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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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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热水在皮肤上面冲刷,顺着这具称得上结实的身躯由上而下滑落,身上的几块腹肌在镜子里时隐时现。
经过热水的冲洗,余时才从之前像是魔怔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怔然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最后干脆抓起挡在眼前的头发。像破罐子破摔一样胡乱的往自己身上抹满沐浴露,然后草草冲掉。
拿起放在一边的衣服随意穿上,修长挺拔的身体被衣裤掩盖住,余时头也没吹的就从浴室里走到外面。
头上的水珠滴落到地板上,少部分留在了肩头和后颈处。
余时光着脚就走到客厅里。
林霖看他鞋也不穿的就跑出来,还是没忍住地说:“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一边示意佣人给他找来一双拖鞋。
听到动静,谢绥原本闭着假寐的眼睛才睁开,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说什么,随着林霖安排。
但谢绥不愧为谢家这一代的掌权人,即使坐在一边默不出声,也能因为自己身上的气场而让人第一个注意到他。
余时刚下楼就看到他睁眼又把眼睛闭回去,然后悠悠地开口:“说吧,什么事。”
脚步一顿。
真正意义上来说余时不过还是个少年,何况他被谢家养了那么几年:谢绥的这句话无疑是把一些东西挑到了明面上。
十二三岁时还会想要探究自己被收养的真实目的,也幻想过一些什么,但随着时间越久,余时越会下意识的去不追问,不探寻。
还记得刚被带回来的那会,对于自己被收养余时有过茫然也有兴奋;虽然年纪小小的他早早的就学会了把情绪给闷在自己心里,但他当时的眼神却骗不过早已经是人精的谢绥。只不过是谢绥愿意陪着他去演戏。
随之而来的却是被剥夺上学的权利,被当做是提线木偶关在谢家的这一小方天地,去学那些本应该是晦涩难懂与他无关的东西。
在谢家待的越久,他越能够掩藏自己的真实意图。
最开始在林淮的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是被迫刻意去做,但现在谢绥的这句话,却是让余时明白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揭穿,陪着他演那么多年的戏。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林霖的手用力的抠进自己的手心。
“没什么。”
“嗯。”
明明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在短短两句话之后诡异的散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之前就差打起来了,那些佣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殃及到自己。
但就在一瞬间却又诡异的恢复,林霖因为紧张而用力的双手也跟着放松。
她这才开口说:“张嫂,赶快把鞋子给少爷穿上。”被点名的张嫂才忙不迭的把鞋递到余时脚下。
余时往后退一步,刚好错开那双被递过来的拖鞋,这让张嫂有些不知所措,她抬起头不知道要怎么办的看着林霖。
“夫人。”
“张嫂,你先下去吧。”
“知道了,夫人。”
林霖他们也不再继续要求余时穿上那双鞋。
余时看着两人无动于衷,他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有些好笑,但他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张嫂退下去了,那双拖鞋就那么不尴不尬的被留在原地,但其实余时就算不穿鞋也没多大影响。他早就习惯了赤着脚在地上奔走的感觉。
不管周围人的神色,余时自若的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主动询问起施霁林与谢家的关系;如果可以,他想问的是谢家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另一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靠自己去发掘真相固然有意思,但是人的劣根性,能偷懒的时候还是想放纵自己。
谢绥看了看林霖,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
“他和我们并没有多大关系,真要深究起来勉强谈得上是合作。”回到房间之后余时靠在床上,脑子里面回想着谢绥当时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起施霁林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以他谢家掌权人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事情施霁林是断然不会和他这种人有所接触。
余时细细思索着,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干脆决定把这个问题先放着。
困意袭来,头发还没有彻底干透,他却已经有点支撑不住迹象。余时也不委屈自己,趁着这股困劲睡了过去。
另一边,好不容易等到人醒来,李木他们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上头。最夸张的就是李木,就差扑在施霁林的床上给他来一个熊抱了。
施霁林这一下醒过来,旁边几个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从醒来之后一直饱受李木摧残并且知道余时失踪了的消息的林淮,在亲眼看到施霁林醒来后,有些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不少。
看着几个故意插科打诨活跃气氛的人,施霁林没有制止他们。
先有意见的是谢巡,在病房里等了那么久还没见到余时回来,让他的心里不经有些发慌,思来想去决定来到林淮他们这里。
他过来的时候林淮他们还没醒来,李木一个人守在这里——据说其他人都回去继续工作了。
身体加精神的双重疲惫,让他最后没忍住挤在了林淮的床上,林淮就是在被他挤的时候醒过来的。
刚醒过来就差点干了一架,但实在是有心无力。虽然动手动脚的架没了,但少不了一顿嘴炮,两个人夹枪带炮的互相怼了一通,彼此的心情都舒畅不少。
李木,李木管不住他们,最后还是靠着查房的护士两个人才没继续下去。
和谢巡互怼完后,林淮明显还有些蒙,他有些有气无力的问谢巡:“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睁眼我人就在医院里躺着了?余时现在也不见人影。”连珠炮似的几个问题砸向谢巡。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问我也没多大用。”
“我还想问你呢,一下子就突然被人拐跑了,我们为了找你都快把自己搭进去了都。”这话有明显的夸大成分,林淮也没有拆他的台。
他自己也纳闷,怎么好端端的会被人不知不觉的拐走,还给余时他们拖了后腿。被谢巡这样说,他也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对谢巡说话的口气不自觉就软下来几分。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我记得自己当时恍惚间看见了一个很像他的人”,他用手指指施霁林的方向,“然后我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的追上去了。”
谢巡忍不住扶额:“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笨的人!”
