舔嘴唇,说还行,有点儿痒。
他继续涂盐水,说:“以后摩托我开,你别骑了。”
声音很闷。
“瞧不起谁呢。”
谢应娴哼笑,拿腿磕碰隋心意的膝盖,害他洒了些盐水。
伤口火上浇油,应娴疼得哆嗦。
然后乱晃的小腿就被隋心意抓住了。
他说:“别动。”
直勾勾的,不笑的时候眼睛很凶,跟要咬人的狼狗一样。
欺软怕硬的谢应娴当即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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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一个人,返程变两个。
瞿宁找了个机会请客,趁隋心意去洗手间,贱兮兮地问:“谈恋爱啦?”
谢应娴说:“再烦人,把你家狗卖了。”
“知不知道他姓什么就瞎撮合,隋心意给你钱了?”
瞿宁笑说:“他找他那前合伙人,签了我老公一笔大单呢。”
应娴不奇怪,臭着脸看她。
瞿宁自知没有分寸,凑过去讨好:“其实我就是怕你找柳清泉,四五十老男人有什么好惦记的!”
“不谈恋爱也行,你就让隋心意陪着玩玩嘛,省得你一闲,就去惹事儿。”
回去时谢应娴开车送喝酒的隋心意,瞿宁打电话来说她落东西了,又讲婆家的糟心事,开着免提说的。
她问应娴:“隋清他妈后来又找过你没?”
应娴说没有,看了眼隋心意,想把弯拐了再挂电话。
但瞿宁的声音很快传来:“上次她把你打出鼻血,妈的我要是在场,非撕烂她的嘴。”
“她儿子不是宝贝吗,我觉得你搞隋心意,骗骗钱、骗骗感情多好,专恶心她……”
空气滞了两秒,谢应娴伸手去关机,隋心意却先拿开了。
她气急喊他名字,瞿宁讪讪地直道歉,尴尬地挂了电话。
谢应娴喉咙发紧,把车停在路边。
然后替瞿宁开脱:“她心直口快说着玩儿,你别当真,我没想过利用你。”
车厢昏暗,隋心意藏在阴影中,他问:“什么时候的事,她打你。”
嗓子干涩得沙哑。
应娴说不记得。
他的呼吸一重重加重,想了好久,却是问:“之前我装‘一心’骗你,你还气吗?”
“气。”
看来翻篇了,应娴想也不想就回答。
隋心意低低嗯一声:“要不你听瞿宁的话,也骗骗我吧。”
语气湿答答的。
谢应娴愣了几秒,又气又觉得好笑。
然后把人扔马路边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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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生气了,谢应娴有两个月没有隋心意的消息。
她容易胡思乱想,问瞿宁,瞿宁说他和她老公联系着,上次免提那事都说开了,他没在意。
但总觉得憋闷。
谢应娴频繁看手机,正事都坚持不了几分钟。
终于找到理由,她半夜加隋心意好友,备注说:“我之前送你的衣服,你要么还给我,要么折现。”
第二天凌晨,隋心意回她:“下午去找你。”
然而来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谢应娴熬夜画稿精神萎靡,开门时带着起床气,但气还没发出来,就被隋心意带的虾饺、鸡蛋羹抚平了。
吃人嘴软,谢应娴还给人冲了杯咖啡。
隋心意说:“衣服不在这儿,等我回去搬家拿回来。”
谢应娴又说不要了:“谁知道你穿没穿过。”
“我没那癖好。”
隋心意哭笑不得,他问应娴今天有事吗,带她去个地方。
开车半小时到城北闹市,谢应娴一眼看到了门头粉蓝的两只小狗。
店铺起名:意心小动物店。
面积不小,装修得很可爱。
是隋心意已经实现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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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通透,采光很好。工人说笼子有点儿问题,隋心意去处理。
他有条不紊,挽着袖子上手,又给工人送水,热络地沟通。
独当一面,模糊了记忆里男孩的模样。
但他转过来笑的样子,又好像一点都没变。
谢应娴觉得奇妙。
隋心意说:“以后来玩吧,店里也有猫咪。”
午后的阳光软绵绵铺了一层,应娴眨眨眼,问:“你们店员工一个月多少钱?”
