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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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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下肚,谢巡这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了过了。
边上仿佛快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保镖很有眼力见的把那些餐具收掉。
看着两人再次回到病床上,最后才默不作声地走出病房。
所有保镖都离开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谢巡有点尴尬。
谢巡:“我要睡了。”
余时抬起头看了一眼作势将被子盖在身上的人,颇有些冷淡地回:“嗯。”
“我真的要睡了”,被那无波无澜的眼神盯着看,谢巡没忍住又说了一遍。
他这次没有再回应对方,而是像发呆一样的看着对面的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总感觉自己被看的有些发毛,谢巡腹诽。
耳边传来布料的摩擦声,余时有些愣神。
明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算得上很不对劲,但总感觉想放任自己一直这样。
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上,视线由手心到指尖。在幻境里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争先恐后的出来。
恍惚间似乎还掺杂了之前做梦的记忆。
那些斑杂的画面像失控了一般,在余时的大脑里面横冲直撞。
胸腔里的心脏匀速且有力的跳动着,就这样在病床上坐了一会,从心脏处传来的闷痛感才彻底退去。
指尖微动,像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终于拿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床上的谢巡已然熟睡过去,对于此时另一个人的纠结与挣扎浑然不知,还翻了个身找到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哎你说,队长他们几个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个的变成这样子?”李木拉着周豪在一旁咬耳朵,时不时用余光注意着病床上还没有醒来的两人。
“不知道。”
破天荒的,周豪这次没呛声,而是担忧的一直看着自家队长。
“噗”,不知道是谁放了一个屁,原本还在咬耳朵的两人被这一声音打断。
李木不可置信的立马用手捂住口鼻,惊恐的对着周豪说:“你小子放屁!”
一时不知道这人是在反驳自己的话还是在指着自己胡说。周豪:想打人,挺无助的。
“都安静。”
许江临的声音一出,病房里果然又重新安静下来。
自知被点了名的李木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继续小声的和周豪咬耳朵:“我就是觉着这气氛怪不好的,所以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
这次没人和他搭话,没人和他搭话,索性自己也安静下来。
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乌云笼罩,连带房间里的光线也跟着一起变暗。
几人吃着刚刚外卖小哥送来的外卖。
一早上起来就没来得及喝水的几个人显然是被饿到了,饭盒里的饭菜没多久就见了底。
“对了,趁这饭还是热的,吃完饭记得给余时他们送过去。”许江临出声。
颜珏自觉承下送饭这一任务。
提着两份饭走到余时他们的门前,看见只有谢巡一个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也没多想什么,小心把门打开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再小心翼翼的把饭都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担心自己会把人吵醒,又担心饭凉下来,颜珏纠结一番后还是决定把人叫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实在睡够了还是睡眠质量的问题,才被扯了几下就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颜珏这个“不速之客”。
才睡醒的脑子还有点发懵,一睁开眼就看到前面杵着个人,谢巡差点就叫了出来。
颜珏趁热打铁,局促地说:“该吃饭了。”
对于自己故意把人吵醒这件事,他还是过意不去,所以在说完话后,也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还躺床上继续迷糊的人。
过去几分钟,谢巡的眼神这才清明了一些。
就像是一条咸鱼终于失去了梦想,他痛苦的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装成有气无力的样子,顶着一双死鱼眼看颜珏。
看见他那局促的样,谢巡纵是想说什么也感觉那些话不好说出来,只能把话又给憋回肚子里去。
沉默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把他好心提来的饭菜吃完。
……
“那,再见。”
看到那一直空着的病床,颜珏犹豫的走出房间。
就像个操心的小老太太,赶着回去和自家队友报告情况。
“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病房里传出来的喃喃自语淹没在走廊上,这句话注定不会被除了主人以外的人听到。
酝酿许久的大雨还是落在了这座城市的地上,原本还在街上赶着走的人们顿时都跑了起来,祈祷着这场大雨能快停下,或者是找到一个躲雨或者卖雨具的地方。
街上的人们都在慌慌张张的躲雨,在医院消失了半天的余时此刻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出租车上。
大雨一颗一颗打在车窗上,架势大的仿佛能把车窗打坏,进而狠狠地淋在车里坐着的人的身上。
听着这哗啦啦的雨声,原本专心开着车的司机也变得心神不宁起来。
大哥边开车边忍不住叹气,此刻车里坐着的另一个人就成为了他的宣泄对象。
“哎哟,今年嘞这天气,咋才开春雨就啷个多嘛?”