表情足有十二分的浮夸,但也知道在那幻境中碰上什么都有可能,所以也就这样取笑林淮一番,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这般那般,林淮还是没忍住翻了一下白眼。
没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纠结,他赶紧问谢巡:“对了,余时怎么样,怎么没看见他人?”
不问还好,一问这个谢巡觉得自己头更大了。
“我怎么知道,余时那人整天跟个自闭小孩似的,估计早就不知道又跑哪自闭去了。”
林淮:“……”
怎么敢说那祖宗像个自闭小孩的!当然这话他只在心里吐槽,没真说出来,因为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余时像个自闭小孩。
被二人给忽略了半天的李木在听到这话之后,一下子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也参与进来这个话题。
三人俨然是暂时成为盟友,各自发表对余时的看法,然后话题越来越歪,最后一路歪到了谢、林两位同学对以后大学生活的憧憬。
说到最后,三人像是一起打开了某种开关,互相搀扶着向厕所进发。
他们前脚踏出门,后脚施霁林就睁开双眼,有点迷茫的看着头上的天花板。下一瞬,他的眼底就恢复了清明。
还能听到外面三个人插科打诨的声音,施霁林垂下眼睑,遮去他眼底的心事,等到坐起身来后,他眼里的阴霾才褪去。
一个人在床上安静的做了几分钟之后,他们三个才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最先进来看到的谢巡有点被惊到,停下脚步手就要抬起来。
前面的人停下,后面的人自然撞在了他的身上。
还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的李木和林淮调侃起来:“谢巡你在这里堵着要当门神啊?”
显然,一起去了一次厕所,三个人的友谊明显有了质的飞跃。
李木一把把谢巡推进去,紧跟着从后面进来,然后就立马看到自家队长靠坐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李木:好大的视觉冲击!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家队长笑起来太犯罪了,诸如此类的想法从他的脑子里反复碾压,最后彻底在他的脑子里扎根。
不怪他,任谁现在来了看见施霁林的第一眼印象都是个病美人。
摘下眼镜后的桃花眼更加明显,那双眼睛看一眼都觉得是在勾人,凌乱的发丝并不会让人看着邋遢,反而给他添上了凌乱美的感觉,加上那带点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嘴角微微上扬的角度。
李木觉得,自己怕不是要醉了,都要把自己醉得不会说话了。
很显然,剩下的两个人也受到了这波视觉冲击。
虽然现在没有阳光,没有所谓的暖阳照在他的身上,但仅仅是病房里的灯光,也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有些剔透的感觉。
“等等,剔透”,谢巡一下反应过来,什么病美人?施霁林他现在怕不是真的有病!
拉开一边打电话,一边已经快要扑到了施霁林身上的李木,谢巡赶紧按下床头的按铃。
“他现在脸色不是很对,你先别打扰到他。”
和李木说完这句话后又拉着林淮过来:“你和余时混的久,你过来看看他现在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被强行拉过来的林淮忐忑的坐在椅子上在心里不住呐喊:不是,他有病吧?!
心里是一种想法,表面上是另一种做法,林淮稍稍凑近施霁林看了看,随后问了他几个问题。
施霁林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不用这么拘谨,随意就好。”
然后耐心的一个个回答那些问题。
林淮觉得他真奇怪,明明是一个普通人被拉进环境这么久,现在却不大看得出他有什么问题,如果忽略掉他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和略显虚弱的声音。
又看了施霁林半分钟左右,却还是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反而是被他笑着看了半天,林淮觉得有点尴尬。这份尴尬一直持续到医生和护士的到来。
三人自觉的退到半边,大致为他做了检查,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要出去,结果眼尖的护士一下看到谢巡和林淮,认出他们两个就是跟着一起来医院的病人,又是一通检查才出去。
中途问到另一个人去哪了,那“另一个人”自然是余时,两个人一起打马虎眼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门一关上,李木眼巴巴的像只小狗坐在椅子上,“所以队长你只是有点虚弱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对吧?”
“嗯。”
“刚刚谢巡他们说你有什么问题吓死我了,所以医生护士他们来检查的时候我这胆战心惊的,生怕队长你真的有什么意外。”
“还有给他们的电话没有打通,但我已经发微信告诉他们了。”
施霁林想让李木现在少说一些,从刚刚醒来的那一会他的神经就没有放松过,到现在都还紧绷着,对于应付李木现在的喋喋不休的确是游戏疲累。
但看他像只小狗一样委屈巴巴的坐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施霁林有些于心不忍。
他像安抚小孩一样安抚李木:“我没什么大碍,估计就是躺床上太久又没吃东西导致的。”
李木果然上钩,话题被施霁林转移过去。
他有些急的说:“队长我马上给你买吃的。”说完就掏出手机准备点外卖。
施霁林见李木的注意力被转移,又把视线转移到正排排坐的林淮和谢巡身上。他用手抵住嘴唇,歪头看向他们,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手放下,他眼里的审视也跟着消失。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刚刚一起生出的发毛的感觉也随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