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瓶]逆命》蒙莎

17、历史中的张起灵（2）

　　我眼角的余光瞥到胖子朝我看了过来。我知道他准是想到了那个冒牌闷油瓶。他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怎么可能会有很多个张起灵？”
　　宁玛雅说：“是找到了很多个名字叫‘张起灵’的人，可是他们当中，没有哪一个是苏联人要找的那个‘真正的张起灵’。当时负责找人的，是一个姓张的高级军官。他自称是张起灵的同族，他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一些曾经见过张起灵的人。可是就连这些人，也说不清张起灵究竟在哪里。他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我立刻就想起了张秃。也难怪他们找不到。闷油瓶在记忆正常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因为有人找他就贸然现身吧。
　　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你说的那个姓张的军官，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张大佛爷’？”
　　“就是他。”
　　我忍不住和胖子对望了一眼。
　　张起灵，张大佛爷，东北张家的张启山——他大爷的，我们怎么就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两个人可能会有什么联系啊！我忍不住想拿头撞方向盘。当初在北京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带闷油瓶去新月饭店打听打听的，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宁玛雅后面说的事情就有点惊悚了。张启山因为一直找不到闷油瓶，所以向上级提出了一个冒险的计划。他从他的同族人中，选了一个年纪和身材和闷油瓶相仿，并且还真的曾经到德国留学、能说德语的年轻人，然后让他突击学了几个月藏语。等他学得差不多了，张启山就找人照着苏联人给的照片上的闷油瓶的样子做了一张人皮面具给这个冒牌货戴上。他们居然就这样骗过了苏联人。1955年的夏天，以“地质勘探”为名义组建的中苏联合考察队的先遣队从北京出发，奔赴西藏。
　　这支先遣队只有三十多个人，他们沿着德国探险队当年行进的路线抵达唐古拉山口，然后向西转入茫茫雪山。大概走了十天，他们就在两座雪山之间找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隙。按照德国探险队员的描述，当初他们就是不小心从这条裂隙里摔下去，然后沿着下面的地下河一直往上游走，最后在河的源头找到了“香巴拉”。先遣队员们大喜过望，当场决定分成两队人马，第一路是身手最好的十几个人，再加上那个冒牌货张起灵，先下到裂隙里探路，第二路人留在裂隙外面扎营，通知正式的考察队大队人马过来。可是就在他们发出消息之后的第二天，当地发生了一次地震。地震引发的雪崩把裂隙和山脚下的营地彻底埋住了。考察队抵达之后，挖了好几天才从雪堆下面挖出了几具尸体，可是那个裂隙的入口却再也找不到了。

　　宁玛雅讲到这里，就停下喝水。她拿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了半天，胖子终于忍不住：“您倒是继续呀？”
　　“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真正的张起灵’终于出现了。”
　　我瞬间精神一振。

　　简单来说，闷油瓶找到了张启山，告诉他，进入裂隙的那些人如果带的食物比较充足，说不定还活着。他可以去救那些人，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人救出来之后，张启山必须要设法阻止这个所谓的地质勘探计划，不可以让任何人再去探索那片区域。张启山满口答应，给闷油瓶准备好了他要的装备，闷油瓶就一个人出发了。一个月之后，格尔木市外一条干涸的河道内突然塌了个洞。闷油瓶带着还活着的十二个人从洞里爬了出来。所有人都灰头土脸，枯瘦如柴——除了闷油瓶。
　　之后的事却不是闷油瓶一个人能左右得了的了。他救出来的那些人像疯了一样，向全世界嚷嚷他们已经找到了“香巴拉”，恨不得马上背上装备再次下去。因为那十二个人里面有十个苏联人，苏联方面对此深信不疑。据说张启山数次上书，也无法阻止计划继续推进。闷油瓶向上打出的逃命盗洞被拓宽成一条能开卡车的坑道，一直挖到了一个曾经是地下湖泊的空腔里。曾经参与修建青藏公路的工兵部队以这个空腔为基地，开始沿着干涸的地下河道修建公路。因为据那十二个人讲，“香巴拉”人承诺会给他们许多现成的上古神器，只有大卡车才能把那些东西带出来。

　　我意识到，我们现在开车走的这条路，应该正是那条地下公路。但是以我的历史常识来理解，这条路的尽头肯定不是什么“香巴拉”。
　　我直截了当地问：“发生了什么？”
　　宁玛雅说：“开路的部队，一共一千一百零六个人，在1956年的某一天突然全部消失了。”