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制造》阿福卷

6、闻娇

　　等秦延的那会儿功夫宋云意打算回自己以前的房里找个东西，不巧在路过荷花池旁遇上了宋云霞。

　　宋云霞已经扭着细腰朝她这边走来，避无可避宋云意只能面带笑容的迎上去。宋云霞打量了宋云意几眼，不得不承认这身鲜红瑶裙衬得宋云意身段窈窕，那张本就明艳娇俏的小脸气色红润，更添几分姿色。宋云霞眼中的妒意一闪而过，她又想到了些什么，那抹妒意很快被幸灾乐祸的嘲讽替代。

　　宋云意察言观色惯了，没有错过她脸上一系列的表情变幻，心中忍不住吐槽：这家伙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这才几日不见，姐姐的气色倒是愈发好了。看来姐夫待姐姐应该很是不错，这样妹妹也能放心了。”　宋云霞柔声道。

　　宋云意和善地笑笑：“那就谢谢妹妹的祝福了。”

　　宋云霞一只手拉过宋云意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帕子在自己的眼角拭了拭：“姐姐日后若有何难处，尽管来向妹妹我倾诉，若云霞能帮上的必定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地带着你那帮小姐妹一起来嘲笑我吗？宋云意强忍缩回手的冲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保持微笑：“那就先谢过妹妹了，不过将军待我是真的很好，妹妹就不必替我操着没必要的心了。”

　　宋云霞一甩手帕，故作语重心长：“姐姐何须在我面前强装呢，如今姐夫都成了个痴儿，又怎么懂得疼人呢。前些日子我听闻姐夫在朝中闹出了不小的笑话。哎，姐姐的命苦，妹妹我都看在眼里。”

　　“宋云霞。”被这人姐姐长姐姐短的一番话整的脑袋突突地跳，宋云意觉得自己的忍功已经憋到极致了，“你好歹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没人告诉过你不得妄议朝廷命官吗？”

　　宋云意向前走了两步逼近她：“宋云霞，你以前和你们那群人喜欢碎嘴子也就算了。但是我现在不想继续忍了，你要是再总在我面前说些我不喜欢听的话…”宋云意停顿了一下，一手摸上她的侧脸，幽幽开口：“万一你命苦的姐姐一时失心疯把你这漂亮的脸蛋挠花了，你可不要哭鼻子。”

　　宋云霞一时被气场突变的宋云意震慑住愣在了原地，盯着宋云意那双平静的眼，宋云霞想起了那段她差点儿遗忘的记忆，那时候刚来宋府的宋云意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回过神来，猛地拍掉宋云意的手。

　　“你在干什么！”远处传来一声斥呵，宋云意听到这声音，立刻转过头，是秦延。

　　秦延飞快朝她跑来，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扯到自己身后，语气不善地看着宋云霞：“你干嘛打她？”

　　秦延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他黑着脸质问宋云霞时身上的戾气让宋云霞抖得像个小鸡仔。宋云意怕秦延真的对宋云霞动手，赶紧从他身后钻出来横在两人中间：“夫君，我和妹妹是在说笑呢，不是在打架。”

　　秦延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似是不信。宋云意嘴甜地上前拉着人哄了几句把人拉走了。

　　两人往前走了没几步，荷花池边的宋云霞气得咬牙切齿，冲着宋云意的背影喊了句：“宋云意，你以为你这个将军夫人还能当多久？到时候不要哭着回府求我！”

　　宋云意没理她，拉着秦延直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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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云意坐上回将军府的马车时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她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出了的那样平静。她忍了宋云霞这么多年，还以为这次也会像之前一样忍下去，但那时宋云霞提起秦延时嘲弄不屑的表情让愤怒一下冲击着她的大脑，真的和宋云霞翻脸了。她也不知道那样的愤怒究竟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不想看到秦延被那样对待，也可能是长久以来的憋屈和忍耐终于冲破了心口。

　　马车里很安静，秦延不自在地动了动，两人相处时总是宋云意主动挑起话题和他说话，这会儿她安静下来秦延到觉得有些不习惯了。秦延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宋云意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虚空发呆。秦延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宋云意回过神，对秦延笑了一下：“没想什么。”

　　秦延凑近宋云意盯着她的脸看：“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宋云意被秦延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别过头：“没有不开心。”以后不用在住在那个地方，她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秦延坐正身子：“你跟你岳父岳母好像跟铁蛋和他爹娘不太一样。”

　　“铁蛋是谁啊？”宋云意问。

　　秦延回道：“城西那边铁匠的小儿子。他斗蛐蛐可厉害了，改天带你瞧瞧去。”