为祝贺店铺落成,瞿宁她老公起头组了个局,隋心意在这儿的大学同学得知消息也来了。
他们知道谢应娴,记得她以前总带隋心意上自习。
推杯换盏,聊得还算热闹开心,喝醉后的隋心意胆儿大,靠应娴边上,在桌下不知不觉就抓紧了她的手。
别人说话,他头抵在桌上明目张胆地看她。
谢应娴也有点儿晕,手没劲儿,晃不开人。
中间她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停在走廊回消息。
两个大学同学正在拐角说话,提到她名字。
于是应娴站那儿听。
一个说:“她可真行,搞完哥哥搞弟弟,怕不是连他们老子也搞过。”
另一个笑:“别看长得冷,听说放荡,床上骚,给钱就能艹。”
这时隋心意过来,原本醉得迷离,听到后面脸色煞白。
谢应娴拉着他,摇摇头。
那两人又说。
“也是,她爹死了谁给她钱花,又败家,可不得想别的招儿。你有她微信没,回头约约啊。”
“别,我嫌脏,怕得病。”
但这次谢应娴没拦,隋心意和人打起来。
他发了真狠,闷着头什么话都不说,只知道使劲。
拳头是血,人脸上也是血。
谢应娴不在意别人死活,她看了会儿,安抚隋心意,说:“好了好了,走吧。”
隋心意眼睛湿红,目光很乱,嗯一声,很乖地把手放到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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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由瞿宁和她老公帮忙处理,谢应娴带人开了间房。
隋心意头耷拉着靠浴缸,呼吸很重,血迹蹭的哪儿都是。
应娴挽起裤腿和袖子,调好水温。
他手心宽阔又滚烫,指尖还在发抖。
抬脸后,眼睛微眯起,目光失神地散开。
谢应娴直起背,低头去擦他下巴的血迹。
他好像才找到焦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空气潮湿,酒的味道像烧焦的火焰。
隋心意仰起脖子,亲了亲她,说:“对不起。”
谢应娴眼神晃动,伸手抚过他眉间、鼻梁和眼睛,说:“隋心意,我特别讨厌你哥,也讨厌你爸妈。”
“我呢?”
谢应娴摇摇头:“幸好你和他们都不像。”
他看着她轻轻眨眼,说:“两个月没找你,除了因为要装修,还因为我头皮被花瓶割了个口子,缝了几针。”
“是我爸砸的。”
语气带着委屈。
谢应娴恍惚几秒,下意识去找他的伤口。
伤口在头右侧靠耳根的地方,用手能摸到新鲜的疤痕。
隋心意说:“他们对我不好。”
沿着那道伤疤,谢应娴轻轻触碰。
她嗯一声,说知道,你都跟我说过,小时候掉冰窟窿里他们救隋清,你差点死了。
隋心意勾着脖子:“可你也选隋清。”
谢应娴沉默地看他,醉意袭来,仿佛跌在雾里。
想起好笑的,口齿含混地又喃喃自语:“……搞完哥哥搞弟弟?”
只是稍微一顿,她埋了埋头,轻声问:“隋心意,你让不让我搞?”
醉酒的人不清醒,傻愣愣地抬头看她,像听不懂说什么一样。
谢应娴拍拍他的脸,又重复地问那一句。
隋心意这回耳朵好使了,说“让”,但又咕哝:“你不喜欢我。”
“反正不讨厌。”
应娴笑了笑,亲亲他的嘴角,再亲亲脖子。
隋心意反应迟了几秒,很快反客为主。
潮湿的空气燥热难耐,两个人像溺在水下的鱼一样。
耻骨碰着耻骨,谢应娴说地板硌得背痛。
隋心意嗯一声,将人捞起,又细细密密往下亲。
应娴摸摸他头发,说:“你又骗我。”
“哪儿骗你。”隋心意缓了一口气。
“在外面谈了七八个女朋友吧。”
“没有。”
“那你跟谁学的。”
“嗯?”
隋心意分开一点,垂着眼看她,眸色很浓,才反应过来,说:“我自学能力还行。”
“你想要什么样,我都去学。”
欲望淡去一点,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伤痕。
谢应娴大概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摇摇头,说:“这样挺好,别学谁。”
“我好不容易从老师的影子里逃出来,别把我再拽回去,知道吗?”
好像花了很久才听懂,隋心意慢慢眨眼,嗯一声,人有点傻。
应娴轻笑着又亲了亲他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