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制造》阿福卷

5、闻娇

　　秦延说要带宋云意出去玩，还没走到将军府门口就被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伯拦下了。宋云意这活儿才想来秦延的伤还没好透呢，正要劝他不要出府了，谁知秦延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就跑了。徒留宋云意在原地和张伯大眼瞪小眼。

　　张伯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反倒是宋云意不放心地往府门外张望。张伯朝宋云意行了个礼：“见过夫人。老夫是府上的管事张伯。其实今日我是来找夫人的。”

　　“张伯，”宋云意有些焦心道，“将军伤还没好就放他出府是不是不太安全。不如派人跟上去看看。”

　　张伯宽慰她：“夫人不必担心，外头一直有派人跟着。”他的语气顿了一下，接着道：“将军自醒来就一刻也闲不住，府上的人也都拘不住他，这不是他第一次往外跑了。”

　　听了张伯的话后宋云意终于放心了些，才想起询问张伯来意。张伯是来带她熟悉将军府的。宋云意嫁入靖远将军府，便是一家主母，是有许多事物需要熟悉的。宋云意被张伯领着绕着将军府走了一遍，她发现这将军府大是大，但建筑布局都挺简朴的，还有些冷清，一路上都不见几个侍女，偶有往来行走的都是些家丁。

　　张伯像是看出了宋云意的疑惑，解释道：“将军平日里不喜欢人近身伺候，又嫌丫鬟婆子多了吵闹，故而府上的家仆是少了些。是老夫安排的不够妥帖，过活儿就买几批丫鬟服侍夫人。”

　　“丫鬟倒不用再买了，我带了桃枝就够了，我就一个人哪用得着那么多人伺候。”宋云意语气恭敬道，“倒是府中事物我有许多不懂的，还要请教你呢。”

　　宋云意还跟张伯打听了些秦延的事。秦延的双亲很早就不在他身边，在他还年幼的时候就已经被迫过上了流浪市井的生活，好在十岁的时候被常胜将军收为养子，张伯也是那时候就开始照顾他了。后来秦延跟着常胜将军上了战场，年纪轻轻就有了累累战功。

　　跟宋云意提起这些的时候张伯显然兴致很高，那双年迈的眼里透着掩不住的骄傲的光，宋云意听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述秦延十四岁初上战场就毫无畏惧，英勇抗敌。神思开始有些飘远了，十四岁吗，那个时候在花灯会上第一次见他，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也不怪张伯提起秦延要自豪，那样英姿飒爽，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宋云意时亲眼见到的，一点儿也没夸张。

　　说着说着，张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采也变得黯淡。宋云意正要说些什么，就被远处的声音打断。

　　“云意！快过来！”秦延站在那边的回廊边喊她。

　　宋云意提起裙摆就要朝他那边去。走之前她转头对张伯道：“张伯，你不要太难过。祸福相依，将军渡过此劫后头有更大的福气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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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云意走到回廊下，她急着看看秦延的伤势，没有绕到上面走上回廊，而是直接走到秦延站着的回廊前，隔着红漆的木围廊，仰着头着急地问他：“秦延，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秦延低头看着站在回廊下的小女人，她本就矮自己一头，这会儿站在下面显得她更加娇小。秦延拍了拍自己的肩背表示自己结实得很：“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可不能学着张伯整天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我可要被是烦死了。”

　　宋云意听了这话眉头还是皱的紧紧的，秦延看见她白皙的额头上都挂上了汗珠，招手让她进来回廊里坐。宋云意正要绕到前面去，秦延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绕过去太麻烦了吧。”宋云意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秦延双手穿过她的腋下，直接把她举起放进回廊内。宋云意还没来得及反应，秦延又拍着身边的地方让她坐下。

　　从怔楞中回过神，宋云意顺从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给你带了好吃的。”秦延一边说一边往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展开是一块块金黄的洛云酥，扑面而来的桂花香让人食指大动。宋云意捻了一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清甜软糯的味道让她眼前一亮。

　　秦延把剩下的洛云酥都放进她手里，坐在一旁盯着她吃了一块又一块。宋云意有些不好意思把手里的油纸包往他那里递了递：“你怎么不一起吃啊？”

　　秦延摇摇头拒绝，道：“早上我说好带你出去的又丢下你自己跑了，对不起，给你带这个当是我的补偿了。”

　　宋云意眨了眨眼，狡黠的光在眼底流动，她故意道：“那我觉得这个补偿不够怎么办？”

　　见秦延愣住不知如何答话，宋云意再接再厉道：“你自己跑出去潇洒了那么久，留我一个人在府里等你好无聊啊。你不会是玩到最后才想起我的吧！”宋云意故作哀怨地看着他。

　　“我没有！”秦延有些急了，“我今天比平时早很多回家了，，这个洛云酥也是特地为你排了好久的队买的！”

　　宋云意见都快把孩子逼急眼了，赶紧见好就收：“真的吗，我好高兴，谢谢你秦延。”

　　秦延却不太满意：“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要不，我明天带你出去？”

　　宋云意听见秦延说让自己提要求，立刻眼睛一亮：“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了。”秦延保证道。

　　“那，那你可以在府里陪我几天吗？就是你不要出去玩，就呆在府里陪我几天。我刚嫁进将军府，这里对我都好陌生，我想让你多陪陪我，行吗？”宋云意试探着道。看能不能借这个机会让秦延在府里乖乖地待几天，整天出去上蹿下跳的伤怎么可能好得快。

　　秦延听见她要自己几天都困在府里立刻皱起了眉，下意识就要拒绝。宋云意赶在他出声前突然又道：“算了吧。”说着她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儿戏的话，我却还当真。”

　　“谁说我说的话是儿戏！”秦延激动地说，“我又不是不天天出去就受不了，你想我陪几天就陪几天。我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宋云意见目的达成，笑着握住秦延的手：“太好了！谢谢你，秦延。”

　　秦延看着宋云意的笑脸，心想，这姑娘家就是麻烦，娶这媳妇也真是麻烦。他的眼神落在宋云意脸颊边的那个酒窝上，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不过，他这媳妇儿笑起来还挺好看。

　　......