听到这话,余时的眼睛也朝外面看去。
雨的确很大,才下没多久就在地面上积起了水。
司机见他不搭话也毫不在意,继续往下说:“这个雨怕是一会就要成冰雹了,也不晓得乡下那些人要啷个办。”
“可能一会就来了。”余时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司机大哥却是听出来是什么意思,趁着红绿灯停车的间隙,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从上车后直到刚才才和自己搭话的余时。
也就随意看了一眼,目光回到前面的车上后才接着说下去:“真下冰雹那可就遭大罪咯。”
“嗯。”
车子继续前行,司机师傅也不再多说,继而打开车上的广播,听着里面的主播们播报大大小小的新闻。
一辆毫不起眼的出租车在郊区的道路上行驶,原本的大雨已经被一颗颗乳白的冰雹取代。
冰雹一颗一颗的砸在车身上,听着那声音,司机此时此刻觉着自己苦。
但秉着顾客就是上帝的理念,他倒是也没说什么。
“小兄弟,你家离城里还挺远。”
毫无疑问,这辆车就是余时之前出了医院后在路边随手拦到的那辆出租车。
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看着附近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司机暗自咂舌,却也没说什么。
在余时即将下车的时候他连忙从副驾上找出一把儿童雨伞。
“这冰雹也不知道要哪个时候才能停下来,这伞你就先拿去用,可别让这冰雹把你身体又砸严重了。”
因为余时的一身病号服,加上他那有些苍白的脸色,自他上车起司机就默认了这是个身体不好的脆弱孩子。
叔也不知道你为哪样穿着这一身衣服就跑出来了,但这把小雨伞你拿去用总归能帮你挡一些冰雹。
看着前面那把印有喜羊羊的雨伞,余时伸手接过来,“谢谢”。
司机挥手:“不用客气。”
用手机把车费支付了余时这才下车。
冰雹无情的打在他的身上,他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等到出租车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撑起那把天蓝色的儿童雨伞,缓慢的朝着山林里走去。
蓝白条纹的裤腿上不可避免的沾上泥点子,肩膀和后背也湿了一块。
脆弱的小伞在冰雹的摧打下也承受不住多久,才没一会其中一节伞骨就已经损坏。
苍白的手紧握住伞,防止雨伞从自己手里落下。
冰雹砸在伞布上的声音并不小,但因为周围到处都被这冰雹击打,和雨伞被击打的声音混合起来,听着反倒是意外的和谐。
蓝白条纹的背影在山间缓慢行动,没多久,一幢山里别墅才出现在视野里。
步伐迈的不大,但却很稳,丝毫没有因为山路的湿滑而停下脚步,步子也始终没有慢下来。
一步,两步,三步……
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余时才走到别墅大门前。
谢家的别墅很大,大到只要不按下门铃,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现在独自一人站在大门前面,孤零零的撑着一把别人好心给他用的雨伞。
但站在门前等没有多久,就从里面走出一个撑着伞的贵妇人。
出来的人是谢母,一眼看去她好像走的有点急,她走近后脚步才慢下来。
隔着距离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身后还跟着谢绥,谢绥是跟在她的后面赶来的,连伞都没有拿,甚至连外套都没有穿上。
他们两个看见余时似乎都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把门打开后看余时走进来就转身离开。
谢绥接过谢母手上拿着的那把能容纳三个人一起躲雨的黑色大伞,和谢母一起在前面走,余时在他们后面沉默的撑着一把幼稚的儿童雨伞。
才离开谢家没多久,余时就又回到了这个他熟悉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算是家的家。
别墅里面不像外面那样冷,暖暖的。才进来就感受到了那铺面而来的暖意,这让他的身体暖和了不少。
他的到来也并没有让这个家庭热闹起来,谢家的佣人给他拿来一杯温热的红糖姜水,看着他全喝下去才又拿来干净的毛衣和衣服。
在这期间余时一言不发,像是一个木偶,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谢绥夫妇也任由佣人们照顾他。
从山林里带来的泥土和夹杂在冰雹间的雨水被他这样带进了明亮舒适的别墅里面。
他的脑子里想着事情,也清楚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但他迫切的想知道些什么,想借此把一些东西抓在自己手上,所以才不管不顾的从医院里偷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