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祸之地球篇》固态氧化氢

34、救援

　　凯利说的事旷晴和希瑟多少知道一些，此时的她们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避难所内的人们目睹着缕缕火光爬满地面，如同眼球中的红色血丝；目睹着大海吞噬陆地，如无定形的怪物张牙舞爪。
　　高空风刮来火山灰，避难所沉浸在灰白色的混浊乱流中。
　　消息传来，此次灾难波及全地球。地球方面正在极力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有证据表明，火星人也在极力控制事态的恶化。
　　恐慌在避难所内蔓延，末日真的来了吗？旷晴没有勇气去看地面传来的画面。她低着头，竭力让视线躲避空中的重重投影，强迫自己专注于协助维持秩序，救治安抚伤员。不要去想，没有意义。
　　她怎么就没能去阻止地面上发生的一切？哪怕只是阻止一点点也聊胜于无！自己的母星正在死亡线上挣扎，最凶险的灾难随时会彻底冲破地壳，如果地球重复始祖文明的命运……
　　绝对不行。
　　地球是支撑她经历着这一切的精神支柱。是她很少觉察却在她的世界中无所不在的信仰。如果铁镍流席卷一切，将地球变为第二个四号星球，她怀疑自己能否神智健全的活下去。
　　特行级曾不止一次影响过地球的命运，可是这次，事态的发展，真的和她的意志没有一点关系。
　　凯利说的对，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无能为力。

　　几小时后，岩浆和铁镍流得到初步控制，地壳基本稳定，救援开始。
　　特行组跟随救援船参与行动。
　　这是一座地上避难所，如今已被海水淹没，外壳严重变形，小部分区域漏水，内部尚有幸存者。
　　“扫描完成。”
　　“无人机出动。”
　　“启用隔水罩。”
　　隔开海水后，救援机器人缓缓移动建筑材料，待危险因素被移除后，救援队进入现场。
　　避难所内部部分坍塌。救援队兵分两路：一路疏散未坍塌区域的民众，另一路负责坍塌区域的挖掘救援。
　　旷晴跟着挖掘队来到坍塌区域。机器人探测体征，挖掘废墟实施救援，救援人员在一旁指挥、协助。
　　漏水区域：
　　被海水泡得惨白的断肢。
　　发白起皱、逐渐脱皮的破碎尸体。
　　建筑残骸下漂出的长发。
　　未漏水区域：
　　已成为一滩血、肉和碎骨片混合物的双腿。
　　多处骨折姿态扭曲的伤员。
　　地上凝固的脑浆和血迹。
　　旷晴看着这一切，忽而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身体越发沉重，尤其是胸口，仿佛灌满了火山灰。
　　又露出一截手臂。手臂上覆盖着正义协会的战甲。
　　手臂的主人已失去生命体征，但为了方便探测下层状况，机器人移开了尸体身上的金属板。尸体的脊柱明显变形，但仍有些眼熟。
　　旷晴拂去尸体上的杂物，擦掉面罩上的灰尘。她看清死者面容的瞬间，一阵钻心的疼痛随着视神经直达大脑。
　　浅褐色的皮肤，天蓝色的眼睛，中西合璧的面容，那是旷晴曾仔细观察以便仿制的一张脸。
　　她还记得是她接她、霁月和希瑟离开地球的，是她向她们揭开了正义协会的面纱，是她带她们去了神秘的又星。
　　凌寒，那个寻找鸽子的小男孩，还向旷晴问起过她的状况。
　　旷晴与她的交集不是太多，但一直对她的友善亲切抱有好感。
　　她应该是紧急疏散群众时，殉职了吧……
　　旷晴突然想到，这里离上海不远，离她以前的家不远。
　　若雪，当年就是在那里，接她的。

　　避难者人数在1875至1896之间，获救者共计652人。
　　人力物力有限，遇难者的尸骸只能葬身于水中。
　　无人机和小型飞船携带救援队员及获救者，纷纷升出海面，回到救援船。旷晴麻木地踏进船舱，摸了摸胸口的口袋，确定若雪护甲上的信息存储器还在。
　　众人陆续到齐，霁月走向驾驶座与飞行员换班，林策开始监测飞船状况，特行组其余几人也在附近的位置坐下。
　　“晴，别伤心了。战后重建，一定是化学天才大施拳脚的时候。”沙迪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试图开个玩笑。
　　旷晴注视着自己的膝盖。她伤心吗？她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若雪牺牲了。” 旷晴很轻而机械地说着，只是希望能缓解一点压抑感。
　　突如其来的死讯让周围刹时进入死寂。
　　“人员到齐，返……”
　　“警报！地壳活动再次出现，请立即返回。”
　　海水又开始如沸水般翻腾。霁月一推操纵杆，飞船冲入笼罩大海的阴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