　　宋云意发现其实秦延虽然在心智上有所退化，但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基本的生活自理都没什么问题，而且心智上虽然是个孩子，但也是个挺聪明的孩子。宋云意愈发觉得治好秦延的病只是时间问题，况且，就算真的没办法回到从前，在现在的基础上好好教他，应该也会有很不错的成果。

　　晚饭过后张伯又过来找了宋云意一趟提起了明日回门的事宜，宋云意才想起来还有这茬。

　　晚上睡前宋云意跟秦延提起了这事儿，秦延好奇地问她：“什么叫回门？”

　　“回门就是我嫁到你家之后，也要请你去我之前的家里看看。”宋云意答道，这样解释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啊。”秦延点点头，拉过被子躺下，“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我起来的时候会叫你的。”　宋云意坐在桌边托着腮看了床上的人一会儿，便起身熄灯也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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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秦延，宋云意成功起了个大早，桃枝给她梳洗完后，拿着两件裙子问她今日要穿哪一件。

　　宋云意侧过头懒懒地瞥了一眼，指着那边青色的：“就这件吧。”

　　“为什么不穿那件红的？”秦延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倚在门边问。宋云意的瞌睡被赶跑了些，她看向那件嫣红的罗裙。她往日很少穿这样艳的颜色，宋云霞就很爱穿这些艳色，她不喜欢宋云意和她穿相似的颜色。往日宋云意为了避着她就多穿些的是些月白，莲青，水蓝这些素色。

　　秦延从桃枝手里接过那身衣裙在宋云意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个比较好看。”秦延记得大婚那天喜服也是类似这样的红色。

　　宋云意笑了一下：“好，听你的。”新嫁娘穿喜庆些也好，再说她都已经出嫁了，也无需时刻避着宋府那些人了。

　　两人用过早饭后马车就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张伯办事妥帖，回门的礼制交给他宋云意还是十分放心的。宋府和将军府隔得不远，也就两条街，马车很快就到了。

　　临下车前，秦延碰了碰宋云意的手背：“你没什么要交代我的吗？”每次要去到一个什么新地方，张伯都要拉着他叮嘱好久，告诉他应该这儿应该那儿，这不能那不能的。

　　宋云意握住他的手：“你这样就很好了啊，我没什么可交代的。我们走吧。”

　　宋府门外等着的家仆把两人迎进了门，并没有多大的阵仗，宋云意也能猜得到。两人去给宋长仕请安的时候宋长仕的态度倒是一如平常，只简单了问了两人几个问题，罗茹菡倒是恨不得把不屑写在脸上，但到底没敢跟秦延多说什么，只对宋云意说了几句刺话。

　　宋长仕把秦延叫去了书房，他示意家仆给秦延倒了杯茶，又道：“坐吧，将军。”

　　“好的，岳父。”秦延乖巧地坐下。

　　宋长仕现在听到秦延乖乖叫自己岳父，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这小子之前嚣张得很，老是在朝中跟自己叫板。宋长仕之前也的确没想过秦延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宋长仕轻咳一声，继续开口问道：“不知道将军的伤势如何了。”

　　“我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秦延突然皱了皱眉，“但是张伯还是不让停药。”

　　“那就好。”宋长仕捋了捋胡子，“本来此番将军大败盘厥部乃是一大喜事，只是我收到消息千机军陈统领在将军遇刺前突然行踪不明。此前这陈统领就传出过与盘厥女子来往的消息。所以找出陈统领的下落还是当务之急啊，我昨日已经启奏皇上，将军对此事意下如何呢？”

　　“盘厥部是什么？千机军陈统领又是什么？”秦延疑惑地看着宋长仕，像是对他刚才说的一长串话一句也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

　　宋长仕把背微微往后靠，他眯着眼看秦延，他受皇帝指示试探秦延是否真的傻了，他便以追查陈迹之事试探，从刚才到现在他倒是没露一点马脚。宋长仕笑道：“我想，这事应与陈统领无关才对，毕竟这牵连九族的事儿，他心中应该早有计较才对。”

　　秦延觉得有些无趣，这宋老爹一直在自说自话，又不跟他解释是什么意思。待在这里是在无聊的很。秦延忍不住想走了，宋长仕终于要放他离开了，他立刻起身往外走，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对宋长仕说：“对了岳父，我很喜欢云意，我觉得她做我媳妇儿挺好的，长得漂亮笑起来也好看，虽然有时候麻烦了点儿，但我以后会让着我媳妇儿的。”秦延差点忘了张伯叮嘱过他，要在云意娘家人面前说云意的好话来着的。

　　秦延说完转身就走了，宋长仕回过神，吹胡子瞪眼道：“这个粗俗的臭小子，媳妇儿长媳妇儿短的，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