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堂||刘炼相关]海棠·海棠》葡萄魚

5、陈海堂

　　陈海堂对于网球的执着是单线程的。
　　所谓单线程，就是说，他对于冠军的概念都是模糊的。
　　在他的网球世界里，体能训练和技术提高是所有的砖瓦。至于那些必胜的信念，冠军的执着都是后来才慢慢加载在他身上的。这些到底是负担，还是激励，谁知道呢。

　　陈海堂的高中对于比赛不热衷，与当地网球并不太盛行也有关。
　　就算有网球队，他的高中也并没有报名参加选拔赛。
　　某一日放后，教练随意提起说华东赛区的高中联赛到了周末正好是八强赛，他手头正巧有票有没有人想去？几个同伴一起哄，陈海堂也就跟着糊里糊涂报了名。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为了几场网球赛，并且再一次扭转了他的态度。
　　陈妈妈对此又颇为担心，把海堂宝宝的行李包拆了装装了拆，恨不得把小时候的奶嘴瓶都塞进去。当然，陈海堂最后把那包行李丢在了家里，死活不肯带上路。
　　陈爸爸评价，这就叫做无用功。

　　坐在体育馆里，听到周围震天响亮的加油声。
　　看到与自己同龄的少年在网球场上挥洒着汗水，追逐着梦想，抱着必胜的信念。
　　每个人眼里都闪耀着别样的光辉，每个人脸上都散发出逼人的狂热，眼里只有一个字——赢。
　　陈海堂的心里有一些什么土崩瓦解开，又有一些他从未接触过的激情悄然滋生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这样澎湃欢呼的环境里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找到了应该有的位置，陌生而熟悉的归属感。

　　黑亮的大眼睛也随之燃烧起来，他对教练说，“明年，明年我们也参加联赛吧。我要参加比赛，我要站在领奖的那个位置。”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铮亮奖杯在灯光照耀下熠熠发亮，耀眼夺目。

　　那一场比赛，陈海堂注意到一个选手，单打三。
　　教练摇着头说，“双打都输了，这个学校输定了。水平差太多。”
　　就是在这样一边倒的情况下，那个少年在队伍整体水平都落后对手一大截的情况下，依然打得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隔着远远的观众，陈海堂都能看清他散发出那种沉静自若的态度，细瘦的身体站在偌大的网球场上只显得更加单薄，但他却能稳稳地控制住整场的节奏，运筹帷幄，泰然自若。
　　“这孩子有灵气，前途无量啊。年纪那么小，打球倒很有风范，这种情况下一点都不慌。”教练赞扬道。
　　没错，就是在这样一边倒的情况下，他仍然冲到了抢七，并且拿下了这一局。
　　赢了，也不见他欣喜自傲，仍旧是那副浅浅淡淡的样子。
　　“海堂啊，你打球就太激进了点，得像他那样稳扎稳打才行，看着没什么高超技术，可每一步都是算过的，每个动作都踏在点子上，真不容易。”

　　即使赢了一局，那所高中还是不可避免地以一胜三负的分数止步于前四强。
　　看着胜负已定，教练拍了拍那些目瞪口呆的少年们，“走啦，我请你们去吃肯德基。”
　　“教练，”陈海堂还萦绕在那些不明的情绪里，“我们会遇到这支队伍么？”
　　“哦？……难吧，或者等你考进了大学在高校联赛上遇见他也说不定，哎……希望那孩子能遇到好队友啊。走啦走啦！”

　　那一天肯德基究竟吃了点什么，陈海堂已经不记得了。
　　之后很多天，他的脑海里依然不断浮现出体育馆里那种混杂着不安、紧张、激动和气氛，不断激荡着他的心，久久不散。

　　然而，在陈海堂的升入高中三的那个暑假，第一次参加联赛的高中连地区赛都没有闯出去。
　　教练摸着哭得唏哩哗啦的海堂的脑袋道，“哭什么！这不才刚开始么。我等着你在大学里拿个全国奖杯回来。”
　　心高气傲输不起的那群小伙子还是抽抽噎噎的，实在没办法的教练只能给他们一人买了一条丑兮兮的印着花的各种各样的头巾作为退队礼物。
　　然后年过花甲的教练再揽着他们一起拍了一张丑兮兮的合照，一群人才破涕为笑。

　　但是教练的那句话，却一直印在脑海里了。
　　连带着那条颜色不蓝不绿的方头巾，也一直呆在身边，附身符一般的存在。

　　到了高三，陈海堂就变得更加肃杀起来。
　　他知晓他必须考到有更好的网球队的地方，能让他一步一步地完成称霸全国的心愿，能让他赢，让他站在全国的领奖台上。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抱住了信念不放松时候的陈海堂总是认真得可怕，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足足让爱慕他的女生锐减到四分之一。

　　查完分数，填写志愿表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写了位于上海的青学。
　　任凭陈妈妈哭天喊地地不舍得不愿意都丝毫不为所动。
　　陈妈妈只能抱着陈爸爸抹眼泪，海堂宝宝到底是长大了呀，要离开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