　　“好。”宋云意乖巧点头，她想了下还是忍不住问：“哪里不太一样。”

　　秦延好像被问住了，他想了一会儿：“你见岳父岳母的时候都没有笑，我记得铁蛋提到他爹娘都会笑得很开心。”

　　“我没笑吗？”宋云意对这个回答表示震惊，“我记得我有笑啊。”

　　秦延戳了戳她的右脸：“你的眼睛没有在笑啊。”

　　宋云意有些不可置信，不会吧，她的假笑已经连孩子都骗不过了吗。

　　提到这里，宋云意突然想到宋云霞刚才的那番话，那是什么意思？宋云意沉思了一会儿，愈发觉得那番话没那么简单，想到宋长仕把秦延叫去书房说了那么久的话，宋云意扯了扯秦延的衣袖：“我爹叫你过去和你说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秦延微微皱眉，挠了挠头道：“岳父说的话我很多都听不懂，什么千机军，什么陈统领的。”

　　宋云意久居深闺也不懂这些，但她有些奇怪，宋长仕明知秦延身体的这个情况为什么还和他讨论政事呢？难道他不相信秦延的病是真的？

　　宋云意还在深思，马车就已经到了将军府。两人还没从马车上下来，就有家仆跑过来禀报宫里的张公公来传圣旨了，宋云意连忙拉着秦延下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远将军秦延抗敌有功，进封忠义侯。朕感念将军劳苦，特许将军至沛川安心养伤，赐良田千亩，黄金万两……”

　　张公公后面念的什么宋云意都没听清，那时的疑惑也有了解答。皇上这是要放弃秦延了吗，明升暗贬，甚至要把秦延从皇都丰阳赶去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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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沐浴过后，宋云意的心里空落落的，她坐在镜台前发呆。从镜子里看到秦延开门进来，宋云意立刻转过身看着他。虽然不知道现在的秦延会不会很在意圣旨的事，宋云意还是有些担忧。

　　秦延走过来在她面前坐下：“我明天要进宫一趟。可不是自己跑出去玩了，我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候觉得是我不守信用。”

　　“你一个人去吗？”宋云意手紧揪着身侧的衣料，“进宫做什么？是皇上传召你吗？”

　　秦延感觉到宋云意的身体紧绷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虽然他不明白她突然在紧张什么，但还是伸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拍了拍：“就是去交个兵符，很快就回来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道：“那里可不好玩，就不带你了，我很快就回来了。”秦延又跟宋云意保证了一遍，他这媳妇儿就是喜欢黏着他，虽然麻烦了点儿，但秦延不讨厌被她黏着的感觉。

　　看着秦延一脸轻松的样子，她高悬的心也稍放了些，但心情还是很沉重，这么快要收回秦延的兵符，宋云意陡然生出了种兔死狗烹的悲凉感。

　　看着宋云意还是垮着一张小脸，秦延忍不住问：“你怎么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今天你妹妹欺负你了？”

　　见宋云意没有回话，秦延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颇有些义愤填膺道：“那时候我要帮你出口气儿你还不让，笨死了！”

　　“那个时候我没被欺负，”宋云意撇撇嘴，“我自己帮自己出过气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开心。”秦延揪着这个问题，非要问个所以然来。

　　“皇上要让我们离开丰阳。”宋云意试探着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去哪里都可以啊，”秦延眨了眨眼“你不想离开吗？也对，我听张伯说沛川离丰阳很远呢，你的家人都在这，肯定不想走吧。那要不，我明天问问皇上，干脆不走了。”

　　宋云意有些哭笑不得：“你到时候可千万别乱说话，这圣旨都下了，哪有说不走就能不走的。”

　　“那你真的很想留下来吗？”秦延问她。

　　很想留下来？宋云意突然被问住了，虽然在听到圣旨的那刻，她对离开丰阳去到沛川那样的穷乡僻壤是抗拒的，但丰阳再繁华又怎样，她待了七年还不是日日对着这几片砖瓦，四方天空，不过是困在这看似华丽的牢笼。宋云意想起了她还没来丰阳的时候，那时，她也在穷乡僻囊，却比现在快乐得多。

　　心里的迷雾终于散去，宋云意给出回答：“没有很想留下的理由，去沛川应该也很不错。”

　　虽然没有懂为什么她的心情突然又明朗了，秦延也没多想，姑娘家的心思就是曲折又复杂。他拍了拍宋云意的肩：“咱们快睡吧，我都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